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楚楚 第14章 14

接下来的日子，楚楚以脚崴了需要人照顾为由，她就和秀荷挤着睡在一起。受伤了，当然做不了活，所以楚楚也不再去正院。

可小隔间里还有楚楚的包裹，她也拜托秀荷帮她取过来，许久都没再和唐珂一起用膳。

两人许多天都没见到。楚楚逐渐从这个，对她而言可谓是打击的消息中缓过来。

她根本不想再见到唐珂了，一点关系都不想与他扯上，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她算了算自己的月利，距她死后复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月利钱，她已经拿到了五两，上次去街上卖画还得了一两的保证金。

可上次与采清打双陆，还欠了采清一些。虽然后来，两人又玩时，楚楚偶尔会赢，但总体还是欠了采清的钱，平常还有零零碎碎的花销。

楚楚现在只有四两多一点，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彻底离开。她崴了脚，最多半个月就好了。

虽然楚楚很不想见到唐珂，甚至想一直躲着他走，但以后还是能见到的。

但该说不说，唐珂拿回来的药还是挺好用的，楚楚脚上的红肿很快就消了，走在地上也只是稍微一点点疼。

她也不能一直躺着，不然没事的脚也变有事了。

大中午的，秀荷不在，她刚费力走出西边的耳房，迎面就见到了唐珂。楚楚打算当做没看见，但唐珂却喊了她一声，“楚楚。”

现在就连从她的名字从唐珂口中说出来，楚楚都感觉很别扭，不知道他在喊哪个楚楚。

但为了月利，在窗檐下一瘸一拐的楚楚还是转过身，对着唐珂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句，“大人。”

唐珂问，“你要去哪里啊？”

楚楚：“随便溜达溜达。”

敷衍到极点了，楚楚想着唐珂若是有一点眼力见儿，都不会再说话。可又听唐珂接着问，“你的脚好些了么？药还有么？”

楚楚对他郑重说：“大人，以后不要再问奴婢这样的问题。身份有别，奴婢先走了。”

出门就见到唐珂，楚楚也没了散步的心情，她行了个礼，转身就回了秀荷的屋子。

唐珂：“……”

唐珂去书房前，见到了正在收拾隔间的秀荷，他停下脚步问秀荷，“楚楚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秀荷自打来了这边，就一直和楚楚呆在一起，还没这样被唐珂单独问过话。

加上秀荷本来就心虚，周围又没了楚楚给她撑腰，所以她说话不自觉就变得磕磕巴巴，“可能、楚楚是心情不好吧……”

唐珂见清她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来的冷汗，声音变冷，“到底发生了何事？”

秀荷和楚楚一样刚来不久，虽然知道那是忌讳，但总感觉没有那么严重。她们也没在私下胡乱编排，只是说了几句事实而已。

唐珂突然厉声，秀荷有些害怕，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

秀荷迟迟没回来，楚楚已经自己呆了许多天，早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算着时间感觉这个时辰绝不会在外面见到唐珂，虽然以后避无可避，但是现在楚楚就是不想见他。

其实楚楚原本的活就不多，现在更是悠闲，她慢悠悠挪着步子走，去寻了宋嬷嬷。

宋嬷嬷和楚楚已经很熟了，见楚楚蔫蔫的，还有从唐珂院子中传出来的风声。宋嬷嬷以为楚楚可能是喜欢上了唐珂，而唐珂呢，明显有收房的念头。

楚楚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宋嬷嬷，知道唐珂原本的妻子是谁吗？即使只告诉她一个姓氏就行。

但很可惜，府中谁也不知道，就连宋嬷嬷也不例外，她只说少夫人很是神秘，即使是老宅众人也只知道少夫人体弱，是病逝的。

就像唐珂曾经说过的，楚楚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宋嬷嬷这样的年龄，见多识广，楚楚这些小丫头的心思简直是一看一个准。

楚楚再如何说她不在乎，但是面上的失落是掩饰不住的，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宋嬷嬷看出来了，楚楚肯定动了这个心思的，但如今被迫打消了。

宋嬷嬷说：“楚楚，咱们这样的身份，要求不能太多，即使大人从前没有妻子，以后也是会娶妻的，你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她叹了口气。

楚楚垂眸，“嬷嬷，我从来没这样想过，只想早日出府。”

看出了楚楚口不对心，但宋嬷嬷也没指出来，不管从前如何，现在宋嬷嬷看出楚楚是在说真心话。

宋嬷嬷便说：“你能这样想，也好。这并不是一条好路，即使以后永远留在这，做个锦衣玉食的小主子。可在旁人看来，永远还是一个下人，上有主母，永远都要谨小慎微地活着。”

楚楚愣住，原本的江楚楚若是嫁给唐珂，定是名正言顺的正妻。虽然楚楚曾说可以让唐珂把他喜欢的人接回府上，但也没大度到自己地位被取代。

宋嬷嬷摸了摸楚楚的头，“楚楚你啊，这个争强好胜，不服输的性子，还是以后出府，嫁一个安分温和，平凡些的夫君好。”

这样可以任由楚楚欺负，楚楚生得实在好。原本有些过于妖艳了，但如今不知怎么，宋嬷嬷仔细打量了一番楚楚，总感觉她好像变了。

但也说不出具体何处变了。

不管如何，以后夫君老实些，若喜欢极了楚楚，也就能包容她一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听她使唤了。

楚楚没回答，虽然感觉宋嬷嬷说的有些道理，但楚楚从前就不相信情爱，如今又被连番打击到，对此根本不报希望，只想出府以后靠她自己活着。

过几日，楚楚稍微好了一点，又上了街，去原本那家书坊，看看她的画。

书坊的伙计，这回一见到楚楚，就立马笑脸迎上来，甚至大声喊了一句掌柜，把背后的掌柜也叫了出来。

看见楚楚，掌柜也是喜笑颜开，说，“这位姑娘，上次的画已经全都卖出了，不知你们主子还有新画要卖否？”

“新画还没有，”楚楚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她问道：“上次的画卖了多少银子啊？”

掌柜脸僵了一下，但是很快笑容又灿烂起来，却没回答楚楚的问题，反倒说，“姑娘，三幅画都被一人打包买走了，等会一共给你拿二两银子走，如何？”

楚楚没说话，掌柜又诚恳道：“……虽然实际的卖价比这高些，但咱们这毕竟是小店，那三幅画前几日可都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就连咱们店里，老师傅的画都往后挪了，咱们也难免要收些……”

楚楚点头，表示明白。也确实，她也不能直接在外面摆摊卖自己的画，将其放在书坊卖得很快。

但她还是问了句，“这个我知道，都是应当的，那你们在其中扣下多少呢？”

这个问题关乎楚楚以后要不要再把画送过来，毕竟是长久买卖，即使出了唐府，她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力气，恐怕平常还是要靠卖画为生的。

“不超过这个，”掌柜对着楚楚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食指。

那就是一两了，这么平均算下来，三幅画，也就是一幅画卖了一两多银子，老板又说都是被一人买走了，可能给抹了几百文。

原本几百两对楚楚都是挥下手的事，江家可谓真正的暴发户，先帝赐给江家不少好东西，够江家接下来几代的富贵。

但楚楚在云城唐府这么久，算钱都是按文计算的，冷不防多了二两，她的出府大计即将成功。

楚楚又答应了老板，只要她主子再作新画，她定会送来。

楚楚回了府，又开始摆弄自己的小荷包，这还是宋嬷嬷给楚楚做的，一个粉色小猪样式的荷包。

当宋嬷嬷问楚楚想要个什么样式的，她说了小猪。

这是江楚楚的属相，但不是陈楚楚的。为了不让宋嬷嬷生疑，楚楚才说自己是喜欢这个样式。

其实，楚楚只是想要一个像母亲的长辈，亲手做的东西罢了，是专门给她的。

虽然布料不算上好，但是宋嬷嬷的绣工很好，楚楚这几日都将其放在枕头边，如今里面放着对她最重要的赎身钱。

虽然不到十两，但楚楚还是喜欢算来算去。她如今一共有六两四百五十文，再等两个月，她就一定能离开了。

其实画画来钱很快，但现在楚楚和秀荷住着，不好偷溜进唐珂的书房，这事暂且耽搁下来。

楚楚算钱的时候，还看见了那个木刻的玉兰簪子，想到曾经唐珂明里暗里说他大方，结果最后只给了楚楚一个玉兰簪子。

不值钱就算了，还是他给发妻刻毁了的，楚楚将簪子顺着窗子就丢了出去。

不知道为何，扔完之后，楚楚好受多了。

“楚楚！”秀荷突然大声嚷着闯进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听说是好消息，楚楚头一次站起身来去迎秀荷，秀荷见到楚楚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一直好奇大人先头那个妻子的事吗！？”

楚楚猛然松手，刚想反驳，她什么时候好奇了？

却听秀荷激动道：“我今日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