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手试试 第9章 住在一起了

阳照安被噩梦折磨好几夜。迟辉擅自上床、撕碎他文件袋，阳照安顺手推了个病人为难了一下，没想到迟辉转头给他来个大的。萧君阳的胃病自小就有，迟辉说他跟那位胃癌的病人有同样的经历。

这么多年过去了，阳照安对萧君阳的现在一无所知。他是医生，见过的病人太多了，意想不到的突发病症也层出不穷，实在由不得他不胡乱猜想。

午休时他翻出迟辉的电话，刚接通，就看到□□发来的信息，说萧君阳答应了。

那边刚“喂”一声，阳照安直接挂断了电话。给□□回完了消息，迟辉又打过来。

阳照安完全忘了之前还托人办事，不耐烦的问：“有事啊？”

“你还没发泄完啊，还是故意整我呢？”迟辉刚拿上萧君阳的病例准备过来，没想到阳照安翻脸不认人，他在电话里说，“你叫我送东西过来，转头就挂我电话，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事呢。”

“我没事了。”阳照安平静的说，“病历不需要拿过来了，病人自己会过来。”

“自己会过去？”迟辉有些不可思议的猜测，“你这么费尽心机的，该不会是为了拐走附院的财神爷吧？”

“不会，他自己送上门的。”阳照安说完挂了电话，又看了眼□□发过来的消息。

他的科研实验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却跟□□提出，要是能帮忙找一位合适的病人参与，就答应去医援。

作为临床志愿者，这个病人有很多要求。阳照安详细的列了好多条，但□□迅速锁定了对象，爽快的答应了。

□□作为官方随行人员，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而且他也是科大校友，这次的医援官方的主要执行人就是他。没有在省院主任高云推卸后随意指派，也没有用官方文件强行让阳照安参加。他这么通情达理，阳照安不能不领情。

但是萧君阳有点懵，□□找来的时候，他还难以置信。

□□拿着手机，跟刚考完试对答案似的，问萧君阳说：“男性，长期有胃病，时常反复，符合吗？”

萧君阳回他：“符合。”

“饮食不规律，摄入渠道单一，符合吗？”

“还行。”

“久坐缺乏运动，睡眠质量差，符合吗？”

“符合。”

萧君阳连着被问了好几个，将信将疑的说：“他真的找临床志愿者？”

“我怀疑他找的就是你。”□□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也太详细了，“最后一条，年龄31，身高178，体重135，符合吗？”

对镜自照也不过如此了，萧君阳忖度着想否认，□□调侃道：“萧财神，你完了，这才见几面，你已经被人琢磨透了。”

熟人之间找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确实得费些功夫。但如果样本扩大点，放到整个医院的病患，那可就太多了。萧君阳并不觉得自己特殊，也没有拒绝□□的请求，老老实实当起了阳照安的临床志愿者。

一大早跟程思交代好工作的事情，又把等等送去宠物医院，就直接来了科大附院。他离这儿不过转个街角，连车都不用开。

阳照安今天坐诊，刚送走一个病人，就看到萧君阳进来了。手里还老老实实拿着挂号单，是上午的最后一个，看样子排队排了不少时间。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像个笨拙的小学生，全然没有当年居高临下戏弄同桌的样子，虚心的向人请教，“我来的时候查了下，有的医院好像要签知情同意书，你这个临床项目也要签吗？”

“你不同意？”阳照安语气冰冷，不像给上一个病人看诊，也不叫人坐，完全收回了他对待病人的耐心，“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叫□□换个人……”

“我没不同意。”萧君阳赶紧说，“怎么样都行。”

他第一次见阳照安一身白大褂的样子，胸前挂着听诊器，看起来干净圣洁。好像连一贯的暴脾气都被敛进去，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衬得他医术高明。

萧君阳只敢闪躲的瞧一眼，像是虔诚的信徒，阳照安足够冰冷，他却依旧温软：“不签也没关系，我都听你安排。”

“怎么做都行？”阳照安被噩梦折磨，可现在见到了人，对方无辜又无害，他那些狠辣的念头又会冒出来，“那我想揍你，想把你关在这里，让你趴在病床上，哪里都去不了，这也行？”

萧君阳睫毛闪了闪，不再敢直视阳照安的眼睛，垂着头说：“你是医生，我都听你的。”

阳照安只觉得他有恃无恐，软刀子折磨人，不禁火气上涨：“当年一走了之，半句解释也没有，什么都抛得下，现在装什么窝囊？”

萧君阳低压着眉峰，说不上委屈，也无可辩白。

“我说错了。”阳照安冷笑着，根本不想放过他，“你现在人生得意事业有成，当年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萧君阳被逼得无奈：“我当年……”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他，有人在门外喊：“阳主任，你在嘛？”

“当年怎么？”阳照安站着没动，靠在桌子上等着他说。

萧君阳紧抿着唇，刚想张口，外面又敲了两声。

阳照安没等到回应，终于放过他，去开了门。来的是另一位副主任，以为他还在接诊，抱怨的说：“不是要做检查嘛，等半天了，检查室都要关门了，人怎么还不来？”

阳照安一早就拜托郭明，说有个朋友过来检查，麻烦他给安排一下。结果这会儿了人还没来，老老实实在阳照安诊室门口排了半天队。

“这儿呢，萧君阳。”阳照安冲萧君阳抬抬下巴，然后摘下听诊器，“这位是检验科副主任，郭明。”

郭明看着年纪稍长点，人也更加精干，只是笑起来额头有几道很深的抬头纹。

两人打过招呼，阳照安收拾了一下自己桌上的文件，跟郭明说道：“我这里正好结束了，跟你一起去。”

“对我还不放心啊？”郭明边走边说，“还用我老婆压我，这种检查一般都是年轻的小孩儿干，我这都亲自来请了还不放心？”

阳照安跟郭明老婆同一个科室，出于对孕妇的照顾，在高云安排手术的时候，经常帮她顶上。关系也很快变的熟络，早上说事的时候，阳照安还顺手朝孕妇讨了一颗糖。

经过走廊，阳照安去了一趟卫生间。萧君阳和郭明在外面等他，顺便随口聊几句。

“抱歉郭主任，给您添麻烦了。”萧君阳说。

“我是跟他开玩笑，医生怕什么麻烦。”郭明大方热情，完全不放在心上，“你还不知道吧？阳主任一早就托我老婆来找我，让把早上的时间空出来，等你来做检查，他来这么长时间，几乎帮他们科室所有人代过班，这还是第一次有求于人呢。”

萧君阳随意的笑笑，阳照安待人温柔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不过都是很多年以前了。他暗自心想阳照安要做的大概是很重要的临床实验吧，难怪让□□帮忙找人，连遇到他这样的志愿者也没拒绝。

郭明没看出萧君阳的情绪，只当跟阳照安关系不一般，他继续好奇的问：“你们俩是……好朋友？”

“谈不上。”萧君阳苦笑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段关系，“只是很久没见了，正好他需要临床志愿者，我就来了。”

“什么临床志愿者？”郭明好奇。

阳照安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搓着手一边打断他们：“聊什么呢，马上饭点了，先去检验科。”

萧君阳像是被俘获的俘虏，从胃功能到血常规，一项一项接着来，老老实实在各个检查室被摆弄了一遍。

结果要下午能出，郭明做完检查就去找老婆了。阳照安一手接着电话，脚步跟着萧君阳一起走出检验科大楼。

萧君阳空腹了一早上，又被胃镜检查折腾的不轻，脚步有些虚浮，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阳照安接完电话，在旁边问：“不舒服了？”

“没事，我去宠物医院看看等等。”脚下有一级一级的台阶，萧君阳走的很慢，到最后一级停下来，仰头问阳照安，“等等在对面的医院里，你跟我去看看吗？”

阳照安居高临下，摇摇头说：“去不了，有朋友过来，你看完直接来我办公室。”

萧君阳有些为难，他不是医生，又不能跟着人家去食堂。折腾了一早上，总得先找地方吃饭，但阳照安好像没想过这回事。

“我想先去吃点东西。”他说。

“你去看一眼尽快过来。”阳照安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丢给他，说的理直气壮，“我也没吃。”

宠物医院里，等等的情况不太好，它也被人折腾了一早上，虚弱的趴在笼子里。

医生说已经做了血常规、炎症反应指标检测和影像学检查来明确病因。一张张单子被递到萧君阳手上，他看着那上面的一排排数据和指标。白细胞总数升高，试纸检测排除了胰腺炎和猫瘟，肠道内没有堵塞。

年轻的医生打开了笼子，对萧君阳说：“其他方面没有问题，炎症检测应该是慢性胃炎。”

萧君阳一探手，等等就追着他的手背过来，脑袋蹭着萧君阳的指尖，低低的叫了两声。

他在医院呆了一个上午，身上一股消毒水味儿，等等闻到了，又转过身趴回去。

“这段时间注意一下饮食吧，不能吃太硬的，换点幼猫猫粮试试。猫本来也年纪不小了，很容易有肠胃病。”医生很负责任，一边拿过猫包，一边细细叮嘱萧君阳，“药已经开好了，单独吃可能也会刺激肠胃，你到时候在水里化开，拌在猫粮里就行。

“谢谢你了医生。”萧君阳装好猫，去前台结了账就离开了。

猫这边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他时间紧张，还得去趟医院。不知道阳照安做的什么临床实验，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什么检查。

医院下午相对安静些，阳照安不出诊，他诊室门口的走廊里也渐渐空了，没有那么长等待的队伍。

房间的门开着，但萧君阳还是敲了几下。里面正在聊天的人，一齐看向他。

“萧老板？”迟辉惊讶的喊道，然后看了眼办公桌上的两个饭盒，终于明白似的，“原来是你啊。”

这算是情敌相见了吧？萧君阳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直到听到阳照安说了声“进来”。

萧君阳朝迟辉点点头，把猫包放在一边的座椅上，然后看到了桌上的两个饭盒。是有隔层的大饭盒，里面装了好几样菜。

看来是给阳照安送饭的，萧君阳想。

“养胃餐。”迟辉别有意味的看了萧君阳一眼，“他让我送来的，催命似的，好不容易休假，睡个懒觉也不让，原来是……”

萧君阳只觉得对方在炫耀，不然没必要跟他提这些。他沉默的听着，勉强让自己平静以对。

“那还不回去补觉？”阳照安打断了迟辉，拿起一把钥匙递给他，“下次出门别忘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儿还有病人。”

萧君阳手还搭在猫包上，心里泛着尴尬的难受：“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我去吃个饭，你们先聊吧。”

阳照安这回强势的拒绝了：“就在这儿吃。”

“真有你们的。”迟辉自己也没吃，本来以为带两份刚好一起吃了，现在看着哪还有他的份。他掏出手机，切到收款码，“两百，加跑腿加油费两千，哪位付一下先。”

萧君阳更尴尬了。

“钱已经结过了，老板没告诉你吗？”阳照安面不改色，“我让老板给你也做了一份，你现在回去应该温度刚刚好。”

“你等我搬出你家的。”迟辉咬牙切齿，跟萧君阳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萧君阳当然听到了这句话，那点尴尬的难受，瞬间变成了刺痛，蔓延到全身。

他垂着头，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想确定：“你们住在一起了？”

倒也没错，阳照安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