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 第1章 楔子

10月4日。

周三。

小雨。

地表气温17摄氏度。

陈知让叼着体温计靠在床头，漫不经心扫了眼墙上的电子挂钟。

雨声淅淅沥沥，脑袋昏昏沉沉，换季流感，他八成是又中招了。

被子底下盖着的手机突兀发出一阵嗡嗡的闷响，陈知让听了一会儿，才慢悠悠伸手，将那不大不小的金属物件儿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拎出来，指尖一滑，点了外放。

他这会儿嗓子冒火似的又干又疼，嘴里含着东西，不想说话，怎料对方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打来电话又不吭声，雨声打在窗沿滴答滴答，场景仿佛一出无厘头的黑白默片儿。

僵持半分钟后，陈知让手刚抬起还没碰着屏幕，对面就颤颤巍巍地发出一声，“喂？”

颤抖程度像角色下线前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也要颤出这么一声。

让人听了没忍心挂断。

陈知让随手取□□温计，冲那头淡淡撇下句，“说。”

听见声，电话那头才算松了口气，“还活着啊，吓我一跳，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人烧没了。”

“我没了鬼接你电话。”陈知让捏着那根细细的体温计，对着灯光仔细打量一番，总共看了三次，次次39度，“哦，快了，记得给我烧个iPhone 100Pro，不然下去接不了了。”

“啊？什么意思啊？”

陈知让轻叹口气，“目前还活着，挂了。”

电话那头短暂的聒噪被无情掐断，屋内又只剩下窗户口的那点雨声，雨天，深夜，忽如其来的高烧，真是人点儿背的时候没一件好事。

仅有两层的宾馆小楼，木梯年久失修，踩上去能听见不小的声响，吵闹又刺耳。

楼下柜台后面一个中年女人带着格子头巾，在夜里按着计算器盘账，像是着急生乱，陈知让光下楼这点功夫就听见好几遍的“归零归零”。

他身上穿了件宽松卫衣，步调松松散散的，“盘账啊，张姨。”

“本来早该回去了，今天这烂账怎么算都算不清，真是邪门儿了。”女人抬头，因账目蹙起的眉心刚要舒展开，抬眼瞧见他这病态的脸色，于是又给拧上了，“生病了？”

“有点发烧，下来拿个药。”

“在那边小库房，有个保健品纸箱。”张姨伸手，手腕上还搭着一个墨绿色的翡翠镯子，“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你拿的时候注意看下有没有过期。”

“好，谢谢了。”

陈知让礼貌点了下头，转身朝着库房走，几米外的库房小铁门上了新漆，被刷成一种很漂亮的红色，之前好像是蓝色的，也好像是绿色，他记不清了。

库房里东西摆的满满当当，陈知让进去找到一个敞着口的保健品箱。他伸手随意翻了两下，纸箱随之蔓出一股潮湿的霉味。

箱子里没药，倒是放着好多封信，层层叠叠地摞在一起，边上有一枚不大的月牙玉坠。

信上每一封都留了字：

致，陈知让。

熟悉的字迹和记忆中的无限重合，让人心跳加速，掺和着高烧头脑发晕，白炽灯下寂静无声，他也控制不住的，鼻尖一酸。

陈知让强压着满心的疑问和复杂情绪，接连拆了几封。

每封信的开头都是一个单字，陈，信的内容冗长，大部分都因为纸张受潮而模糊了，依稀能看清几个字：

陈知让，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末尾只一个名字。

余愿。

下本《借一支春花予少年》

初见，乌云满天。

一无所有的林时初拿着一把钥匙，一封信，风尘仆仆地找上门来。

麻将馆内鱼龙混杂，气味熏天。

程彻懒洋洋窝在软椅上，卫衣帽子兜头罩着，叫人看不清脸。

姑娘嗓音怯怯，出声试探，“你好，我是林时初。”

少年抬眸扫她一眼，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特不耐烦。

跟前硕大招牌上写着：

“未成年免进。”

“逢赌必抓，概不赊账。”

-

分开那天，云城暴雨，林时初匆匆忙忙在桥下见到他最后一面。

桥下少年浑身是血，隔着层层雨幕皱眉瞧他，说话时声音哑得难受，“要走赶紧的，少他妈可怜我。”

-

自那以后的每一个雨天，林时初都能想起18岁那年的潮湿雨季，想起程彻说讨厌她这双自命清高的眼睛。

再后来，男人拿着一把钥匙，一封信，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如二人初见时那般。

“林时初，开门，外面下雨了。”

-

那年林时初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程彻字字句句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过是只言片语，却陪他在后来熬过一个又一个难捱到夜晚。

原来当初在麻将馆抬头望去的那一眼，便是早就望尽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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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末尾，是姑娘17岁来不及开口的告白。

“林时初喜欢程彻，很喜欢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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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X猎犬

救赎向|双c

2024.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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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