再见林灿 第3章 好人

男生走近了些，代清起身走到车的另一边，给他腾了腾地。见男生蹲下，代清扶着车，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秦什低头打量着车链，回道：“没事啊。我这都还没修呢。”

代清嘴角微微翘着，没有讲话。

其实修与不修她倒没有特别在意，也不太在乎修理结果会是如何，重要的无非是这人开了口。

人来人往，只此一人愿意帮她。

代清低头看着秦什，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见秦什准备动手，便将车扶得更稳了些。

秦什手一握住车架，就感受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力量，他抬头朝代清笑了笑，说：“没关系，你不用扶着车。”

“啊？”想到男生可能是觉得被人盯着有些不自在，代清有些尴尬，松开了手，“那......好吧。”

她一边望着秦什，一边挪了两步，随即收回目光，停在了一棵悬铃木下。树一周被石坎围着，她取下书包，放在石坎上，打算拿出里面的抽纸，可看了看手上的机油，她又捡了两片树叶，然后捏着树叶拉开了拉链，扯出了书包里的抽纸。她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手，虽然不能擦干净，但至少不用再担心弄脏其他的物品。

握着用过的纸巾，代清往四周瞧了瞧，没看到有垃圾桶，便把纸团塞在了书包两侧的小兜里。拉好书包拉链，她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五十四。

完了，肯定得迟到。

自己迟到也就算了，可连累别人迟到那就不太好了，想到这里，代清赶紧背上书包，拿着抽纸，走到了秦什跟前，试探着说：“要不别弄了吧。”

代清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着急，秦什回道：“马上就好啊。”

话一说完，秦什的手就放在了脚踏上，代清见状心头一紧，生怕他一转动脚踏链条又掉了，让他产生些不必要的负担。

秦什转了两下脚踏，车轮也跟着动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对代清说：“好了。”

还好，她的紧张是多余的。

悬着的心落回胸膛，代清笑着回应：“谢谢你。”

“不客气。”

话音刚落，秦什便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代清的目光也跟着他的脑袋上移。兴许是因为修好了车，但也可能是离得更近，代清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秦什身上，她仰头望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很白，容貌也很清秀。

她似乎忘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曾遇见过一个这般清秀的男生，那时她望着那张白净的侧脸，在比现在还要近上很多的距离。

对上清秀脸庞主人的目光，代清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这被撩拨起的心弦是怎么回事？好久远的感觉，四月的风终究是吹到自己心头了？可是今天好像没有吹风耶。

思绪短暂跑偏，不过很快就被代清拉了回来，她伸手将纸包递给秦什，有些尴尬地说：“可能不太好擦。”

“没事，”秦什笑笑，抽出了几张纸，接着又补了一句，“谢谢。”

谢谢？

看着秦什擦手，代清有些过意不去，很想问他有什么可谢她的，不过最后她还是没那样说，而是满怀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很多时候代清都会担心自己又给旁人增添了什么麻烦，她的生活好像总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愧疚感与负罪感。

有次夜里，她因为一些事情失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着深夜大家应该都睡了，大概也不会再有人刷朋友圈，于是便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动态。她本想等到天亮以后就删除，没成想很快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别想太多，你不是麻烦。晚安。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王伽私发给她的消息，眼前逐渐变得有些模糊，感受到一丝凉意就要钻进耳朵，她放下手机，抬手将其抹去。

后来她没再看手机，也没回复王伽的消息，不过至那以后，她便尝试着去忽略那些负罪感，而王伽在她心里也有了特别的意义。

突如其来的一声道歉，秦什有些不解，问道：“啊？为什么这么说？”

代清咬咬嘴唇，说：“得害你也迟到了......”

秦什扑哧一笑：“不会啊，我早上没课。”

“啊？”

见代清有些不信，秦什虚指着图书馆方向，说：“真没课，我去图书馆。”

得知对方不会迟到，代清的歉意退去了不少，再次抬头看向秦什，面带微笑，郑重地说：“真的，谢谢你。”

“真没事。不过，”秦什顿了顿，扬手指了指自己鼻尖，继续说：“你这里有点黑的。”

代清立刻用手背蹭了蹭，秦什见状笑了笑，说：“不是很明显，就一点。”

想着代清还有课，不适合继续逗留，秦什摆摆手，接着说：“那我先走了。”

“好。”代清也挥了挥手。

秦什转身离开以后，代清突然想，应该说句再见的。

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代清对于那些出现在她生命之中，而后又留下了彩色一笔的人，会很想和他们好好道别。这样即使有一天不再记得那些人的模样，想到至少还同他们认真说过再见，她便不会觉得有多么的遗憾。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后来做了个梦，她才懂得了缘由——如果知道再也不会遇见，但却没能好好道别，她会深陷梦魇。

看着秦什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地低声说了句再见，即便她深刻地明白，说完再见大概率就再也不会见了。

然而，下一秒她又看见了秦什的脸。

秦什向前走了几步后，往左侧瞅了瞅，没寻到那抹身影，就回头望了望，只见代清还在原地，正看着他。有些意外，他笑着，再次朝她挥了挥手。

代清也抿嘴笑着挥挥手，只是这一次她在心底说的那句话，没再让任何人听见。

谢谢你，陌生人。再见了。

随后，代清便骑上车汇入了人群之中，再也没有侧过头，所以，她没能看见有人在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代清的身影消失殆尽，秦什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心想，假若还能再遇见这人，希望别再是这副模样。

毕竟......她笑起来还是更好看些。

代清赶到5教315时，已经上课好几分钟，她打算从后门溜进去，于是悄悄地拧了拧门把手，只可惜后门被反锁了，没拧开。等到课间再溜进去还得等上好久，她才不想傻乎乎地蹲在教室外，于是，快速整理了下，走到前门。

透过门上的那方矩形玻璃，能看清讲台上的情况——老师正讲着PPT。

她酝酿了下情绪，敲了敲门，似乎没人听见，她又加大了些力度敲了敲。然后，她看见老师望向门口，随后张嘴说了一声：“进。”

代清刚一推开门，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她，老师也暂停了讲课。她站在门口，赶在老师开口前微微一鞠躬，哽咽着说：“老师对不起，路上出了事。”

上课总是有人踩点进教室，迟到的人也常有，因为熬夜晚起，却借口说路上出了问题，这样的也大有人在，老师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好在代清以往不曾迟到，也常常坐在第一排，大概是看她脸熟，加之态度极其诚恳，不像是在撒谎，那老师居然一改往日阴阳怪气的作风，好生好气地说：“进来吧，下次小心些。”

代清暗自窃喜，感叹，刷脸果然有用！但在关好门转身走向后排座位时，却依旧是满脸委屈，眼泪呼之欲出。

找到座位坐下，她拿出教材，又调整了下坐姿，端端正正地坐着，望着黑板，俨然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一切恢复如常，没有人再注意她，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思绪已经飘出了教室好远好远。

回想起床以后发生的种种，代清只觉得恍如隔世，怎么感觉那已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呢？

大概因为只是短暂地一瞥，吼她的那个男生，样貌她已经忘记，而后她又想到了秦什。瞅了秦什几眼，代清不太确定，但眼下她还能在脑海之中完整地勾勒出秦什的容貌，这一瞬间，她很希望自己会画画，那样记忆也许就能够存留的更久些，只可惜，她不会。

她不想忘掉，但阻止不了，她会忘掉，也阻止不了。

代清握笔悬在教材某页的空白处，正当她打算写下那人的名字时，突然意识到，那人的名字她不知道。她嘴角微微抽动，放下了笔，又放空般地望向讲台。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再次动了动笔，只见书页空白处多了两个字。

好人。

写得好纠结，老是定不了究竟想写谁的CP，甚至性向都变了又变，越写越乱......

去年夏天写了人生中第一个小短篇，结果隔了一段时间去看，发现逻辑不大能自洽......

今年春天，手又开始痒痒，明明很难坚持看一本小说，结果却想尝试着写，哈哈哈，有毒吧，也许真的应该好好看几本小说再下手的，但是看得贼慢啊，好久好久都看不完，写的话，那就更要命了，哎，先立个小小的flag，就从一个小时两百字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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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