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厄之息 第2章 1-2 莱茵的黄金

“也许吧，我曾听其他疗愈师提起过，神族的眼球与龙族的角有同样治百病的效果，说不定真有胆大妄为之人呢。”

莱茵向来认为公共场所不是议事之地，原本只是想随便调侃一句，却不曾想，从祈愿的嘴中听到了让他吃惊的回答。

“……说来，你不是龙族吗？为什么他们都叫你鱼人？”

“……”

莱茵对祈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这里不是聊这件事的地方。

祈愿只好继续在货架上挑选适合自己的衣物，这里的服装样式在他看来造型过于奇特，不是露这里就是露那里，哪怕是短裤都非要在侧面掏个洞，他只想穿些尽可能朴素的衣服。

“巴德尔大人，我看您犹豫许久都没有挑选到合适的衣物，不妨试试这件？”

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店员手中拿着一件暗红色的斗篷，完全没等祈愿回答就试图将披风盖在祈愿的身上。

莱茵嗅到危险的气息，他抬起胳膊想要替祈愿拒绝，同时间，祈愿瞥见披风的内部亮起不知名魔纹，他立即用身体将莱茵撞向旁边。

尽管如此，披风还是擦过莱茵的手背，他并未因灼烧带来的疼痛而迟疑，下一秒便掐住对方的脖子快速按至墙边。

“什么人指使的你？”

莱茵在问出这句的同时，从手感确认对方不是人。

面对莱茵的质疑，那个人只是流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随后幻化成灰烬。

“房间内的人放下武器，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已经把你们包围了！”

很快，房间外面就被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人包围。

棕色短发的男人手持魔动枪，率先冲进服饰店内，他刚准备将莱茵逮捕，余光却瞥见其他队员仍旧停留在店外，并且正在行效忠礼，这时，他才意识到店内还有一个人，然而，就在他刚看见那白发的瞬间，便立即双膝跪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巴、巴巴巴德尔大人，我是恩泰瑞提，是特巡队负责商业街地带的小队长。”

恩泰瑞提紧张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有人说我们在此行凶？”

祈愿看到对方一前一后的反应，又加上店员与黄毛男的行为，他立即判断是有人在质疑他的身份。

他推测，质疑他身份的人与先前追杀他的人，很大概率互不相识。

尽管在祭坛获取到的信息很少，但他很确定，那些人也是因发色瞳色的关系，试图通过他召唤出某位神明。

“不愧是巴德尔大人，简直料事如神，不、不不不，您就是我们的神！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我们特巡队曾接到一起魔法传音的检举，称有人冒充神族且正在行凶，我们来到这里刚好看到您的鱼人随从正在袭击他人，所以……”

恩泰瑞提说话的同时也在仔细回想检举的内容，他非常确认自身的记忆没有任何问题。

“你别跪着跟我说话，快起来。”

祈愿不喜欢以俯视的角度与别人交谈。

他刚走上前想要把对方搀扶起来，对方却保持双膝跪地的姿势，快速倒退至服饰店的门口。

“你手中的斗篷，多半是某位神明的物品，非神族碰触就会被即刻诅咒。”

莱茵向祈愿展示了被烫得通红的手背。

“队长，你看巴德尔大人手中的是不是此前神骸博物馆失窃的藏品？”

恩泰瑞提身后的某个人，原本正在因恩泰瑞提滑稽的举动而偷笑，然而在看见斗篷的瞬间，他就认出了祈愿手中所持之物。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难不成你想污蔑巴德尔大人是盗贼吗？！”

恩泰瑞提侧过脸怒斥了对方一句。

“这个城里有人质疑巴德尔大人是伪装成神族的骗子，我们在这家店短暂停留了一会，先是有人挑衅，后是有人操纵生命木偶，希望你们以此为调查点展开工作，再让巴德尔大人遇到危险，我不会放过你们。”

莱茵一把抓过祈愿手中的斗篷，忍耐着掌心处的灼烧感扔到恩泰瑞提的身上。

“哎呦呦！烫、烫死我了！！”

恩泰瑞提立即龇牙咧嘴的在地上打滚，即使斗篷已经被他甩出去了，他仍旧在那里滚来滚去。

“看来不是针对我……”

莱茵轻声喃喃。

“……？”

祈愿看到莱茵手心手背都被烫红，以及恩泰瑞提痛苦的模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斗篷捡了起来。

——没有发生令他痛苦的事情。

“巴德尔大人，这件斗篷是初代海神，也是民间经常提到的水神的遗物，由于他自身是火属性的关系，因此，神族之外的人碰触到他的物品无一例外都会被灼烧，稍后还请麻烦您帮忙携带此物前往神骸博物馆送还。”

先前提醒恩泰瑞提的人再次缓缓开口。

“可以。”

祈愿想起莱茵先前的嘱咐，他只是淡漠的应答了一声。

随后，祈愿和莱茵跟随特巡队商业街分队的队员们朝某个方向前进，当他们走出商业街的范围后，带路的任务便交接给了学院街分队的队员。

由于博物馆的馆长外出寻找丢失的海神斗篷，目前不在馆内，接待祈愿和莱茵的工作就落在了馆长秘书的身上。

“巴德尔大人与鱼人侍卫都是第一次来到神骸博物馆吧？前往到海神展厅的路还有一小段时间，不妨在此期间让我简单为您们讲解历史，说不定也对入学考试有所帮助哦。”

秘书对着祈愿鞠了一躬，然后便带着二人往博物馆内部走去。

祈愿仰头望去，博物馆的外形是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水晶会根据角度不同从而反射出不同颜色的光晕。

“大厅左右摆放的这十二尊雕像，学者称其为神骸守卫，当然是唬人的噱头啦，除了充当安保措施之外，它们还能检测各位来访者的信仰。”

秘书走过这十二尊雕像，十二尊雕像的眼睛同时泛起了象征智慧之神的深紫色。

“我从不信仰任何神明，也能被检测出来？”

莱茵觉得这个颇为有趣，他边说边快步走到秘书的身边。

“是的，嘴硬每个人都会，但内心的渴望总是很诚实，你看…它们此刻亮起的正是象征希望之神的金橘色。”

秘书为莱茵耐心讲解完毕后，将视线转向了祈愿。

对她而言，巴德尔信仰哪位神明这件事，非常值得写一篇论文！

“……哇！”

祈愿也很好奇自己内心深处的信仰，结果他刚往前迈出一步，这十二尊雕像非但没有亮起光芒，还全部单膝跪地呈现出“效忠”的姿势，只不过，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祈愿直接窜到了莱茵的身边。

“巴德尔大人，请您记得我这张脸！日后等您晋升为神明的时候，务必让我围绕着您写一篇论文！”

秘书看到眼前的情况，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从她刚入博物馆还是一名讲解员的时候，一直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十二尊雕像做出这种动作。

“没问题。”

祈愿看似轻松的回答，实则仍旧心有被吓到的余悸。

在某个瞬间，它还以为这些雕像都是活人假扮，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打他一顿。

“现在我们来到了战争展厅，这里陈列着每一位神明的武器、战甲，踩在陈列品面前的地砖上，生平简介与陨落的原因都会浮现。”

秘书走到下一个展厅的门边，准备等待他们二人满足好奇心之后再继续介绍下个展厅。

神骸博物馆的一层一共有九个展厅，就算走直线，也要走到尽头才是海神厅，秘书不想给神族留下怠慢的印象，不论是为了升职还是提升口碑，她都要意思意思。

【该物品为初代诡计之神的谎言面具。】

【该物品为初代战争之神的没起名盾。】

【该物品为初代庆典之神的手摇圣鼓。】

【该物品为初代星辰之神的群星之冠。】

……

祈愿并非是在认真看展品，而是每靠近一个展品，该展品的上方就会闪现出一个投影。

像是在测试投影的灵敏度似的，他很享受这短暂出现又消失给他带来的新奇感。

“说是战争展厅，实际上，是关于那些神明的遗物过少，无法布置成单独的展厅而已，我们现在来到的是丰饶之神的展厅，丰饶之神也被称为农业之神，展厅中间的断剑是初代丰饶之神的武器，当丰饶之神手握在剑柄上，它就会变得完好如初，不过呢，我有个小道消息。”

秘书突然故作神秘的模样。

祈愿与莱茵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凑到了秘书的身边。

“现任丰饶之神，她不被这把断剑认可，那边的丰收之壶、生命树枝、源源不断种子袋……等等物品，也都无法使用。”

秘书以极其小的声音说着。

“既然不被认可，又为什么会成为神？”

祈愿很是不解。

坐上神位的总不可能是骗子吧？这得多厉害才能骗过那么多人？

“我无法回答您，我想，可能是世界突然减少了90%的人口，晋升神位变得容易了吧？”

秘书耸了耸肩，而后又觉得略有不妥，立即附上笑脸并连续鞠躬致歉。

祈愿与莱茵在此参观了一会，两个人都对源源不断种子袋非常感兴趣，秘书见状，便为他们详细讲解了这件展品，补充了投影中没有提到的信息。

“接下来是海神展厅，巴德尔大人，请您先将手中的斗篷披在彩窗下的雕像上，等馆主回来，他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向您表达谢意。”

秘书带着祈愿走到雕像前，还顺带指导了一下祈愿如何把斗篷上面的纽扣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扣上。

因为初代海神是个不修边幅之人，斗篷上面的扣子从来没有扣对过位置。

祈愿和莱茵在博物馆的一层四处参观，秘书耐心的为他们解答了每一个问题，尽管他们对其他楼层的展品也充满好奇，但饥饿感让他们更想去吃点东西。

向秘书说明想法后，两人在她的陪同下离开了神骸博物馆。

“……莱茵，你觉得那些真的是遗物吗？”

祈愿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神情若有所思。

“谁知道呢？”

莱茵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目光随意的扫过街道。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们都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了，又为什么会陨落？”

祈愿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他原本以为神明和普通人一样，是某种强烈的信念促使所谓的凡人成为神明。

然而，博物馆内各种陈列物的简介却无一不在强调神明与凡人的区别。

“怎么，你在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莱茵瞥了他一眼，目光主要还是放在街边的商店招牌上。

他已经在心中暗自决定，第一个看到的餐馆，不管是卖什么的都要直接冲进去大吃一顿。

“我又不是神，没什么好迷茫的，只是好奇而已。”

“就算斗篷做过手脚，突然出现的奇怪家伙是五联盟用来检测你的修养与素质，但那些没有生命的雕像可不会说谎，它们都为你下跪了，你还认为自己是凡人？”

“……以现在的身份而言，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想办法讨好我吧？”

祈愿并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特殊之处，他现在能够得到的任何优待，都要感谢巴德尔的神族身份。

“既然你这么谦虚，那我也懒得争了，先去填饱肚子吧，我已经快要饿死了。”

餐厅还没有出现在莱茵的视线内，不过，他却意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附近的许多商店都没有店员，但人们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拿走自己需要的物品，没有人阻止，甚至连骑士团与特巡队的人就在附近，也不会遭到逮捕。

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些被拿走的物品，消失一段时间后又会再次出现在货架。

“你注意到了吗？这里的东西……好像会自动复原。”

莱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认知里从未出现过这种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