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记忆中的路线,余洛弦踏入一竹林木屋,弥漫着淡雅的清香,让人心神宁静。
掌门叫竺不归,待看清长相后,余洛弦才做出判断。
模样清俊,神色柔和,一袭青衫,衬得他整个人斯文儒雅,且周身气度不凡,看得出是个实力很强的人。
此刻,正坐在小亭内的凳子上,面前摆了个棋盘,很符合这仙风道骨的气质。
竺不归朝余洛弦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对弈一场。
依照原身的部分记忆,余洛弦下起棋子来,得心应手,两人有来有回。
“师弟此番前往清江村可千万注意。”竺不归目含忧虑,语调不疾不徐,“已经有不少人丧命于此,其中不乏修为高超的宗门大家。”
余洛弦虽不知道什么清江村,但没愚蠢到打断竺不归的话头。
果不其然,竺不归道出清江村的诡异。
“那里的村民及其诡异,举止宛若傀儡,但延续了数载,近期忽然暴动,把周围村子的村民给屠杀殆尽,就算是派遣修真之人去制止,也落得凄惨境地。”竺不归神色悲悯,不忍说出这般残忍的话。
“师兄无法离开宗门,只能把这份任务交给我最信任的你了。”
突如其来的表真心的话,让余洛弦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竺不归还有话要说,“但师弟若是在不想去,我定然不会强求。”
这句话尽,余洛弦脑海就响起系统的机械音。
【警告宿主,不可拒绝此次前往清江村的任务!】
刚冒出一点退缩念头的余洛弦,只得作罢。
“没关系的,师兄放心,我肯定会安全归来的!”余洛弦应下。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平局。
不知何处飘来的细长竹叶,随着风转几圈,缓缓落在棋盘中央。
“那我就等师弟回来,再一决高下。”竺不归知道,自家师弟做出的决策不易改变,“对了,我给你备了些上品的灵丹,还有你很喜欢的几种糕点,别忘记带。”
二人商讨了些前往清江村的细节,当然,大多数时候是竺不归在说,余洛弦负责收集其间的信息。
分别时,余洛弦的储物戒被塞满东西,好在有这种方便的道具,不然他可能真拿不了竺不归准备的那么多东西。
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余洛弦感觉自己来到这里后,面部肌肉都迟钝不少,连最基本的笑,也很难摆出,像是长期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都快怀疑,自己失忆前是个面瘫了。
月上枝头,在外游荡的弟子变少了,但他还是逃不过,被弟子躲避的事实。
没想到,他的人缘竟然这么差。
看路上没什么人后,余洛弦好奇地拿出一块花糕,他还没尝过这个世界的食物呢。
唔,好吃!
目前来看,第一位接触的掌门竺不归,是个宠爱自己师弟的好人,根据他收集的消息,他是这十方山的青雨仙尊,实力高强,手下有三位弟子,皆是天之骄子,十方山的未来。
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本事,余洛弦浅笑,看来他失忆前过得不错啊。
回到寝殿,余洛弦闲着没事,发现他的寝殿后山,有处温泉,心神一动,正好去泡泡。
待折腾一圈下来,已经到深夜了。
余洛弦整个身子都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面颊熏到绯红,但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
……
告别竺不归后,余洛弦就操纵灵剑,试图御剑飞行,目标直指清江村!
果真如他所料,除了掌门师兄外,就连自家弟子都没前来送行,这不免让人感觉到一点失落。
竺不归善于察言观色,当即伸手摸了摸余洛弦头顶。
“待你回来,师兄就为你举办一场庆祝的宴会可好?”
这话说得余洛弦鼻头一酸,没过几天,他真的已经拿师兄当哥哥了,这么温柔,且偏爱他一人,很难不叫人感动。
御剑飞行真是困难,余洛弦还没出十方山就感觉有些头晕,好在他不恐高,不然,怕是只能另寻他法了。
清江村地处偏僻,村民们过得是与世隔绝的日子,且位置靠近北疆,多魔族活跃,危险极高。
余洛弦时而停歇,时而赶路,才在三天后,抵达距离清江村最近的城池。
依照竺不归所说,这处城池也出于人心惶惶的阶段,对外人的盘查也格外严格。
毕竟,说不准就会被清江村那群疯子,当做下一个目标。
“喂!把你手里那块饼交出来!”一道及其跋扈的声音传来,引起余洛弦注意。
他好不容易混进城里,本不打算出头惹事,但架不住好奇心,只得降低存在感,慢慢靠近发出声音的巷子。
几个身着锦衣绸缎的孩子,正围堵在一个更为瘦小的孩子身边。
被围堵的孩子满眼惊慌,死死攥着一个油纸包裹的烧饼,抱在怀里,无声地表示拒绝。
“这小野种肯定是偷了别人家的烧饼,现在还不承认!”领头的人高声大喝,四周一片应和,“那我们就替天行道!”
余洛弦看了眼经过小巷的路人,一脸麻木,压根没有去救那个可怜孩子的打算。
无助的小孩,身上衣服破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上也滚着一层灰,外露的小腿,有不少斑驳的鞭痕。
“不是我!是烧饼摊的大叔好心给我的!”稚嫩的嗓音有点哑,像只垂死挣扎的小乌鸦。
显然,不会有人听他的辩解。
“给我打!”一声令下,几个包围小孩的人,慢慢向他靠近。
余洛弦这人心软,爱多管闲事,他真看不下去,一群锦衣玉食的孩子,去欺负这个瘦骨嶙峋的小可怜。
他摇摇头,挥动衣袖。
一阵烈风卷起,将除却小孩之外的人,尽数打飞。
这群人才注意到,巷口站着的身影,身姿高挑匀称,一袭白衣,衬得那面瘫脸更不近人情,就算容颜绝世,也像是块冒着霜的寒冰。
“你,你是谁!”领头的小孩声音颤抖,“敢多管闲事,可知道我爹是谁!”
余洛弦懒得搭话,抬起手,还没运作灵力,就给这群孩子吓得向后缩。
“算你小子好运!我们走!”领头不敢多待,落下局狠话后,带着小弟屁滚尿流地跑了。
寒风席卷,像是拿着小刀在往人身上划,带着丝丝刺痛。
好在作为修仙之人,不畏这寒冷,余洛弦解下身后白色的披风,走上前。
地上趴着的小孩还保持这个姿势,缩成一团的身子瑟瑟发抖,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披风包裹住。
他呆愣一瞬,随后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看着就可怜兮兮的。
余洛弦的心更软了。
“小孩别怕,欺负你的人被赶走了。”余洛弦尝试放轻声音,扯着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还是放弃了。
伸出手,抵在小孩腋窝,一个用力,就把他放正了。
余洛弦还伸手,将原本洁白的披风往小孩怀里塞塞,拖地的披风沾了些灰尘,裹住这个同样黑乎乎的小孩。
“小朋友你叫什么啊?”余洛弦尝试交流,这小孩看上去吓得不轻,葡萄般黑黝黝的大眼睛,此刻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带着小心翼翼。
“江文墨。”小孩声音怯生生的,“娘亲取的名字。”
说到娘亲,江文墨的眼里带了点光。
很好,余洛弦找到突破口了。
“那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余洛弦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仙尊,现在恬不知耻让小孩叫自己哥哥,没办法,谁让他将容貌保持在十八岁呢。
闻言,小孩的眼睛又暗淡下来,“娘亲死了,我没有娘亲了。”
眼看江文墨眼角的泪花逐渐泛滥,余洛弦赶忙抱起小孩,他也没想到,一句话就碰到雷区了。
“那哥哥带你去买好吃的可好?”他面无表情地哄着江文墨,但江文墨也不害怕,甚至心情还好了点。
软糯糯的声音格外可爱,“谢谢哥哥!”
余洛弦储物戒里有不少竺不归给的灵石,压根不愁钱的问题。
带着小孩买了不少东西,一路上也趁机打听了不少江文墨的事情。
江文墨的娘亲江栾是城主最疼爱的小女儿,却在十八岁那年未婚先孕,没人知道奸夫是谁,但这消息却传遍整个城池,自此以后,江栾就身败名裂,遭到家人厌弃。
但江栾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同城主一家断绝了关系后,独自带着江文墨谋生。
拿着城主给的断亲钱,在城里支了家胭脂铺,却生意惨淡,后又被骗了钱,二人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江栾的精神也几近崩溃,直到被讨债人再度找上门那刻。
她决定自杀,却舍不得江文墨跟自己去死。
所以就留下最后的钱,只身离开这座城池,前往附近最高的那处山脉,跳崖自尽了。
这番经历令人唏嘘,没等余洛弦同成衣铺老板娘继续聊天,江文墨就从试衣间走出来了。
余洛弦给他施了净身咒,此刻穿上这身鹅黄色的锦衣,小脸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有些瘦小蜡黄,但透过五官,可以探出其长大后绝对不俗的容貌,大眼睛忽闪,清澈灵动,看得人心软。
江文墨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眼睛弯成月牙,及其可爱,眼角那出不算明显的鲜红泪痣,让余洛弦一时出神。
“哎,再怎么说他娘亲可是城中的第一美人。”老板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