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京城有雨 第3章 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依云楼承包了菊花会的酒水和吃食，但因为来人都是金玉之躯，所有的吃食都要提前一个时辰送去检查。

徐卿好这个老板也随吃食一起提前到了东郊的菊花园。

今日徐卿好一身紫色的衣裙，搭着云锦累珠比甲，裙摆上用银丝绣着的芍药的纹样，头上也只是简单的几支金银绞丝簪。

士农工商，她是商人，今天这种宴会，再有钱也不能坏了规矩，不能穿得比贵人还要招摇。

照理说她是不能和贵人同席而坐的，但是官商之间的关系丝丝密密，新晋的富商，又是一个女子，谁不想搭上这条线。

在达官贵人眼里，能把她纳为妾室，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一笔生意。

约莫是一个多时辰后陆续有马车到了菊花园的附近。

“徐小姐，别来无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徐卿好缓缓回头，只见一个青衣婢女掀开了轿帘，金娇一身靛蓝丝绸华服，由金熠扶着往轿子外走。

徐卿好波澜不惊，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对着金氏母女行礼，“草民见过金夫人，见过二小姐，蒙夫人小姐厚爱，卿好才能有了这桩好事。”

金娇颔了颔首，面上带着傲然之色，边走边回，“徐老板的生意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有这桩生意，合情合理。”

徐卿好浅笑点头，相比金娇做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金熠倒是热络，拉起徐卿好的手。

“依云楼开业匆匆一面，如今又见徐小姐还是和印象里那样美丽，让人看了心生欢喜，这般美丽又这般能干，比下去多少世家小姐。”

“哪里哪里，二小姐说笑了，卿好一介商户哪里比得上世家的小姐，您快随夫人入座吧。”

两人相握的时候有袖子遮掩，等金熠松开了手，一个很薄的银镯子套在了徐卿好的手腕上。

默默用手指摩挲镯子内部，几个都属于玄女阁饿的凸起的标记，徐卿好马上掌握了金熠传递的信息。

银镯子很薄，薄到徐卿好可以用力把它团成团，丢在袖袋中。

白家的马车后些才到，徐卿好与白家有些往来，与夫人公子寒暄几句客套话就让人入席了。

白商是白家旁支，名义上投靠主家，但又不和主家住一起。

故而，白商的马车姗姗来迟，见到徐卿好两人没有多话，暗暗对了对眼神，算是接应了。

又接待了几个贵人，四皇子府的马车终于到了。

吴玉打头出来，金丝锈牡丹的石榴花颜色衣裙衬得她皮肤白嫩，乌黑的发髻上一套鎏金穿花戏珠头饰，闪闪发光，真是富贵无双。

这就是她说的不能太过张扬？徐卿好内心暗暗觉得好笑。

朱煦鑫后吴玉一步下马车，眼下带着一些乌青，最近看来是没怎么睡好。

“草民……”还没等徐卿好行礼，吴玉就拉住了徐卿好。

“徐姐姐，”吴玉快步上前，拉住了徐卿好的手，“徐姐姐，我是吴家的姑娘，你记得吗，前些年在洛阳，我们见过的。”

徐卿好知道吴玉会与自己交涉，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堂堂皇妃和商人互称姐妹，吴首辅的脑子和秋老板的精明，这姑娘可是一点没有遗传到。

“记得记得，皇妃娘娘性格还是这么直率，”徐卿好做出一副一见如故的样子，这个态度吴玉很受用。

吴玉见徐卿好还记得自己又好一阵高兴，“是了是了，难得一见，借今天的菊花会我们可要好好叙叙。”

徐卿好点头应下，余光投向不远处的朱煦鑫，他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不好辨别，想来是不爽快的。

如她所想，朱煦鑫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不只是因为吴玉和徐卿好亲近，以姐妹相称，还有不远处驶来的一辆的华丽马车。

那是东宫的马车。

徐卿好勾了勾嘴角，好戏开始。

太子妃来了，众人都停了交谈，齐刷刷的跪拜行礼，待众人起身，各自落座。

毕竟是一个比较高端的宴会，最首的太子妃郑嫣语和做东的几个夫人自然是有话要说的，徐卿好就坐在筵席最末，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席上的每一个人。

吴玉盯着桌子上的糕点发呆，感受到有目光注视自己，猛地抬头，徐卿好自然的对她微笑了一下，吴玉的脸一红，随即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菊花从了。

一旁的朱煦鑫则是侧头看着郑嫣语，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来看的很认真。

顺着朱煦鑫的目光看向首席的太子妃郑嫣语，毕竟是太傅之女，虽外貌不惊艳，但眉眼间端庄大气，言行举止透露出的教养和学问也都是极好的。

未来的一国之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本宫就不再多言了，一同赏菊喝酒，”郑嫣语适时的结束了客套，宣布了宴会的开始。

鼓乐丝竹响起，两列粉衣侍女踏着管弦之声抱着插着菊花的白玉花瓶进入席间，在每个座位旁都摆上了一捧西湖柳月，浅黄色的球型花团，每个花体都非常丰满。

等下坐的每个人都有了菊花，郑嫣语的身侧却空空如也，众人心中闪过一丝慌张，见众人如此金娇唇角微勾，拍了拍手。

十个穿着白玉色衣裙的舞女翩然进入席中，盛开的墨菊被缝在她们的袖子和裙摆上，花随人动，别出心裁的设计让在座的夫人小姐好一阵赞叹。

金熠一袭鹅黄色的衣裙，衣袖上用金银丝绣着青鸟的图案，手里的墨色花瓶中插着稀有的红色菊花——凤凰振羽。

花如其名，花瓣向四周伸展，远远望去犹如凤凰展翅一般。

金熠被十个舞女簇拥着，若是说舞女长相不俗，那金熠那张脸可谓是娇美可人。

金熠抱着花瓶缓步上前，跪在郑嫣语的席前，姿态恭敬。

“臣女金熠特为娘娘献上此花，愿娘娘如凤凰振羽，愿人间清明太平盛世。”

郑嫣语冲着金熠点了点头，轻轻扬唇一笑，“好孩子，有心了，快归席吧。”

待金熠回到席间，十位舞女开始起舞，跳的是京城最时兴的《胡花舞》，结合了胡璇和中原的舞步。

舞动间，舞女身上的墨菊花瓣随动作飘洒，好不美丽。

一舞毕，花瓣洒落一地。

又是几组舞女过后，菊花酒和糕点吃得七七八八了，郑嫣语允了众人在菊花园里游玩。

起初大家都伴着郑嫣语，到了后头，郑嫣语实在是觉得一群人在一块说恭敬话没意思，就让众人散开各自逛逛，只有金娇和几个夫人在依旧伴驾左右。

既然太子妃那边有金娇自己盯着，徐卿好也不必在那头多浪费时间了，倒不如去做自己的事。

徐卿好随手折了几枝菊花，找了个亭子坐下了，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摆弄了一会儿菊花，一抹红色出现在了徐卿好的余光里。

白商成功了，鱼，来了。

吴玉走到亭子里，坐在了徐卿好的对面，徐卿好欲起身，就被吴玉喊停了。

“你我姐妹不必多礼，”吴玉随手拿起徐卿好折的花，拿在手上把玩。

“皇妃娘娘盛情，卿好不得不从，”徐卿好恭敬到。

吴玉抬眸看了眼徐卿好面上的神色，努了努嘴，“娘娘？姐姐不必叫我什么娘娘，私下叫我小玉就好。”

“既来之则安之，玉妹妹是皇妃，自然是任重……道远，”徐卿好迎上吴玉的目光，眉目舒展，眼底却是让人看不清的复杂神色。

“你倒是自在，没有婆家管束，”吴玉看着徐卿好的眼睛，眉头微簇，随即又释然，放下了手中的菊花，转移了话题，“我预给殿下纳新，随意买来的终归是不放心，姐姐手下产业中可有什么品行还算端正的人？”

吴玉这一番话下来，徐卿好心情一片明朗，本还想着要多害一个人，既然吴玉问自己要人，那就给她，顺便安插一个眼线进五皇子府，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我与你并不算熟悉，纳新这种事交给我你可放心？”

徐卿好多嘴问这一句，换来了吴玉长达一柱香的铺天盖地的吐槽。

……

“好了，现在你我可算熟了？”吴玉两颊绯红，微微喘着气，看着像个熟桃，白里透红的。

她嘴快，话又急，大吐苦水的时候徐卿好都没有插上几句话。

徐卿好心中不知是哭还是笑，这样的人宋阶都拉来当一步棋子，她不知道该说这首辅大人豁的出去，还是别的什么了。

“好好好，你的事我算应下了，小祖宗，你也得回去伴驾了，”徐卿好无奈扶额，她虽没说多少话，但听吴玉讲了这么多怪累的。

吴玉也反应过来自己从一众皇亲夫人之中出来太久了，急匆匆得拉着不远处的侍女离开了。

临走时，徐卿好无意瞥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身影，对上了一双带着防备的眼睛，是吴玉的侍女念念。

这不符合蝶对她的描述。

“把桌上花处理了，还有，查查沿路和附近，看看那个奴婢是不是被人换了。”

待主仆两人走远了，徐卿好兀得说到。

只见两个侍女打扮的“蝶”从亭子的石柱子后面绕了出来，对着徐卿好一揖，带走了桌上几支菊花，连着地上掉的一两片花瓣也没放过，收拾完后飞速离开了亭子，向不同的方向找去了。

太子妃那边有阁主金娇自己看着，他自然不用多心那边的事，况且，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金熠给她的消息是：西南，红花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