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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
晚上被拉来做苦力的是孟戈。
孟戈远远的看见某位要面子的楚姓少爷在桥头百米远滑下地，整理好衣服，端着冷静矜贵往她这走。
等人走到她面前，她说道：“楚先生，我都看到了呢，不光我看到了，鬼魂也看了一路了。不用滑下来呀，你滑下来鬼魂都开始嗷嗷叫了。我们这是恋综，要不再跳上去？”
什么冷静矜贵，楚星烨差点没绷住。
段辞柯压着笑扫了周围一眼：“孟戈，孟婆呢？”
“孟婆今日有事，不在奈何桥。”孟戈说。
段辞柯问：“什么时候回来？”
孟戈摇头：“不知道呢，孟婆没交代。”
孟婆不在，借灵猫的事便没了下文。
段辞柯想着孟婆晚上会回孟婆庄，便没再等下去。
等到晚上，他去东院，发现东院漆黑一片，院门的鬼火也黯淡无光。
楚星烨跟他一块来的。
听见脚步声停下，楚星烨问：“怎么了？”
“孟婆没回来。”段辞柯说。
“孟婆向来行踪不定，”楚星烨提议，“明天在问吧。”
“行。”段辞柯应得很快，转身瞥见楚星烨表情一松，又补上句：“没有灵猫还省事了。”
楚星烨：“嗯？”
段辞柯斜了一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听过吗？”
楚星烨：“嗯——嗯？”
身后跟着的尾巴掉了队，段辞柯嘴角微勾，说道：“回到房间前你还能编编理由，抓紧时间想。”
走没两步，尾巴又跟了上来。
段辞柯以为他要继续插科打诨，结果，楚星烨上来就说：“哥哥，抗拒从严是怎么严？”
段辞柯脚步险些踩空。
“想知道？”他说，“回去你就知道了。”
*
然而，刚走进主院，两人就遇见了盛修衍。
丑时未过，出来时厅堂都不见人，回来倒看见盛修衍独自坐在长桌末。鬼火幽暗，飘在盛修衍身侧，蓝白的火光打在脸上，名副其实的鬼片。
段辞柯进门没防备，怔了一激灵。
“厅堂有人？”楚星烨问。
段辞柯啧了声：“盛修衍。”
厅堂是公共场所，谁在这都拦不住。段辞柯正想越过长桌上楼，盛修衍起身走过来。
“辞柯哥……”又是这种受了委屈的语气。
段辞柯听得不耐：“有事说事。”
见盛修衍欲说还休地看向楚星烨，他更不耐了：“楚星烨能听，不说就让开。”
盛修衍听得牙疼。
楚星烨楚星烨，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楚星烨？！
他想到刚才在楼梯口看见的一幕，暗暗握拳。
想听是吧，想听也好。
盛修衍望了眼楚星烨，纠结好半晌，一脸“我是为了辞柯哥好”的模样被迫开口：“星烨弟弟，你明知道辞柯哥是你的宿敌，却还是跟辞柯哥走得这么近……”
“宿敌？”段辞柯睨向楚星烨。
盛修衍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星烨果然没告诉段辞柯眼盲和诅咒的事。
余光瞥见楚星烨脸上的不满，盛修衍垂下的眸子划过一丝得逞。
看你怎么收场。
眸子还没抬起来，盛修衍听见楚星烨说：“哥哥，盛大明星坦白从宽不能算我头上，我选的可是抗拒从严。”
什么玩意？
盛修衍抬头。
段辞柯眼里带着宠溺，见盛修衍看过来，他又收了眼神，转着楚星烨往长桌走。
走到椅子边，把人一按：“坐着听。”
落座后，段辞柯朝盛修衍丢了一个“你坦白吧”的眼神。
厅堂一分为二，段辞柯和楚星烨坐在长桌中央，斜对面站着盛修衍，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辞柯哥……？”盛修衍哔了狗了。
段辞柯：“接着宿敌说。”
这么云淡风轻，盛修衍一时噎了嗓子，打好的开场白沦为满腹垃圾：“宿、宿敌……”
“辞柯哥，你不好奇星烨弟弟为什么眼盲吗？”他问。
“好奇。”段辞柯两手环胸往后仰。
拿回了话语节奏，盛修衍语气顺畅许多：“星烨弟弟眼盲是因为诅咒……”他看了段辞柯一眼，见段辞柯没有打断的意思，继续说：“因为他出卖了锦国的城防图，锦国太子下的诅咒。锦国是三百年前你的国家，你就是锦国太子！”
盛修衍：“辞柯哥，你们注定是宿——”
“敌”还没说出口，段辞柯问：“锦国太子叫段墨？”
“是、是啊。”盛修衍预感不好，段辞柯怎么知道？
接着，他就看见段辞柯起身。
起身时还顺带拉上了楚星烨：“今晚不说清楚别睡。”
“是要抗拒从严吗，哥哥？”楚星烨尾调上扬。
“不是，”段辞柯侧过头，“只有坦白从宽和回自己房睡两个选项。”
楚星烨：“哥哥！”
段辞柯：“耍赖没用，躲不过。”
盛修衍纳了闷了！
这一对是什么奇葩？
眼看两人要上楼，他顾不得吵醒其他人，喊了句：“辞柯哥！你不是不喜欢男生吗！”
预想中的集体出巢场面没有。
厅堂安静得能听见段辞柯的轻嘲。
段辞柯回头：“我是不喜欢男生，所以我不喜欢跟你炒CP，很恶心高霁。”
盛修衍急急追问：“那为什么会亲楚——”眼看要破防，他及时刹车，“亲星烨弟弟……”
怪白天徐恒之那番奇怪的结论，盛修衍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他听见段辞柯房间开门声追了出来，就看到段辞柯和楚星烨下楼，还亲了楚星烨一口！
段辞柯怎么能喜欢楚星烨呢！
这不是明晃晃打他脸吗！
盛修衍死死盯着段辞柯。
段辞柯讥讽地笑了笑：“盛大明星，情侣接吻不正常吗？倒是你，好歹是顶流，半夜偷窥别人接吻的变态放在人间是能上热搜的，注意点形象。”
情、情侣？
盛修衍脑子彻底宕机了。
*
回到房间，段辞柯刚关门，楚星烨就把他扑上了床。
“哥哥不严，我自己严。”他说着就想啃。
段辞柯任由他上下其手啃了一遍，又翻身把人压在枕头下：“交代，三生石里你听到什么了？”
“听见哥哥了。”楚星烨说。
段辞柯问：“段墨？”
楚星烨点头，又摇头：“还有先生，小乞儿。”
“什么意思？”段辞柯蹙眉。
楚星烨扯着他衣领往下，说道：“辞柯哥，我们认识很久了，从三百年前开始。”
三生石里，属于段许尘和段琛的过往都是碎片，楚星烨捡了些两个人都熟悉的场景说。
比如马车前的情诗朗诵。
比如竹园里的琴音。
段辞柯形容不上此刻的心情。
除了震惊，还有一股道不明的酸涩。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我……”他问道。
“推测的，”楚星烨说，“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恰巧前世剧情跟孟婆给的两次任务有关，恰巧主角都是我们，恰巧跟我们姓氏一样。恰巧的东西太多了，就是暗示。”
经楚星烨这么一说，段辞柯把恋综到现在的一切重新捋了一遍。莫名其妙进了地府，强制自己参加恋综，顺理成章跟楚星烨组队……一桩桩一件件，现在看来，整个恋综就像为他和楚星烨量身定制一样。
是啊，太巧了。
可是孟婆为什么要做这些？
楚星烨提醒：“辞柯哥，三生石。”
对，三生石。
段辞柯说：“等中元节结束。”
说完，楚星烨翻身，从枕头底下钻出来：“哥哥，该交代我都交代了，没有奖励吗？”
他刚想亲，段辞柯拿枕头挡了下来。
楚星烨：“辞柯哥？”
段辞柯躲开那双控诉的眼睛：“还没交代完。”
他神色复杂，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许不解：“既然知道是我…是我诅咒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一开始不确定，盛修衍找上门才让我确定了。”
“盛修衍找你了？”段辞柯翻起身。
楚星烨心虚撇开眼：“哥哥……”
段辞柯捏着楚星烨后颈：“坦白从宽。”
他很喜欢捏这，像捏猫一样。
楚星烨被捏得颈椎绷直，说道：“昨晚找的。”
段辞柯气笑了。
等楚星烨坦白后，也没得到从宽。
吻落得又狠又凶，好像在惩罚，又好像怀着强烈的不安，继续用这样的方式确认对方的存在。
“不恨我吗。”段辞柯轻呼着气。
“为什么要恨？”楚星烨问。
段辞柯蹙眉：“因为我，你才眼盲。”
楚星烨笑着对着他眼角又亲了一下：“我在三生石里看到的那一世记忆不多，但如果我是段墨，有人害我国破人亡，我也会恨的。”
那是段墨的家，怎么可能不恨。
楚星烨反问：“哥哥呢，不恨我吗？”
段辞柯摇头：“我对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既没有感情也没有记忆，况且——”
况且，他总觉得有哪不对。
说他私心也好，爱屋及乌也好，他觉得作为楚星烨前世的楚渊不会出卖锦国。
“明天找孟婆问问。”段辞柯说。
*
明日复明日，直到中元节前夜，段辞柯都没碰上孟婆。
这是最后一晚排练，大家都很紧张，颇有一种要鏖战到天明的模样。
自那晚跟盛修衍摊牌，盛修衍排练就心不在焉。
这是他今晚第十四次踩到唐茵。
唐茵担忧问：“修衍哥哥，你这两天怎么了？”
“我……”盛修衍眼神扫过段辞柯，又皱眉看向楚星烨，最后苦笑：“唐茵姐，我只是没睡好。”
盛修衍满嘴碎牙不好吐。
他不可能公开段辞柯和楚星烨的关系的。
不公开就还有拆散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