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君 第87章 开战

人皇杖，是除了闻煜明之外的所有君主都向往的圣物，它代表着天道对其拥有者人皇身份的承认。

人皇，人族之皇，玄家靠着人皇杖的秘法传承，愣是在政权全面崩塌之时，还保留了皇室和帝王之称。

虽然现在谁都对东章嗤之以鼻，但也都想得到那柄人皇杖，尤其是玉华的霍家。

霍家自认玉华已然有了称霸东章大陆的实力，就缺一个人皇的名头，所以对于这柄人皇杖，他们势在必得。

可玄凛死了，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侍从阿淮也在无人之夜身亡，天机阁选中的继任者一直被圈养，什么都不知道。

人皇杖的下落成了迷。

这让霍家现在的掌权者霍闵怒极。

就在这时，一个消息不知从哪里传出，越澧君主曾携原越澧天机使沈黎偷偷潜入东章，玄凛将人皇杖传给了越澧君主闻煜明。

“人皇杖的传承关乎到天下之主的认定，玄家德不配位强占人皇杖几百年，早就该将其让出，将人皇之名禅让给真正的人皇。”

——这是之前玉华势大的时候散发出的言论，原本是为了将来某一天从玄家手中取得人皇杖时给自己造势用的，结果现在这消息一出来，简直就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原本偏安一隅的越澧立刻成为了东章大陆上备受瞩目的国家。

谁说人皇杖一定要给最强的？而且越澧也不算弱，越山之隔，真打起来谁强谁弱还说不准呢。

说不定天道和玄家是综合考量，既考量实力又考量贤德，再说，玄家持人皇杖甘愿被囚禁、被当傀儡这么久，说不定就是在等越澧这位贤明的君主呢？

不然一向深居简出的越澧君主为什么会隐秘地到东章去呢？

那必然是听到了天道感召啊！

这种说法一起来便按不住，玉华哑巴吃黄连，对越澧怒极，但被天机阁暂时按了下来。

因为这只是传言，万一玉华对越澧发难，结果人皇杖不在越澧，越澧又不是那些小国，到时候很难收场。

于是天机阁向天下发诏令，召各国君主持君印前往东章，为已逝的东章帝君祭印哀悼。

但沈黎知道，北斗七印聚齐配合恰当的阵法还有一个作用——确定天道圣物的位置。

这世间唯有两个天道圣物，一为苍穹玉台，二即为人皇杖。

越澧早已同天机阁决裂，自然不会前往，这样天机阁就能名正言顺地派人来查，而越澧也要给天下一个回答。

但没想到的是，没有应令的不止越澧。

一向当和事佬、总是怕事的汀渚这次硬了起来，表示只有人皇杖的持有者才能召集君主，各国君主为人皇治下，天机阁只能号令天机使，断没有对君主呼来喝去的权力。

总是没有存在感的溯正也放话出来，君主只听令于人皇杖持有者。

玉华君主大怒，可汀渚和溯正离他们过远，玉华实在鞭长莫及。

而这个节骨眼上，成阳私下送信到越澧，隐晦地询问人皇杖是否确实在越澧，又说不论如何，绝对会支持闻煜明，支持越澧。

沈黎将信放下，看向闻煜明：“听说李君主现在不咳也不喘了，身体好了大半，下了大狱的季家现在也‘平反’了，说信是被人伪造的，他们是被冤枉的，季家小姐和二少主和和美美当神仙眷侣，但季家的权柄悉数上交，可以说只依靠二少主了。李墨一死，成阳可真是和乐融融。”

他哼笑一声：“知道的李少君是他的亲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少君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想起之前见到的李墨的样子，沈黎真心觉得李墨这对父亲的赤子之心算是喂了狗。

他看向闻煜明：“李少君现在怎么样了？”

“他装死成功之后就转入暗处了，成阳都城人多眼杂，见过他的勋贵大臣不少，薛城仿着天户司在成阳各个地方构建分处，把他安排了进去，”闻煜明将手中的密报递给沈黎，“现在他们在暗，查出来了不少东西。”

沈黎一目十行看完了密报上的内容，然后将密报放到了烛火之上，刹那之间，火苗吞噬了上面的所有秘密。

“他们马上就要等不及了，”沈黎说道，烛火摇曳后停了下来，他对闻煜明露出一个笑，“时机已到。”

成阳君主给越澧君主送信这件事不胫而走，甚至信的只字片语也被泄露了出来，于是人皇杖的消息又板上钉钉了几分。

再加上各国意有所指的不配合更是让玉华真的动了怒火。

玉华不再听劝于天机阁，直接向越澧下了战书，命越澧交出人皇杖，否则将替天行道，对越澧发兵。

玉华的狗腿子风禹立刻表达了立场表示支持，甚至为玉华提供攻入越澧的通路。

一直沉默的越澧就在这时表态，承认了人皇杖就在越澧，并且是玄家最后一代人皇玄凛所赠。

消息一出天下哗然，玉华恼羞成怒一口咬定越澧人皇杖来路不正，要匡扶天道，让人皇杖归属于应该归属之人。

玉华振臂一呼，风禹立刻跟上。

风禹和越澧接壤，但接壤的地方不多，可良怀还有西边和风禹接壤的地方被风禹控制，风禹原本想借玉华的势力就此占据良怀西边土地，却不想一向软弱可欺的良怀这次硬了起来，说越澧于良怀有恩，必然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然后硬是将原本被风禹控制的领土夺了回来。

良怀自然不会有这个兵力，不然早就硬气了，于是有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说成阳增援了良怀。

成阳大方承认，公开支持越澧，说越澧君主才是人皇正统，而原本就放话支持人皇杖拥有者的汀渚和溯正立刻践行所言，加入了越澧的阵营。

原本那岌岌可危的平衡终于被打破，战争多点爆发，天下二分，玉华风禹还有天机阁所在的东章结盟，其他国则以越澧为首结盟。

天下苦玉华和天机阁久矣，几国直接砸了天机处，而这几国的天机使也纷纷倒戈，除了被逐出国的良怀天机使任宣外，其他天机使都站在了自己国君这边。

一时间，几国联手竟真对玉华和风禹形成了打压合围之势。

然而，好景不长。

今年过年，没人再去天机阁，现任天机阁阁主做主，不顾天时对山河大阵进行大改，并称自己得天道谕旨，越澧闻煜明乃重掀战火的千古罪人，天机阁承天道之命，要对其降下神罚。

面对天机阁的指责，沈黎早有准备，他洋洋洒洒地准备了檄文，列举了天机阁和玉华勾结的种种罪责，最后反问，真正要逼死其他各国百姓的，到底是天道，还是天机阁和玉华？

冬日的仗打的就是军备，越澧早有准备，再加上其他国的牵制，玉华竟然很难再进一步，但天机阁调整的大阵显现出来了作用。

四时混乱，春日暴雪，沈黎带头毁掉了越澧的天璇印，那覆盖整个东章的山河社稷大阵碎掉了一角，暂时稳住了四时。

其他国见此法有效，原先不敢毁印的也不得不动手毁掉。

原本为了平衡四时的山河社稷大阵既然如今已经完全失效，那不如让它不存在，真正的天时再苦也苦不过那被人操纵着只偏向一方的天时。

山河社稷大阵在运转了几百年后终于彻底崩塌，失去效用。

但四时影响已然形成。

雨水过于充沛的越山爆发了山洪和泥石流。

越澧以越山为神山，山脚下背风处原本就有着不少百姓居住，而它的东侧就是战火焦灼的、和风禹接壤的地方，闻煜明作为君主一直在那里亲自坐镇，山洪和泥石流爆发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而是同军民一同作战，但在一个晚上，更大的泥石流从越山奔涌而下，闻煜明所驻扎的营寨被瞬间吞没，闻煜明失去了踪迹。

“放开我！我要去救君上！”

闻焕红着眼睛放下战报就要去披甲往外冲，被沈黎拽住。

战报写得极为凶险，闻煜明下落不明，并且那个地方和风禹接壤，很大可能被冲进了风禹境内，生死未卜。

闻焕不懂为什么沈黎还能如此淡定。

“遇到事情不要慌，”沈黎慢悠悠地说，“先理智分析一下。”

“我理智不了！！”闻焕甩开他的手，“你叫我怎么冷静？！”

他大步往前走，一道阵法将门封上，他转过身，目眦欲裂：“沈黎！”

“子礼哥哥现在很可能在风禹境内，越澧和风禹接壤的地方易守难攻，风禹攻进来容易，而我们只靠兵力封锁，却冲不进去，所以才僵持到现在，平白被他们消耗，”沈黎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所以就算你去了，能有什么用？带人偷偷潜入风禹吗？你觉得我们赔了一个君主进去，如今还要把你这少君赔进去吗？”

闻煜明在亲征之前就已经立了闻焕当少君，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人纠结血统问题，而沈黎留在澧阳坐镇，也没人敢说什么。

闻焕看他这个模样，心中升起怒火：“沈黎，君上待你不薄，他现在这样你怎么……怎么这样没心没肺？！你就一点不慌吗？”

沈黎看了他一眼，悠哉地喝了一盏茶，笑道：“我很慌，所以，我准备干票大的。”

“大的？”

第二天，沈黎便向风禹发了一封停战求和书，求风禹让越澧人入境去寻找可能被泥石流冲入风禹境内的君主。

闻焕猝不及防，在这个时候发停战求和书和投降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所谓的“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