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送回信的是当初那个隐。她来的时候须月正坐在树上休息,一只手随意地挥开落花。
“这个时候不该是你出现。”
隐愣愣的,不知怎么回答。
看她这样子,须月叹了口气,“该是白马王子出现啊……”
隐不知道什么是白马王子,虚心请教。
须月想三言两语讲完故事,可是想想多方都这么孤陋寡闻了,也怪可怜的。有些不忍心。还是正经地讲完了完整的故事。
“总之,这个故事都是用来骗小姑娘的,你别信。”
隐收回憧憬的眼神,乖乖点头。
虽然不懂,也没考虑过谈恋爱。但是哄哄须月大小姐还是很简单的。
她拿出信,“我是听说了你的事才来的,来恭喜你学会呼吸法。”
听着这邀功一般的语气,须月先是笑,然后有些纳闷,“你恭喜什么。”
隐问:“什么意思?”
须月没好气地说:“意思是,你不觉得我会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吗?为什么还来。而且,我之前嘲讽你学不会呼吸法了吧。”
“啊,这个啊,这有什么。可能是我脾气比较好吧。而且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啊,我早就接受了。再说了,我早就明白隐也是很重要的。偷偷告诉你,我觉得隐也在支撑鬼杀队哦。柱是支撑房子的支柱,隐就是房梁、是钉子,让房子更加规整。解决大人物们没精力负责的大小事,就是我们的职责。”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去看须月。“学会呼吸法,当了剑士之后,就要做出奉献生命的准备了。我很敬佩队士们,所以不会因为没学会就迁怒的。”
“哦……”须月语气一转,“敬佩我可以,能不能不要说什么奉献生命啊。晦气。”
“好好好,我不说。”
“我来鬼杀队可不是做好了送死的准备才来的,是做好了杀鬼的准备。”
“是是是。”
“对我有点信心。”
“嗯嗯嗯。”
“你真是好没意思。”
隐笑了笑,“我嘴笨嘛。这次过来也是领了其他任务的,现在就要走了,很高兴你能学会呼吸法,也很高兴你还是这么漂亮。”
“哼哼,这句说得好。”
送走行色匆匆的隐,须月才终于打开了悲鸣屿写的信。
哎不对,他是瞎子哦。
须月的动作停了会儿。
问题来了。
谁给他读的信,谁给他代的笔?
……
算了无所谓。
打开信,上面言简意赅地讲述……如果这算讲述的话。
汇报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并且回答了疑问。
大概就是被主公赏识了,被送去学呼吸法了,学会了开始斩鬼了,鬼的实力不一,有的还会血鬼术。他应对起来轻轻松松但是希望须月小心。孩子们都分散到各个紫藤花之家了,等长大了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至于他的锻炼方法。在瀑布下静坐,抗木头,推巨石,念经……
……
“恭喜你学会呼吸法。”
……
什么叫应对起来不麻烦但是你要小心啊?看不起谁啊!
长大了才能决定自己的未来?我十二岁就是长大了对吧!怎么没见你担心我?
锻炼方法,呵,这锻炼方法。你是在敷衍我还是在肆意炫耀自己是个天才啊!
须月失去理智。
须月想:你这么容易就学会了,那恭喜我是不是在侮辱我?
啊啊啊啊啊,这个悲鸣屿好气人!我居然还独自背负着残酷的真相。
我真是为自己不值。
被悲鸣屿刷新眼界的须月真心实意地对桑岛慈悟郎说:“我告诉你,我是个大好人啊老爷子。”
桑岛慈悟郎敷衍地点点头,张口却说:“可惜你去年来得晚,不然这次的最终选拔也可以去。”
“嗯?”
最终选拔是学会呼吸法的人们加入鬼杀队的最后一重考验,是的,学会呼吸法并不代表可以加入鬼杀队。还得被关在山里和一群鬼呆七天,活下来才算数。
须月曾经觉得这做法离谱,直到桑岛慈悟郎说不是所有人学会呼吸法就变得和你一样强。
嗯,那确实。
总而言之,这个考核是为了测试学员们的耐力,实战,以及决心。是为了避免无法完成任务的人接到任务而起不到救人和杀鬼的作用。
有道理,但是确实残酷。但是最终解释权在鬼杀队,这个世界也没有别人来改变,你情我愿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须月也接受了。
但是这不代表她很乐意去!
她才学了多久?六个型才学会三个!而且还是可劲儿学没进行巩固的情况下。虽然说她学新招式很有新鲜感也很积极,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要沉淀啊。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老头子对我这么有信心?
还是说雷呼的确后继无人,他看不到希望?
他也不是很在意名声的人,所以别人的徒弟当了鸣柱他肯定也很高兴。那就是雷呼少或者质量差了……啊,质量差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但是对她施加压力干什么嘛,她又不在乎什么雷呼的传承和荣耀。再说了,她的命才最重要吧。
须月浅浅担忧了一下,又觉得还好自己来的晚,还能练一年。
她不禁幻想——
等明年春天,我要是不去,那桑岛慈悟郎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要不还是多练一年?
这可是关乎寿命的一年!
她算盘打得好。
事实却很残酷。
第二年春天,桑岛慈悟郎站在屋前挥拐杖。
“你不去就再也别回来!”
须月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人现在腿脚也不慢,挥拐杖也怪有劲的。被打是很有可能的。
那也太丢脸了。
要是去悲鸣屿那里——
那也太丢脸了。
可不能让悲鸣屿知道她要逃考核。
还是过得太安逸了。在有人庇护的情况下,她根本没想到攒钱!
这下好了,身无分文还无处可去。
所以说,男人都不可靠!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数着不同等级的队士工资以做慰籍,须月悲伤地踏上了去往最终考核的道路。
一路上很不容易,也算舟车劳顿。关键还总有不长眼的小偷混子凑过来。
须月本想考察一下城市和乡村的治安差别,最后却失望地发现,这个世界都没救了。
怎么了,看到是孤身一人的女孩子就兴奋了?连刀都能看漏?
这种情况,总不能是我的问题吧!
蹭了别人一顿饭的须月理直气壮地说:“看到我这样独自赶路的女孩子,大家都会想照顾一下才对。”
对面坐着的小男生忙不迭点头,还抖机灵补了句,“特别是须月长得这么漂亮,格外惹人怜爱。”
须月是爱听别人夸她的,但是现在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表示听到了。
对面的人丝毫不感觉被敷衍,只顾着欣赏,“须月今天准备住在哪儿呢?”
“还不知道呢,这里的旅馆怎么样?”
“很好的!”显然旅馆不是他家的,显然他很自豪,可能是自豪自己住在这个城市吧……
须月故作苦恼,“这一路上我花钱有些超标……”
“那我帮你付吧。”小少爷毫不犹豫地说。
“真的吗?”须月开心地笑出来,“谢谢你哦。”
这一笑更让小少爷觉得这钱花的值了,并且以为自己在人家心里有了点地位。
“咳,须月要不要去逛街?”
须月顿了顿,看上去是在犹豫。
实际上——
会说多说。
“好啊,我还没有跟男孩子一起逛过街呢。”
“太……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对待你。”
须月在心里垮下脸。
男孩在脸上挂上得意。
“这个须月戴上肯定好看。”
“这个很适合须月啊。”
“这个……”
一路走下来,须月的心情稍微恢复了些。
一想到明天就不用见到他,就更开心了呢。
“须月,你的名字真好听。”
须月微笑,“我父亲的名字里有个月字,须有等待的意思。”
少爷感动地说:“你父母的爱情真美好,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爱情……”
须月表面嗯嗯嗯,心里呸呸呸。
你知不知道我父亲后来再没回来,知不知道我母亲等他等到死啊。
男人当好钱包就行了,可不要有别的念头。
“那明天见?”
“明天见,”须月还特意提醒了句,“记住地址哦,方便寄信给我。”
虽然地址也是假的。
但是她留了个念想给人家嘛,她多好心啊。
这怎么能叫骗钱呢?这怎么会是骗钱呢?一开始就是人家找上门,人家主动提的请吃饭啊。
人家献殷勤,怎么就不能接了。
长得漂亮就应该得到这些。我还陪吃饭陪逛街还提供情绪价值,算下来还是我亏了。
他只是追人失败而已,事关恋爱这么严肃的事,花这点小钱又有什么。失败了也是很正常的吧。
趴在床上数首饰的须月悠闲地晃着腿。
在桃山呆的一年多真的太无趣了,真的只保证了基本的生存需求,情感上的需求一直很贫瘠啊!
她就只有从楼里带出来的一点点首饰,早就看厌了。化妆品也早就没有了。可是为了钻研剑术,她可是一直没有好好打扮啊!
穿的这么朴素就下山了,可是她这样怎么有面子进大城市。那不得买身好衣服。那买了好衣服,桑岛慈悟郎给的最基础的路费哪里还有剩。她还得去参加考核呢。
那不就只能祈求别人接济了。
不过她的脸值得,哼哼。
实际上这种伎俩也很麻烦,还得她去哄着别人,所以须月就搭理了一个送上门来的,后面舍弃两个这人眼光不好还硬要送的难看玩意儿。路费也就足了。
也得亏是提前出发了,不然就以须月这样走一走逛一逛,到点了就休息的赶路态度,能不能赶上还不一定。
如果赶不上,就再玩一年。
很难解释她有没有这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