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属下去查那些商铺,他们只道陈殇姑娘时常去他们那买些吃食,并无其他。”李笙恭敬道。
“他们是如何回话的?”李玖没抬眼,还在批阅着折子。
西街商记:“殇姑娘经常来我这买名垂千古,我与她算不上熟悉,却也不陌生。”
“何为名垂千古?”李笙问。
老掌柜答话,“就是些笋子。”
李笙说:“大人,诸如此类,属下觉得,并无异常。”
“李笙,”李玖停下笔,看他,“你最近做事越发潦草了,如今已打草惊蛇,自行去领十军棍。”
“是,属下领命。”李笙拱手作揖。
“等一下,前些日子让你带人去跟踪陈殇的,撤回来。”
李笙不解,“为什么?”
“已经不需要了,李笙,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愈发呆滞了?”李玖站了起来。
李笙拱手,“大人,应该是属下问您,您最近做事,属下愈发搞不懂了。”
李玖沉默。
李笙继续道:“大人,属下是您捡回来,赐姓起名的。您是因为陈司尉吗?”
李玖看他,“胡说什么?去,领军棍去。”
李笙面无表情地退下。
女人坐下,手端起茶杯,泯一口,茶凉了,她又将茶杯放回原处。
掌事廷。
上官宣鬓间有白发,胡子修得整齐,他指着一处,“陈司尉,那是你的住处,议事堂和掌事廷只隔着一堵墙,但北廷的总府在宫外,你在那待过一天,想必也知道。”
“是,上官大人,陈殇知晓。”陈殇身穿绿袍,她也像李玖那样,将长发束进了官帽里。
上官宣点头,“建国以来,女子担任掌事廷司尉的只有两个,一是李大人,二便是你,你却是风头更盛,一进宫便受封了司尉。”
陈殇作揖,“上官大人过奖了,陈殇只是投机取巧罢了,不及李大人夯实。”
“你是骂李大人笨而不懂智取?呵呵,当真有趣。”
门外的人脸色不变分毫,跨槛而进,“陈大人可真是喜欢背后说人闲话啊。”
陈殇阴阳怪气,“哟~李大人来了,来替我好自为之的?”
李玖不理她,“上官大人,陈殇奉旨与本官一同审讯何昌,本官想现在带她去。”
“上午刚说完,下午就来带人走,李大人当真是着急要案子水落石出?”陈殇没任何表情,但她的阴阳怪气李玖是懂的。
上官宣拱手,“大人,陈殇您带走吧,老臣何时都有空。”
“多谢。陈大人,走吧。”李玖偏头示意。
陈殇露出痛苦表情,“哎呀,本官头疼,许是受凉了,李大人,今日我便不去了,改日吧。”
李玖毫不留情揭穿,“若你还继续装,我就上书圣上,罢了你的职。”
陈殇不屑,“威胁谁呢?有本事你就去,没本事就别在这趾高气扬。”
上官宣“噗”一下笑出声,“陈大人,除了陛下,史无前例,当真勇夫!”
“史……史无前例?什么意思?”陈殇有些摸不透。
李玖转身就走,陈殇夹在中间,看一眼李玖,又看一眼上官宣,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宣笑说:“陈大人,若再不追上去,甭说官职,小命都难保。”
陈殇一听,立马慌了,她提着衣摆,追上去,每一步都很稳。
“李玖,李玖,等等我,李玖!”
上官宣看着两人的背影,莫名产生了“绿肥红瘦”的意境,他晃晃头,这感觉却越发强烈。
陈殇追上她,“李玖,怎么不等等我?”
李玖没理她,走自己的路。
她的步伐很大,陈殇要快步走才能跟上她,“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李玖,我就开个玩笑,你当真了?”
李玖依旧没说话,陈殇气恼,拉住她停下,强行拽着她面向自己,“李玖,你要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告御状去取我性命?”
李玖只盯着她,没说话。
陈殇憋着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喊道:“李玖!你别那么闷行不行?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若无此贤德,就让位于他人,陈殇,你为何非要入这浑浊之水?”李玖态度冷漠,只当她是旁人,而自己也只是一个好心劝言之人。
“那你呢?你又为何非要赶我走?我就那么招你不待见吗?”陈殇提高了声音,像是在控诉什么。
李玖却质问,“一开始说要审何昌的人是你,中途反悔,惰政懒政的也是你,掌事廷要你有何用?”
陈殇默然。
李玖不耐烦了,蹙眉,“你跟圣上到底有什么契约,为何他会如此纵容你?”
“你又跟陛下有什么契约?古往今来,掌事廷的司尉从不是女人,你是第一人。奴家用的是身体,难道你也是?”陈殇挑眉,讥讽。
犹如一道天雷劈下,李玖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身……身体吗?”
陈殇眼神意味不明,但失望之意明显,“我本娼妓,用身体交换前程,正常不过,我不亏。李廷卿如此惊讶做什么?”
李玖后退一步,舌头有些不受控制,“圣上不是这样的人。”
女人有些嘲讽,但下一秒,李玖又言,“你也不是。”
陈殇有一丝错愕,随即笑了,“李玖,你很了解我吗?”
“凭心而论。”
“呵,很好,凭心而论?”陈殇直直盯着她。
李玖与她对视,皱眉,“你若不想去,我不勉强,你回吧。”
她说完这话,便迈步离开。
陈殇也没有不愿之意,毕竟这审讯的机会是她自己争取来的,最终她什么话也没说,静静的跟在后面。
察觉到她跟上,李玖放慢了脚步,但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最初两人去北廷府,李玖身穿红袍在前,陈殇身穿红衣在后,如今,李玖身穿红袍在前,陈殇身穿绿袍在后。两人不曾并肩,亦不曾有宽饶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