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活 第13章 破烂家

因为久久得不到回音，龙瑞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安心准备考试，打算国庆再找陈领好好聊聊。

又是一个周末，方木忧回到家。发现杨采和方付明忙得晕头转向，方森正在一旁看着电视。

方木忧回到房间书包放好，就听到门外传来杨采的声音。

“一回来就知道躲在房间里玩手机，一天天离了手机就连命都可以不要。”声音很大，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方木忧手上的动作一顿，霎时间，仿佛千万质量压在她身上。她颤抖着尝试呼唤阿九，但是自从上次说修复系统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瞳孔缩小，身体仿佛重心不稳，摇摇欲坠。

“这是……”

不敢相信，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杨采疯狂发病的那些年。

门外声音不断。

“越大越不懂事，除了读书一外一无是处，叫什么像个大爷一样，等着我供你。我眼瞎眼戳，还不趁早死了，看我死了还有谁伺候你……”

这些话，在那几年里总是会徘徊在她耳畔，她也从不回嘴，因为那会换来一句“说你就知道顶嘴，你还会什么啊。”

昔日的一幕幕记忆涌上心头。

杨采有胃萎缩，从小是被捡来的，又瞎了眼，没有学上，在养父母家当下人。然后她就把这些怨念全部撒在两个孩子身上。每每说不动了，惹她生气了，就开始内涵，说一大堆扎心的话。两姐弟也不反驳，就越骂越起劲。

有一次，方木忧吃饭时来得晚了些。杨采一边吃饭一边抹眼泪，哭诉要是有人对她这样，她都不知道有多开心，然而方木忧家庭美满却还总是不懂事。方木忧也没说话，静静吃完了饭。

晚上方付明回来，俩人打趣着就不知道为什么提到这茬，杨采道：“她呀，她又不知道我说什么，又看不见我眼泪流流，话都不会说一句。”

对于两个孩子的管理也是分外严格。不允许和爷爷奶奶接触，因为嫌脏。

不允许出去玩，怕学坏。

不允许一直窝在家里，怕懒。

不允许熬夜，不允许把手机放在床边……方木忧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叫她相信这玩意没辐射，索性一直没说，一直受着。

只要她们睡觉，方木忧就必须要睡。特地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他们隔壁。墙上凿个洞，开不开灯，一点声响，全都知道。

把路由器放他们房间，晚上睡觉，拔了。还害怕方木忧有数据，会把手机放在床上，就掌握着她房间的钥匙。

这时候吧，方木忧基本病了。晚上失眠，会偷偷玩手机。奈何半夜杨采会突然开门来她房间检查。她就是这样，眼睛看不见，各方面都很严格，偏执，敏感。

所以方木忧就练就了一个本领，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在她开门之前把手机放好，久而久之，不知为什么，半夜三四点必定会醒一次了。

方森也没太好，恰好出生在方木忧叛逆期，杨采控制她的时候。还因为男生比较调皮，挨的打比方木忧小时候都多。

方付明慢性直肠癌，很费钱。方木忧记得她小的时候，一天方付明喝酒很晚才回来，特别醉。杨采把他关在门外，方木忧熟睡。方付明一拳砸烂了门锁，然后进来和杨采大吵一架，那晚上，方木忧特害怕。

当然，后来患病以后不喝酒就没这种情况了。俩人也从不在孩子面前吵架，这估计是最大的优点了。

你问为什么杨采会变成这样？因为方木忧降生以后，家道中落，方付明生意失败，杨采接受不了，每天愁愁愁。

方付明其实是很偏心杨采的，至少在方木忧看来是这样。每次杨采对她发脾气，他不会帮女儿，只是冷眼旁观，会帮着骂她几句。

这些均建立在方木忧无数次被杨采误会上，因为看不见，总是会把她往坏处想，方木忧又不爱辩解。久而久之，就都是误解，杨采自然也就以为自己每次都是对的。骂的也越来越过分。

只因方木忧第一次转学那个星期，只花了六块钱。从此杨采每周就只给六块钱了。

甚至上了初中，方付明有时多给点，总会被杨采知道，回去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慢慢的，她就不再主动开口要钱了。

有时他们会一起玩方木忧，总是一些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嘲笑她。最讨厌每次给钱都会问要多少，要多，被骂，要少，不够。

方木忧为什么不喜欢穿裙子，甚至连一条裙子都没有，只有黑白灰的衣服。买其他的容易翻车，不想穿，被骂。小时候方木忧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酒席，她和小伙伴玩的很开心，下雨了，他们要求她回家，她第一次顶撞杨采，然后就被方付明一路打到家，穿的是裙子，小腿上全都是血印子。

从此她就再也不穿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