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第5章 第 5 章

一位中年男人上课前两分钟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后要求大家安静。

“上节课你们班主任让你们都做过自我介绍了，这节课就不浪费时间了，我姓陈，教你们历史。”

同学们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轻手轻脚回到座位上，桌椅的磕碰声在这时被放大了好几倍。

“时间很紧张，所以上课节奏会快一点，有什么不懂的下课问我，现在开始上课。”

“铃”下课铃声猛然敲响，惊醒了一些昏昏欲睡，半梦半醒的同学，却止不住老师涉及春秋战国时期各国策论时的滔滔不绝，直到生物课的老师默默站在教室门口，时不时举起右手看表，才勉强结束了这节略微超时的课程。

好在生物老师提前五分钟完成课程内容，下课很及时，这让憋了两节课的同学们终于放开了聊天，不同的话题迅速将兴趣相投的人聚集到一起，凑成了短暂的友谊。

杨书媛不擅长主动结交朋友，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兴许是因为从小被警示不要随便说话也见过“乱说话”造成的后果，所以逐渐丧失了和他人沟通的**。

在热情的交友环境中，她的周围仿佛自动划出一道线，隔开所有人，也隔开自己。

大学环境对这种看起来内向的性格特征有着更多包容，而高中除了专心学习的学生，其他人会在好奇心过后形成小团体。成绩不突出，性格不“讨喜”，家庭条件不优越的人，就可能面临轻视或者排挤。

大多其实是一些小动作，明里暗里的议论和恶意揣测，有男生也有女生。在枯燥的高中生活里，由于被隔绝外界的信息，当自己储存的那些谈资都被损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新的聊天目标总会定格在校园里的人身上。

比如那个班里有长得特别漂亮的女生，这个班里的男生是全年级帅哥最多的，可惜着哪个一见钟情的女生男生已经有了对象，调侃着谁家的少爷屈尊来他们这所破学校。

杨书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的心思只在考大学这件事情上，其他的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没必要强迫自己迎合别人的喜好。

这所学校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优点在于管理严格，招收到的生源也是相对良好的，所以更恶劣的事件几乎没有发生过，这也是杨书媛安心做自己的底气，至于一些眼神言语，只要不耽误她的正常生活，她也懒得分出精力去应付。

现在让她最烦心的是选科，文科和理科都不是很好，高二就要重新分班了，纠结得脑袋疼，要么等哥哥回来偷偷问问他好了。

也不知道他工作怎么样了。

“你不是说来看我学校吗？”杨书媛语气有些低落。

她被班主任通知晚饭后来接个电话，原本以为是家里打来的，接通了才知道是哥哥。

啪嗒啪嗒的按键声此起彼伏，“被安排出差了”，哥哥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疲惫。

“说话不算数。” 她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模模糊糊的语速也很快，根本听不清。

哥哥笑了一声，“嗯，对不起”。远处好像传来不小的嘈杂声，差点掩盖住这句抱歉。

“工作还行吗？”她怕有什么急事，管不上自己的小情绪快速问道。

“挺好的，别担心。”嘈杂声消失了，哥哥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变得清晰，就好像站在她身边一样。

有点想哭。

“要是想给我打电话，就找班主任，她是我以前的老师，爸爸妈妈不会知道的。”

“嗯”她尽力压住哭腔，应了一声，不再多说话。

“杨源，开会了。”

“等空了，我就来你们学校。”当她以为这是这通电话的结束语时，哥哥又说了一句话，随后电话挂断，杨书媛的眼角边留下湿热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溢出就被察觉到的女孩用校服袖子擦拭干净。哥哥说，不要哭。

跟班主任道谢后，她回到教室继续上晚自习，没有人关注到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通电话让一直故作淡然的自己卸下了伪装，委屈的感受不断涌上心头。如果是杨书媛一个人待着，大概就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