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南郡 第6章 归营

快马奔驰了近两个时辰，童瑶的腿已然麻了，所幸，余子归终于追上了官道旁扎营休憩的五十五营。

“百户长回来了！”

“回来了？”

“百户长的披风怎地穿在了前头？”

“不对，是个女人？”

“真的是女人！”

张德旺坐在火堆旁，揉了揉眼睛，怔怔看着百户长“吁”地一声停下马，一个利落的翻身后，向马上的美人伸出了手。

张德旺没能瞧见帏帽下的脸，但那身形和气质，一看就知道定是个美人！

只见美人顺着百户长的手就俯下身来，不带犹豫的落入了百户长的怀中，姿势依赖得紧，周边士兵们纷纷起哄。

百户长面带痞笑，心情颇佳的样子，他走到火堆旁，将美人放下，给她找了个草凳，做完这些，他才抬起头来对着众人道。

“巡视到小邑时，见童姑娘被恶霸所欺，她已无家可归，明日与我们一同回所，归所籍，事发突然，回去后我自会去千户那领罚！”

虽说上头规定军中不能有女，但那惩罚都是象征性的，其实驻军与行军途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比如昨日闯入的妇人，一般都是问审后，各军自行处理。

这个自行处理，范围可就太广了。

他们营中对女子的前车之鉴，不是灭口就是驱逐，或者像昨日那般祸水东引，今夜倒是头一次，见百户长说要将人归所籍的。

众人面面相觑，起哄吧？一想到昨日那妇人的前例，又不是很有胆子，但这美人瞧着，怎么都与昨日的妇人不同？看着可黏百户长，分明是神女有心的样子！

一士兵试探地说：“一定是咱头儿英雄救美了？”

虽大伙都没瞧着脸，但正因她批着帏帽，不食烟火的气息，倘若不是家道中落，这等女子，怎会落入他们这样的人手中呢？

见余子归没有否认，众人逐渐开始打趣，“童姑娘看上去，与头儿叫一个般配呀？是也不是？”

“是啊，归了所籍，回去就能有喜酒吃？”

“哈哈哈哈！”

不是他们对美人无意，而是美人实在不像是他们这等人能觊觎的，差距太大，况且百户长看着也不像是襄王无意的样子，众人更有自知之明了。

张德旺凑上来，“去去去，童姑娘别听他们的荤话，这些狗崽子们就没见过女人，一看见你眼睛都直了。”

总旗将大伙都踢散，虽解了围，但那美人也不给他面子，只唯唯诺诺抓紧百户长的胳膊，躲靠在他身后。

余子归可太受用了，心情大好，“行了！童姑娘害羞，你们少在这边晃……”

腰后被美人的柔荑用力一捏。

他面色不显，只挑了剑眉，顿声后继续说道：“明日辰时出发，哨兵换两班即可，跑了一日了，一个个都不困？”

“不困！”

“我们一点都不困！”

“大伙儿都想听英雄救美的故事！”

“哈哈哈哈……”众人又大声哄笑。

余子归狭长的眼神一眯，神色严肃，“滚犊子，军纪不可破，接下来的归程，就当童姑娘是侦察兵，她要指出谁不检点谁不守矩，老子就军法加倍处置！”

“……”

众人张口却吃了瘪，纷纷止住了嬉皮笑脸，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讪讪看向美人。

“童姑娘，我们就是嘴巴贱了点，您别往心里去啊！”

“我也是我也是，童姑娘，我们这就回帐了，您可千万别记住我。”

“……”

童瑶什么都没说，长时间的骑程让她双腿酸软，不靠着他，她怕自己都站不稳，与昨夜的恐惧不同，眼下她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更甚，这焦躁甚至盖过了她双腿的酸麻。

她现在可是女装，而这里，有一整个营的士兵！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仪态上不敢露怯，那样只会让他人以为她软弱可欺，虽然余子归说他会军法处置，可她对他的信任还不足以抵消这些不安。

那是上辈子不可抹去的阴影，是她对一群男子起哄的下意识恐惧，万一呢？万一她被欺辱了，他再去处置，那又能怎样呢？

不过是事后诸葛罢了。

何况，这些都是他的兵，他的兄弟，他真的会秉公处理吗？才认识这么短短两日，他能有多喜欢自己呢？

童瑶思绪杂乱，心中没有定数。

余子归让人给童瑶扎了营帐，见她寸步不离的依赖自己，虽说是他提前交代好的，但见她真如此配合，心中就像放了片羽毛，挠得他心痒极了，怕自己忍不住，还是先出去处理军务再说。

“我的营帐就在你旁边，今日军务未毕，有什么事让哨兵唤我就是。”

童瑶心烦意乱，不想他走，但想到如果他在她的营帐太久，传递出去的信息只怕会更加危险，一时有些沉默。

见她没有异议，检查了她营帐的四角后，余子归转身出去了。

主帐内。

听张德旺报完这一路的行程见闻，无甚大事，余子归便交代他烧热水，一会抬来他的营帐。

张德旺点点头，却没离开，他实在好奇得很，原以为昨夜头儿将那妇人办了，可一早起来发现是他想岔了，那妇人连捆带绑的，被头儿交给了五十八营，张德旺心中钦佩，也为自己错怪头儿这事而感到讪讪。

果然在大事上，头儿有数得很，且今日他又给自己指挥营地的机会，特意出去巡视一周，这实在是大恩啊！

不光论他，头儿在途中还能顺手救了个美人，对兄弟深明大义，对弱小见义勇为，于公于私都令人钦佩不已，他要是那美人，见着这么高大英勇的头儿，也会以身相许，紧跟不舍的。

张德旺谄媚地笑了笑，“头儿，童姑娘……您是怎么救回来的？瞧着像是对您一见倾心？”

余子归抬眼，看着他那新奇样，心情好，不计较他的多嘴打听，只嗤笑了一声。

“你想让我军法伺候？”

这！

“哪能呢，嘿嘿，我就是好奇，这天人仙姿，刚我揉了好几遍眼，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呵呵呵。”

余子归不理会，“既然累得出现了幻觉，就去睡。”

得，他知道自己是啥都问不出来了。

张德旺挠了挠头，小声自言自语道：“那哪能现在就睡呢，我还得烧水孝敬您呢……”说罢他转身去烧热水了。

余子归摇头一笑，起身去了兵器营帐，仔细清点数目后，与总旗说得也对得上，在手册上划了几笔，才收好行军册，这是回去要给丁千户审阅的，马虎不得。

不是他不信任总旗，而是他行事一向谨慎，在参军前，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失误不论大小，只要是失误，就会造成事与愿违的后果。

收好东西，余子归往营边四周走了一圈，哨兵们纷纷抱拳行礼，“百户长！”

余子归点点头，“总旗地儿选得好，四周平坦，但夜里都不能放松警惕。”

“是，百户长！”

日常巡视完，他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这是以往回帐时从未有过的期待。

回到营帐外时，正碰上张德旺提了几壶热水过来，望见他，他脚步加快。

“头儿，这些够用吗？”

何止够用，都够他再沐浴一番了，他点点头，“行啊你小子，早点休息去吧。”

张德旺笑了笑，将水放在百户长的营帐内，见头儿摆了摆手，他放下水转身溜了。

等人走远，余子归只留了一壶，剩下的水他都拎去了隔壁，与哨兵打了招呼后将门帘卷起，一眼就与榻上美人对视上，不知为何，他心中柔情四起，声音也不由得变轻。

“累了？”

童瑶心里没底，焦躁之意随着他归来达到了顶峰，他语气越柔，她越不安，“爷为什么拎这么多水？”

余子归将水壶都放到她的木榻旁，“等一会凉了些，给你放松一下。”

“妾身不需要。”

余子归挑眉，起身看她，“你腿不酸了？刚刚不是都站不稳？”

原来他知道……

童瑶的焦躁变成了委屈，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最终带了些哭腔，“我怕。”

余子归剑眉一拧，“怕什么？”

童瑶望着卷起的门帘外，不说话。

余子归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外头只有站岗的哨兵，又回头看了看她，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我的话你都当放屁了？他们不敢。”

“万一呢？”

“没有万一，全营都知道你我有意了，谁还敢来找死？”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稍安，她主动伸出手，勾住了他的小拇指，没再出声。

本来就心痒难耐，她还来勾他！

余子归被她勾的那只手都有些酥软，回头看了眼卷起的门帘，他反手将她整只小手都包住，忍不住揉了两下，手中的滑腻感太好，他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

“祖宗，你是想要让我一夜都睡不好？”

童瑶忍着手中的痛，他越喜欢她，她的处境才越安全，抿了抿嘴，她指使他倒水。

“我腿酸，爷帮我将水倒好吧。”

余子归深深看了她两眼，真后悔在客栈时没将她办了，接下来他得忍到什么时候！手中捏她的力道加重，有些愤恨。

童瑶见差不多了，欲收回手，抽了两次没抽出来，幽怨看了他一眼，“疼啊。”

她一开口，总带着些尾音语调，她自己不察，但余子归这些异地兵一言就能分辨出来，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偷天换日的给她弄个新身份。

他喉咙咽动了一下，尾音勾人，拿她彻底没法，松了手老实给她倒水，试了下水温差不多后，放到她的木榻旁，语气很冲。

“泡完早些睡，明早辰时要出发，卯时中就会有人敲鼓，收营帐。”

童瑶眼下才不怕他，“我要爷来叫我。”

“……”

“你真是我祖宗！”

·

余子归辗转反侧，在梦中把那磨人精翻来覆去了好几遍都不够，他从没有哪刻，像今夜这般如此想要一个女人！

醒了两次后没再睡好，余子归有些泄气，咬咬牙，又将手伸进裤腰下……

童瑶终于能睡上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直到远处传来钟鼓鸣声，她才悠悠转醒，眨了眨眼。

安然无事的一夜。

缓了片刻童瑶侧过身，舒心的笑了，她知道他肯定不会来叫她，人多眼杂，要是他真无故进了自己的营帐，作为百户长，没有以身作则，那才是坏了规矩。

童瑶起身，有些轻松，身上已经不那么酸疼了，她给自己倒了水，开始洗漱，简单收拾完毕，正要戴上帏帽，就听到帐外传来声音。

“你们收前头的，这边我来吧，顺手的事。”

“是，百户长。”

哨兵的脚步声走远，那人的声音却更近了，“童姑娘，你起了吗？”

童瑶将手中的帏帽抬起戴上，边系边回，“起了。”

她的话音刚落，门帘被掀开很快又落了下去，一个高大的黑影光明正大踏了进来，三两步冲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她刚要惊呼出声，就被他堵住了唇。

一阵盐柳的清香渡来。

帏帽掉在一旁的木榻上，童瑶根本发不出声音，他肆无忌惮将她狠狠吸了一通，好像她的舌是什么美味佳肴一般……

她的腰快要被他掐断了！

这个不知羞耻的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