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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了吗？妈已经在你们学校门口了，人太多了。”简母拿着手机踩着雪水，在嘈杂声中跟简隋英打着电话，校门口人很多，大家都一会儿一个不好意思一会儿一个对不起的来往抱歉。
“再一分钟。”
昨晚醉成那样，今天考试的时候简隋英还是游刃有余的，要搁别人绝对得佩服他两下，但这事儿只有李玉知道，李玉才不会佩服他。
挤着人群看到自己的妈妈，简隋英刚仰起的嘴角在又看到一边稳着行李箱站得笔直的李玉时立即就萎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慢，人家小玉都出来好一会儿了。”简母从他手上接过行李箱推给司机顺带再吐槽了一番，“干什么都这么慢，我们几个人都在这儿都快冻死了。”
“他也坐咱家车吗？”简隋英幽怨道。
“是啊，顺带的嘛，一起回去，也不折腾。”简母扯着他的羽绒服袖子又去拉李玉，“小玉走了，快上车，冷死了。”
要不说是好妈妈呢，简母这会儿热心地连比较安全的后座都不坐了，刚好让出来让俩孩子和好，自己坐危险的副驾驶去了。
“你俩离那么远，又吵架啦？”
后座的两个大学生一人紧挨着一个车门，中间再坐两个人都不为过。
“唉，都吵了十几年了还不消停。”
车子驶离学校门口进入主路，简母把身上的皮草往下脱了脱，车里空调开得足，这会儿还有点出汗。
“考的怎么样啊？”简母又问。
“还行吧。”简隋英这话说完很明显地察觉到了李玉的眼珠往自己这边转了一下，虽然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掩饰得很好了。
“小玉呢？”
“我也还行阿姨。”
“那你们还挺谦虚的，也没关系，你俩从小就学习好，我也不费心那些，开心就行了。要是赶紧找个对象就好了，小玉啊，你性格好，又长得帅，学校肯定好多小姑娘喜欢吧？”
简隋英很烦简母在他面前夸别人，特别是李玉，何况他还记得昨晚李玉抽他那几巴掌，所以这会儿已经暗戳戳开始报复了。他手上拿着手机正在放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动漫，但其实两只眼睛完全没有盯在上面。被李玉瞪了一眼之后，他得意的跟他斜嘴笑了笑，但脚下依旧使着劲儿。李玉今天穿的球鞋看着很厚，也不知道他现在这么用力能不能让他疼。
“跟我道歉。”简隋英低吼着道。
李玉连问他道什么歉都不问直接抬腿把他的左腿夹在了自己腿间：“休想。”
简母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也只看着后视镜，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俩在她看不见的车座后面已经把腿绞起来了。
简隋英掰不动想着算了，他咬着牙想把自己的腿从李**间往出拔却还拔不出来，顿时有点无语自己了，怎么手劲儿没人大，腿劲儿也没人大呢。
“你等着，我早晚会抽回去。”
李玉没搭理他，依然直视着前方但腿上绞着简隋英腿的劲儿也丝毫没松。
“放开！”
没人理。
“李玉！”
还是没人理。
简隋英闭着眼沉了口气抬头看向前面的后视镜，张嘴：“妈...”
“怎么了？”简母从手机里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又转头看了过来，后座上，左边的李玉正襟危坐，右边的她的儿子扶着膝盖身体还面对着李玉的方向满脸的不服气。
“没事儿。”
“没事儿喊我？”简母不耐烦地转回头去，又把身上的皮草往上拉了拉。
“妈。”
“啧，到底干什么？”
简隋英面无表情：“我要吃牛排。”
“明天吃。”
“现在就想吃。”
简母白了他一眼又换了眼神看向李玉，“小玉，你想吃吗？我们一...”
“他不吃。”
“人家还...”
“我不吃，谢谢阿姨，”李玉抢了她的话，“我想在前面的路口下车，可以在那边停一下吗？”
他正说着司机听见了也往后视镜上瞅了一眼，但他只是司机，这车上简夫人说了才有用。
“离家还有一段路呢，怎么在这儿下？”
简隋英满不在乎，脸上还带着不屑道：“他想下就让他下呗，不是自己家车坐不舒坦。”
简母伸过来一只手，但是因为安全带的束缚就没有打到他。
李玉没说他在前面下车要干什么，只是礼貌拜托道：“行李麻烦您帮我再拉一下，我到时候去您家里拿。”
“奥，不用，回去了让隋英给你送过去。”
这下简隋英没说话，要不然等会儿少不了一顿骂，虽然好像已经少不了了。
车子在李玉说的路口停了下来，他拉开车门避着后面的来往车辆慢慢下了车，跟简母打了招呼后就插着兜走了，留下简隋英一个人挨骂，最后也没吃成牛排。
李玉进了一个商城，宋林说想约他见个面。本来已经拒绝了的，但刚刚在简家车上那半会儿他又答应了。
宋林跟他和简隋英是高中同学，那会儿老师分座位，简隋英不想跟李玉坐一起的时候，是宋林插空举手说他愿意跟李玉坐的。两人高二当了一整年的同桌，宋林高三转走，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再见过。
“李玉。”
喊他的人穿着毛领羽绒服，李玉记得宋林高中的时候是很瘦的，现在整个人包裹在松软的衣服里更显小了。
他慢慢朝那人走过去，还不等走近，宋林突然小跑两步过来挽住了他的右边胳膊，然后满脸笑意地跟他说：“你能来真好。”
之前从没这样过，除了跟简隋英打架和在学校时同学之间的无意触碰，李玉是不太喜欢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的。现在被挽着手李玉就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于是面带尴尬的慢慢把自己的手从宋林怀里抽出来又塞进了棉服口袋。
“为什么要约在这儿见面？”他问宋林。
宋林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动作里透露出的疏离，还是笑着回答他：“我妈在那边开了个店，关东煮，你去尝尝吗？”
“我...”他想说他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但耐不住宋林太热心肠，一句话没说完又被人挽住了胳膊，宋林蹦蹦跳跳的，“走嘛，很好吃的。”
被带着来到了宋林说的关东煮店，李玉闻着店里的香味不太明显地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味道大的食物。
“妈，这是李玉，我高中同学，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的。”
宋林的妈妈穿着围裙笑着从收银台走了出来，李玉细细打量着她：黑头发平底鞋，衣着简单，脸上略微有点高原红，明明是老板却看着很朴素。他记得高中那会儿开家长会他帮老师贴座位号的时候见过宋林的妈妈，那时的她跟现在一样，只是换成了短发，其他地方并没有多大变化。
“阿姨好。”
“这就是李玉啊，哎呦以前去给你开家长会老师总夸呢。”宋妈妈站立在离两人一米远的地方也上上下下把李玉看了一遍，怎么看怎么欢喜。
“快进来吧，林林啊，你知道什么好吃，你带着李玉自己吃吧，喜欢什么吃什么，别客气。”
“好。”
李玉被动地被拉进店里，被动地坐下，在看到宋林走去一边拿起启瓶器咬着牙开饮料的时候，他才有了点反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但一想好像他在每个人身边都还可以，除了简家那个人。
“你要橙子味的还是荔枝味的？”宋林左手拿着一个橙黄色的瓶装饮料右手拿着一个白色的站在他跟前问他。
“啊，我不...”李玉想说不要，但想起刚那人龇牙咧嘴打开瓶子的模样还是换了说辞，“橙色的吧，谢谢。”
宋林给了他饮料也还是没闲下来，他把自己的饮料扶着吸管喝了一口之后放在李玉旁边的位置上又去煮关东煮的热锅前拿吃的去了。
不知道李玉自己有没有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宋林动。他记得高中那会儿宋林是很沉默寡言的性子，偶尔无意中还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些受伤的痕迹。但虽然他们当时是同桌，他也没有热心肠到去问一问或者关心一下宋林，在他们为期一年的同桌过程中，他们并没有说过很多话，他也只是无意中给过当时手指裂了口子的宋林一个创可贴而已，而那人最后转走的时候却给他写了一封有一万多字的信。
宋林本来想问李玉是想直接拿着木签吃还是自己帮他弄下来用筷子夹着吃，结果刚一抬头那人就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宋林以为李玉只是刚好看向这边而已所以抬脚往旁边挪了一步，没想到那人的眼神真的跟着自己动了，他一时间没按捺住心底的悸动，手上的碗差点给摔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手忙脚乱的动作让那人回过了神来，他见李玉收回眼神看向别处才敢端着东西走到他身边去。
“李玉，你吃这个。”
李玉往宋林手上堆的慢慢的碗里扫了一眼，眼神有些为难，但还是伸手接下了。
“我们一起吃吧，有点多。”
“好。”
一碗关东煮吃完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期间多数是宋林在吃在说，而李玉在看在听。眼前这人变化如此之大确实很让人好奇，但很多时候李玉不是寻根究底的脾气，所以尽管心里有疑问也没有问出口来，结果那人自己替他解惑了。
“我爸妈离婚了，就是我们高二那年。他家暴，连着我妈和我一起打，打了好几场官司最后把我判给了我妈我们才逃了出来。”
李玉没有过这种经历，但这事儿听起来就不会让人感到轻松，可是，宋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是笑着说的。
他正为其可以说是悲惨的学生时代而内心复杂的时候，下一秒那人就把手覆上了自己的。
“李玉，我很感谢你那时候给我的创可贴，那是我当时唯一的温暖。”
宋林眼神流转，李玉看不懂他眼底流露出的除了感激之外的感情，他还是和刚才在外面一样慢慢把手从宋林手下抽了回来。他没有告诉宋林，其实当初那个创可贴是他偷的简隋英的，而之所以掉到宋林手上也只是因为当时打了上课铃他听到简隋英嘴里念叨了一下他的创可贴不见了而手滑无意中掉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