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回来时头发乱成一团,身上衣服都被扯破了,被打的鼻青脸肿,样子好不狼狈。
二弟江璟林的脸颊有些浮肿,右眼下方一大块淤青,嘴角也破了一道口子,血迹已经留到下巴干涸形成暗红色的血痂;三弟江璟风看起来好一点,但是脸上也有好几道抓痕,其中一道比较深,还在微微渗血。
江璟云看着顶着一脸伤的两个弟弟,顿时心疼极了:“怎么给弄的这样?”
说着进屋里找跌打药油,自打上次遇到萧穆琰受伤无药可用的事,他就买了些常用的伤药放在家里以防万一,此时从柜子里翻出药油,走到两个弟弟面前,“来让我看看,都伤到哪了?”
怕弟弟们着凉,他特意先挪两个火盆搁到人跟前,才开始扒拉弟弟的衣服,掀开衣服才发现,他们身上也是一块青一块紫的,特别是江璟林,手臂红肿青紫,只轻轻碰到就连声嚷疼。
江璟云上手轻轻地摸了下,发现骨头没有事才稍微放下心,看着疼地龇牙咧嘴的两个弟弟,又心疼又气愤,边给两人伤药边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对小孩下这么重的手?”
“是李大虎他们!”江璟林本来就痛的厉害,被哥哥问起来气的疼都顾不上了,“他们一群人,堵在我们每日回家的路上,骂我们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了?”他有些奇怪,两个弟弟平日素来乖巧,就算是不爱念书的二弟江璟林,也是每日乖乖的上学完成课业,从不在外面惹是生非,这些人是说了什么把人给气成这样,最后还打起来了。
江璟林却不愿意说,气鼓鼓地转头坐在一边。
江璟云看向三弟江璟风,抬抬下巴示意道:“你来说。”
“……”三弟看了二哥一眼,犹犹豫豫不敢说。
“怎么,不能跟我说?”江璟云意外的挑挑眉,平时里三弟可都是冲在告状第一线的。
“不是……是他们说的太难听了……他们说……”江璟风说话吞吞吐吐,半天没提到重点。
“不许说!”旁边装河豚的江璟林转头大声喝止,吓得江璟风一激灵,不敢说话了。
江璟云气笑了,摸摸江璟林炸毛的脑袋:“你怎么这么霸道,自己在那闹别扭不愿意说就算了,还不许弟弟说?”
二弟摇头想甩掉脑袋上压着的手,气哼哼地说道:“那些人说的全是胡说八道的屁话,没啥好听的!”
“哦,都说了什么?”江璟云低声哄他道,“告诉我嘛,我也想知道。”
江璟风抿着唇站在那又委屈又气,今日打架都是二哥挡在前面,所以他才没怎么挨揍,可是自己又不想瞒着大哥,偷偷瞄二哥的脸色,看他被大哥哄着没再板着脸瞪人,才飞快地把话说完:“他们骂我们糟践邻里的血汗,低价收购食材、高价倒卖出去,赚黑心钱,兜里有几个钱就不把人放在眼里,还骂大哥不孝不悌、忘恩负义,迟早也会把我们几个给丢掉不管!还说等到那时候,他们就把咱家小妹抓去………”瞅着自家大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江璟风声音越来越低,不敢再说下去。
沉默半晌,江璟云才稍微冷静下来,问道:“李大虎是哪家的,村口那个李家?还有谁?”
“还有郑铁牛、王小二……”三弟掰着手指头将今日欺辱他两的人一一数出来。
其中好几个都是上次村口那几家闹事的孩子,江璟云真是越听越气,看来他之前的做法还是太过于仁慈,让人以为是个软柿子,谁路过都可以捏一下。
他平了平心气,柔声对两个弟弟说:“事情我知晓了,我会处理的。放心,大哥一定会给你们讨回公道。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冲动自己一个人冲上去,打不过就跑回来告诉大人,让我们去帮忙,不要冲动,晓得不?”
弟弟们乖乖点头,江璟云欣慰地摸摸两人的头,这么乖巧的小孩,却凭白受这些罪,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啊。
仔细给两人上好药,将他们送去隔壁萧穆琰家,拜托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萧大哥帮忙看顾一下,江璟云转身就去了大伯家,小妹还在那边没接回来,再不过去估计又要哭鼻子。
再说大伯家那边,迟迟不见江璟林他两过来接小妹,正打算自个儿送回来,顺便看看今日是个什么情况,就看到怒气冲冲的江璟云往这边走来。
大伯娘看着冷脸的江璟云有些稀罕,她这个大侄子,平日里软的跟面团似的,素是好说话,今日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这么生气,她问道:“璟云来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谁惹你了?”
江璟云将江璟林两兄弟挨揍的事情和村里的流言说了一通,几人听完也是气的不行,特别是大伯娘恨得直咬牙:“这些个王八蛋,成天吃饱了撑的,就知道在那欺负几个孩子!”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得去找他们算算这笔账!”江璟云满腔怒火,今日非得找这些人发出来不可。
“我也去。”江二哥率先说道。
“等等,我也去。”江大哥也道。
“我们一起去,真当我们好欺负么!”江大伯也是气的满脸通红,转头吩咐江大哥,“你去把村长给我请过来,我倒要问问,江姓族人是全死了么,容的这些外姓人如此欺辱。”
“诶,好。”江大哥应声就率先跑了出去,江璟云几个也紧跟着出门。
大伯娘怕他们几个汉子拉不下脸,嘴笨在言语上吃亏,嘱咐儿媳和小丫在家照顾小妹后,也连忙紧跟着出去。
几人气势汹汹地往村口走,走到一家便径直闯进去,二话不说就拖着人往外走,不一会儿便在众人连叠的惊恐声中,将打架的几人全丢到村口的大树下,后面还跟着一群不明所以的家长和凑热闹的村民。
李老头一路追着过来,看他们粗鲁地推搡自家的孩子,皱着眉头不满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江璟云冷哼一声,指着李大虎那几人,“做什么?这要问问你们家的好大儿,他们干的好事,都把我弟弟们做打成什么样了?”
李老头看向李大虎,见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心里明白肯定是自家孩子有错在先,但嘴上仍说道:“小孩子之间玩耍,偶尔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江璟云见对方如此厚颜无耻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那几个明显比江璟林他们大好几岁的人:“他们岁数比我都要大,你管这叫小孩子?”
江二哥拎起李大虎的领子,皮笑肉不笑地应和道:“爱玩是吧,不如让哥几个跟你们玩一玩?”
二堂哥平日里没少做农活重活,本就长得牛高马大,现在家里条件好,吃食上没被亏待,人长的更壮了,站在那里跟一堵墙似的压迫感满满,李大虎几人吓得瑟瑟发抖,其中最怂的郑铁牛更是吓尿了,嚎着嗓子在那嚷道:“不关我的事,都是李大虎教唆我的!娘,救我!”
李大虎见郑铁牛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顿时不干了,愤怒地瞪过去:“那些话明明都是你告诉我们的,主意也是你出的,休想抵赖!”
“不关我儿的事,放开他!”一旁的郑吕氏看着自家的小儿子喊,顿时心疼的不行,尖叫着扑上来抓江二哥的脸,被早就盯着她的大伯娘一脚踹开,不屑地呸道,“嚼别人舌根的时候不顾他人死活,你这会儿倒是会心疼自家的孩子。”
郑吕氏被大伯娘踹倒在地,头发衣裳散乱,声音尖利如同破锣:“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我呸!”大伯娘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指着郑吕氏骂道,“明明是你们欺人在先,还摆出一副可怜样给谁看,楼里的戏子都没你会唱,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你!我撕烂你的嘴!”郑吕氏见说不过,嚷着就要上前跟大伯娘动手。
“我看谁敢动我娘!”江二哥看自己娘要挨打,忙将她护在身后。
两人正僵持间,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都给我住手!”
原来是江大哥将村长请过来了,老人拄着拐杖,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脸色异常难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璟云向村长微微作揖,声音冷淡:“江家自问从不曾得罪过谁,家中小辈也向来乖巧懂事,今日被人无端寻衅滋事,将我两个弟弟打的一身是伤,还望村长给主持公道!”
郑吕氏听江璟云将错处全归于他们,不服气地嚷道:“你们那些个没爹娘教养的野种,又怎知不是你家孩子先招惹是非的?”
“泼妇,你全家才是野种,也不知都是从哪勾搭来的!”大伯娘也不甘示弱。
“住口!”村长用拐杖杵了杵地面,声音提高了几分,看向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当时他们打架,可有看到是怎么回事?”
众人窃窃私语,却无人出来作证。
郑吕氏得意洋洋的瞧向大伯娘,继续挑衅道:“说不准就是你们家的孩子犯贱在先,才挨得揍呢,要不然人家为什么光打你家孩子,不打别人呢?”
江家人气的就想直接动手,被江璟云拦下来,暴揍这几人一顿虽然能出口气,但若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占理也会变成无理的一方。
正僵持间,一个围观全程的小孩站出来,大声说道:“我看见了,当时就是李大虎他们先骂的人,后来说不过江璟林两人,他们仗着人多就直接动手!”
郑吕氏听见居然有人站出来,还是个毛头小孩,瞬时瞪过去,张牙舞爪的威胁道:“你看见什么了,一个小屁孩在这里瞎说什么?!”
吓得人忙躲在自家爹娘后面,只伸一个头出来坚持道:“我就是看见了,就是你们先欺负的人!”
“欺负人还这么横,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欺负人家里没个大人……”
“造孽哟……”
江璟云看向村长,意思再清楚不过。
村长想了想,作出决定:“既是你们几人有错在先,那就罚你们去村里宗祠跪上一晚面壁思过,且各家拿出银钱来给江家赔药钱道歉,可有异议?”
一听不仅要道歉还要赔钱,旁边一直作壁上观的几家也不装死了,大声嚷嚷道:“凭什么?人不是没死么,凭什么要我们道歉,还要赔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江璟云看着这群人冷笑:“行啊,要钱不要命是吧,那就报官好了,让县老爷来给我们断一下案子,刑律有言恶意伤人者笞四十,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条命!”
几人听到报官就怵了,郑吕氏更是脸色一白,瘫软在地。
也不敢再闹,灰溜溜地认罚就走。
如今这情形,江璟云也不在乎他们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了,他打算过几日,再悄悄带着大哥二哥两人,给那几个人套麻袋再揍一顿出气。
准备离开时,还听到郑吕氏在后面不满地嘟囔:“话又不是我先传出来的,都怪我们作甚,都是那贱人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