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动手试试 第7章 请个律师

会议室里，萧君阳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听市场部的月度汇报。

一连几日，从研发到生产，再到市场和供应链，连九药的人都来了两三趟，A9大厦十三层的这间会议室就没有空过。

这紧张的气氛像是回到了收购九药之前，公司里不少人在议论，不知道萧总这是又盯上什么大鱼了，搞得像是在盘点资产一样。

一场会开完已经中午了，萧君阳刚回办公室，程思就拎着外卖进来。

“哪家的？”萧君阳松松领带，顺口问道。

程思把上面的贴纸翻开给他看，还是熟悉的那一家。

萧君阳盯上一家饭店，就能几个月不换口味。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就连看病也只去科大附院，省院就在他公寓附近，却总是舍近求远。

程思对他的脾气最清楚不过，每次帮他点外卖都没有多少选择，迅速就搞定了。

“跟上次一样。”程思说道，“同事们让我问问，您是准备套钱跑路了还是要拿下安年，他们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开什么玩笑？”萧君阳从一堆文件里抬头，起身走到窗前的沙发旁，看着程思给他拆开外卖，笑道，“怎么这么敏感，虽然有些部门的总结会议是提前了，但也是正常的经营总结而已，你们这就受不了吗？”

程思把筷子递给他，说：“那倒没有，就是收购安年的话，市场部的同事愿意众筹，您不愿意扩大生产线，安年的人跟他们抢客户抢的有点疯，反正早就结仇了，到时候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早上开会市场部就在提扩大生产线了，自从收购九药的消息爆出去，新客户就越来越多，很多以前跟九药有合作的客户都跟齐民有接触，但萧君阳还不想把盘口开的太大。

安年跟齐民较劲由来已久，大家私下图口舌之快而已，他也没必要去管。

“下午集团的人是不是该到了？”萧君阳边吃边说，“先让沈鹤卿那边安排接待，明天带他们去九药看看，会议排到后天。”

“好的。”程思打开另一个包，拿出一盘剥好的石榴，用保鲜膜包着，“这是沈总让人送过来的，您开会的时候，我让人剥好，没敢放冰箱，应该不太凉。”

萧君阳有点意外，视线在那盘石榴籽上看了一眼，这不是沈鹤卿第一次送石榴过来，他问道：“怎么又送？”

“我也有点好奇。”程思笑呵呵的，感觉这人跟萧君阳有点像，萧君阳每年都从清谷订不少樱桃来，当做礼品送给几个私交很好的朋友和长辈，没想到沈鹤卿也来这一招，“沈总明明身价不菲，但是送礼就很随意，坚定不移的送石榴。不过石榴养胃，您吃饭不规律，零食干巴巴的，这东西备一点在办公室刚刚好。”

萧君阳嘴里嚼着东西，心想老这么麻烦人家也不好，拒绝又有点小题大做。他放下筷子，说道：“你找潘乐再送点水果来，给办公室人手送一箱，顺便给九药那边也送一些。”

潘乐是他的高中同学，在老家接手了爷爷的果园，萧君阳又明里暗里的帮一把，两个人交情不错。

程思乐意道：“好嘞。”

“医援的名单确定了吗？”萧君阳随便吃了两口，他心里一直忐忑，这次加上省院的话，阳照安会不会也去青谷镇，“省院那边的专家都有谁？”

“省院的人选还没确定，时间太紧了，可能等不及层层上报，应该会指定人选。”

萧君阳木然的点点头，如果是指定的话，说不准阳照安也会去。那晚撞车之后，阳照安把一切都交给了保险公司，两个人再也没有接触过。

数年的等待里满是幻想，如今尘埃落定，阳照安可能对他恨之入骨了。

他把集采延期的这段时间填满，可一连几天密集的会议，还是没有冲淡丝毫。每日回家面对等等，这种情绪就会更加浓烈。

迅速吃完饭，萧君阳问他知不知道哪里有好一点的宠物店，等等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他常去的那一家这几日歇业了。

这办公室养猫养狗的不少，程思出去了打听了一圈儿，很快就回来给了他一个地址。

下午的会议一结束，萧君阳就离开了办公室。他打发了司机，自己开车回家，带着猫去了宠物医院。

程思给的地址在兴安路，离明苑公寓有点远。路上堵得水泄不通，萧君阳拐过几道街口才看到那家店。

小店的客户不少，位置就在省院的对面，站在门口能看到省院楼顶发着光的几个大字。

宠物医院不止有治病的，还有代养的，有些病人住院治病，就会把宠物带过来放在这里寄养。

萧君阳进去的时候看到不少笼子里都有猫猫狗狗，还有兔子什么的。他们都见惯了店里人来人往，安静的趴在笼子里。

等等在猫包里待久了，它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好几天没好好吃饭，刚出来就伸着舌头大喘气，眼睛也泛着泪，虚弱的像是随时能倒下去。萧君阳看的心疼，伸手蹭着它的小脑袋。

猫毛沾了他一手，萧君阳毫不在意，一边安抚着等等，一边跟医生说病情。

“年龄有点大了，”一位年轻的姑娘观察了一会儿对他说，“导致食欲不振的原因有很多，一有什么病很容易引起并发症，先留在这里做检查看看吧。”

小姑娘穿着一身白大褂，一边说一边也抬手摸摸小猫。

等等还是伸着舌头喘气，它没什么力气的任人揉捏。萧君阳给他选了一个安静点的角落，那个笼子相对大一点，里面的小窝也干净柔软。

商量好一切，萧君阳看着小猫泪眼汪汪的。宠物医院也不会连夜给它检查，萧君阳走时猫开始拼命的叫，从笼子里伸出小肉垫来够他，周围的猫和狗也都被带着叫起来。等等怕狗，紧张的尾巴都竖起来。萧君阳看着这样子，又不太狠心留它自己在这。

算了吧，萧君阳把他抱进猫包，它终于消停下来，安静的趴在里面。萧君阳把包挂在胸前，探一只手进去摸摸。等等的小脑袋凑过来，伸舌头舔他手指。

外面已经天黑了，省院的那几个大字更加显眼。阳照安或许已经下班了，萧君阳穿过马路，想去对面的小店里吃点东西。

已经过了饭点了，里面没几个人。萧君阳找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有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君阳！”□□语气里有点惊讶，“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你怎么在这儿？”萧君阳问着，再回身一看，后面的桌子前还坐着一个人。

阳照安带着疲态闭目假寐，闻声撩起眼皮，冷漠的看着他。

“我过来跟阳医生吃个饭，请他帮我个忙，过来一起坐吧。”□□边说边去拎他的包，看到探着脑袋的等等，忍不住笑着说，“哟，这不是我们的暴躁小室友嘛，这小崽儿当年可没少抓我。”

他说完去了前台，萧君阳看着□□走开，又听到等等在里面叫了一声。

猫包前面有个凸出来的透明罩，能看到里面。等等朝着阳照安的方向看了会儿，又叫了一声。

阳照安端杯子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对上那只猫的时候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收回去了，继续喝他的茶。

两个人都沉默，气氛越来越怪异。萧君阳自觉的说：“你们要是有事要谈的话，我还是先……”

“已经谈完了。”阳照安语气淡淡的，“还没吃饭？”

难得对他如此平静，萧君阳老实说道：“没有，刚带等等去了趟宠物医院。”

阳照安又看了一眼猫，等等已经趴在里面了，下巴抵着玻璃罩的下沿，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一动不动的看着阳照安。

他忍不住伸出手，探到玻璃罩旁边又收回。最后看着那双眼睛，放弃似的轻出口气：“它怎么了？”

萧君阳回道：“可能是肠胃病，最近不怎么好好吃饭了。”

“一个德行。”阳照安冷冷的说着，手上却小心翼翼的，连问都不问，把等等从包里抱了出来。

猫在他手里亲昵的蹭蹭，一声一声叫着。细密的绒毛蹭在手心，好像很多年前，他们两一起养猫的时候一样。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看了眼萧君阳，惊讶的说：“这猫怎么回事？改性了？”

说着又凑近了伸手去摸，等等从阳照安腿上转个身，一爪子拍开了。

“也没改啊，还是只犟猫。”□□摸摸手背下定结论，又有点不服气的说，“当年在学校宿舍看了我那么久也没把我看熟了，对着你这么友好呢，你是不是身上揣猫薄荷了？”

萧君阳转头看了眼阳照安，不知道怎么解释。

阳照安被猫蹭的浑身熨帖：“小猫有灵性。”

说完对上萧君阳的视线，话锋一转：“不像有些人，随心所欲只顾自己。”

这俩人气场不对付，□□有点懵：“说谁呢？”

“点菜吧。”萧君阳把菜单拿过来扯开话题。

□□是来找阳照安救急的，要在省院物色人选参加医援，这次的医援由卫健委主导，电视台也要跟着，足见官方的重视。

□□想让阳照安推荐个人选，他对省院不太了解，但要求不少：“这个人资质不能低，不能影响医援的规格，还要技术过得去的······”

萧君阳抬头看了眼阳照安，欲言又止。毕竟他自己也要去的，提出来反而让阳照安抵触。

善解人意□□，马上对着阳照安替他开口：“阳医生有没有什么想法，你这国外引进的人才，听说在省院手术都排满了。”

“排满了还怎么抽得出空。”阳照安好像没什么想法，然后推荐了另一个人，“不过我们主任应该可以，专业能力没的说，身份也够。”

这是拒绝的意思，拒绝萧君阳抬起的筷子顿了顿，低低的泄了口气。

□□却说道：“不着急给我答案，我把这次医院的信息都发给你，阳医生看完再决定也不迟，你刚从国外回来，正好多出去走走，适应一下国内医疗环境。”

他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镀金，可阳照安却不能不领情。他是外来的和尚，高云处处为难他，不就是因为一来就进手术室，欠一点对国内医疗环境的熟悉吗？

“我会考虑的，”阳照安说，心思拐了一拐，“但我这儿有点事也需要你帮个忙······”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阳照安拿过电话，接完之后匆匆起身：“我得去趟医院，我们电话联系。”

医院的突发状况不少，□□也不意外：“可以，你先忙正事。”

阳照安把猫交给萧君阳，又不放心的多问一句：“你要没空管它就交给我？”

“我会照顾好它的。”萧君阳在等等的喵声里承诺道。

“照顾自己都费劲。”阳照安说，“要养你就好好养。”

阳照安匆匆离开，□□想伸手摸一下猫又半途收回手。察言观色惯了，眼神来回扫描几圈，忍不住问道：“你俩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你知道你们刚才像什么吗？”

“什么？”萧君阳把猫抱回包里，隔着透明罩逗它，不经意的问，“医生跟病人？”

“不像。”□□摇摇头，“像是那种离异几年，还在争夺孩子抚养权的夫妻。”

眼睛还挺毒的，阳照安一离开，萧君阳就解封了，他笑着说道：“那他可得请个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