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秘里混吃等死 第11章 坦白（下）

“那天是绯月的月圆之夜，这个时候我的非凡能力会因为月亮特性而增强。”

“‘祂’也会随之出现，帮我掌控这份力量。但大多数情况我没法干涉‘祂’的行动。”

说到这里，沙利叶无奈叹息，带着歉意的目光投向伦纳德。

“而且‘祂’似乎误会了什么，对你进行了‘初拥’。”

“‘初拥’是什么意思？”

伦纳德对血族的了解还止步于类似狼人或蝙蝠的存在，可能最亲切的接触就是小时候读的童话书了。

沙利叶作为半个血族，在沙兰的‘调教’下对初拥的理解可谓是事无巨细。

支支吾吾思考着如何用人类的价值观解读的同时脸颊也撩起一抹薄红。

“傻小子，血族的初拥就是给你打了顶项圈懂吗。”

帕列斯冷不丁冒出一句，把伦纳德吓了个哆嗦。

“你最近怎么老爱突然说话很吓人啊。”

他忙着回怼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帕列斯说的什么。

“啧，不是等等，你说什么……项圈？”

“怎么这么耳熟，在哪听过来着……”

“猫猫狗狗脖子上戴的，那叫宠物项圈嘿！”

帕列斯在他脑海里翘着二郎腿看戏，凑热闹似一阵邪笑。

沙利叶则在心中甄别比较了一会，这才挑挑拣拣拼凑出他应该能接受的语句。

“大概是，你变成了我的专属、血仆……”

“在血族里，我是你的尊长，不、人类一般称呼为‘父亲’？”

沙利叶就这样平静的说出了让伦纳德原地石化的话语。

帕列斯在他脑海里听到这番解释笑的放肆了。

“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的，虽然你的初拥没有完成，不过你最好担心些别的，血族的初拥可没这么简单呐。”

沙利叶见伦纳德似乎接受不了，小声安慰：“不过你别担心，这些都是血族的规则，你还没有变成血族。”

“我打断了那个过程，你现在只是有点后遗症……”

没有变成吸血鬼就好，伦纳德心想简直没有比这更莫名其妙又悲惨的遭遇了。

“大概，三天，每三天你就需要服用少量鲜血，这样维持一个月后遗症就会消失。”

伦纳德拧眉心想，连续吃一个月的黑血肠和血布丁那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碰任何血液制成的事物了。

帕列斯听到他的想法不由嗤笑出声，“小子你这时候倒是很乐观啊。”

“服用的是他的鲜血。还是他说话太委婉了，直白点就是你得喝他的血。”

“而且必须是主人的血液，什么鸡血鸭血猪血狗血都不行。”

帕列斯简直太乐意给伦纳德补刀了。

怀揣着十分复杂的心情，伦纳德坎坷问：“那后遗症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你会不自觉的喜欢我，这是血族的魅惑效果。”

沙利叶心底也不平静，说话时眼神故意挪开，说完又偷偷瞟了一眼，似是观察伦纳德的反应。

但他听见后并没有什么触动，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见。

事实上伦纳德确实对后话没什么反应，大部分心思还放在要喝一个月血上。

换句话说他对于‘喜欢’这个概念本身的理解就很含糊。

不就是谈一个月恋爱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真的要喝一个月吗？老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啊啊啊——”

“没办法，只用喝一个月血的结果已经很好了，你别得寸进尺啊。”

“在味道上你可放心吧，绝对比你那些血肠血布丁美味的多。”

“我倒是还怕你对他的血液上瘾沉迷的不松口呢。”

帕列斯对他这个反应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小子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屁孩，能指望他懂什么爱情。

不过祂更倾向于，这小子只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罢了。

血族就是有这样的种族天赋啊，沙利叶的序列来看已经是半个血族了，他身上那位估计是位真正的血族。

对血族内部的制度十分了解，知道古老的初拥仪式。

不仅能中止初拥仪式，还能恢复血仆的人类身份。

对人类初拥在血族中是被禁止的，血族对于人类世世代代都存在着极强的偏见。

他们认为人类的低劣的低等生物，因此拒绝将人类发展成同族。

在血族内部初拥更是有着另一种意味，原始的动物会给自己的的猎物打上标记表明猎物的所有权，拒绝族人的狩猎。

这其实与人类的婚姻有些相似，只是一旦初拥真正完成便绝无反悔的可能。

一生一世一双人，独属于漫长生命的誓言。

“我知道了，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嗯。”

伦纳德心不在焉起身，但也没忘动作放轻，没发出一点声音。

沙利叶靠在床头，目送他离开后也缩回被窝，只露出毛茸茸黑发顶。

帕列斯在伦纳德身上看着两人，沉重叹息。

这孩子，要祂说什么好呢。

祂本想着循着伦纳德眷者身份的支点找到沙利叶身上天使的身份信息。

但这孩子很聪明，选择在转化过程中签订契约，试图卡bug，把眷者契约指向的终端定位在他身上。

这样伦纳德就不会成为那个天使的眷者，而是他的。

即弥补了自身实力不足无法主导契约的缺陷，又保全了伦纳德没有被伤害的可能。

在帕列斯看来，沙利叶对于‘沙兰’主导身体时，意志影响力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轻。

聪敏又善良的孩子啊。

伦纳德下楼，帘幔遮挡夜色，戴莉·西蒙尼和邓恩·史密斯及老尼尔都坐在前台的待客厅里。

见伦纳德下来皆望向他，戴莉细心发觉伦纳德神色有变，关切问：“沙利叶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

伦纳德神色悻悻，碧绿宝石眸耷拉着看向地板。

见他这样子，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多少有了答案。

戴莉上前问：“他说了有什么办法剔除康纳在他身上的血肉魔法吗?”

伦纳德这才猛然想起，刚才自己的心绪一直都在被沙利叶牵着走，完全忘记要问他的事情。

戴莉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至于众人为什么不上楼，血肉魔法是具有传染性的非凡魔法。

这点和病毒相似，伦纳德被感染过并且痊愈，身体中存在对这类血肉魔法免疫的抗体。

所以也由他来照顾昏迷的沙利叶。

噔噔瞪一串急促脚步声，只见他一步跨了两三格台阶飞也似的窜上楼。

立在客房门前，伦纳德抬手轻叩两声，“沙利叶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现在方便谈谈吗？”

门内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沙利叶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仍是一阵沉默。

他随即开启灵视，房间里没有星灵体活动的迹象。

沙利叶不在里面。

伦纳德推门而入，果然，被子掀开了一角。

他走进伸手一探，沙利叶离开没有多久，被窝里还带着温热与丝丝逸散的山茶香气。

“看来你这位搭档还真的挺爱玩消失的的嘞。”

帕列斯饶有兴趣的看着，伦纳德的目光则条件反射般投向窗户，见玻璃完好月光皎洁，心中顿时稍微松了口气。

“放心吧，这次不是绯月，我也没感知到祂的气息。”

“我知道。”

伦纳德日常嘴硬，动作上却很实在的又开始寻找沙利叶踪迹。

沙利叶的灵性很好辨认，如果用颜色来表达，那就是一股黑灰色的夹杂星星点点的绯红颗粒。

加之众人大多都在二楼活动，此刻这里的灵性环境还是比较干净的。

循着他的灵性痕迹，一路向下，漂浮的山茶香气在鼻尖跃动。

但随着步伐行进，一股熟悉的血腥气又浮上鼻尖。

碧绿宝石瞳忽地一震，绯色夜晚的记忆在脑海中飞掠而过。

山茶花自枝头凋零，迷乱的气息……

“你别急，我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

帕列斯皱眉先伦纳德一步开口安抚，又感应了一番，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伦纳德屈指掩鼻，在走廊里继续前行，灵性和气息都很浓郁了。

但这里是……

他抬头瞥了眼递进的门牌。

炼金室。

这里一般作为老尼尔的工作室使用，沙利叶在里面吗？

沙利叶真的在里面。

灵视开启又闭合，确认无误。

修长手指缓缓搭上把手，动作小心握紧。

吱呀——

“谁！？”

冰冷狠厉的喝斥声自门后传出。

随之窣一声，一段尖锐细长的物体疾速飞掠，笔直扎入门框，剑身柔韧，尖端没入墙体后仍因惯性晃动不止。

然而此刻伦纳德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只因这长剑落下位置再偏移一寸，便是那圆睁微颤的碧绿宝石瞳。

冷月洒下纯洁光辉，微风卷起层叠纱帘，一道纤长削瘦黑影挺立。

借着月光，碧绿眼眸一转，熟悉的银白西洋佩枪映入眼帘。

这下他对身影的身份更加确信了然了，焦急呼唤：“沙利叶是我，伦纳德啊。”

不出所料，那柄银白西洋配枪瞬间定住不再摇晃，尖锐细长枪尖化作蛇尾，一条细长银白蟒蛇攀墙而下朝沙利叶咻的窜动，再不见身影。

“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去……”

沙利叶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想要搬出在贝克兰德惯用的那套冷漠语气，却是话到嘴边又软了下来。

纱幔窗台前人影转身，朝着他的方向伸手，伦纳德下意识以为是在招呼他，急促上前。

然而嘶嘶吐信音后紧接着啪一道脆响，竟是拉斐尔从地面跃起缠上沙利叶手臂。

“欸，我来看你的……”

脚掌才落地，刺鼻血腥气汹涌浪潮般将他淹没。

再抬眸看，原来这间炼金室被布置下隐形的灵性屏障，只有真正进入才能感知内部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