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谋生的日子 第13章 第十三章

很快，两天已到，梁意昂有点纳闷，他这两天一直留心打听着，没听到有牙人说沈家卖宅子的事，而且沈默还在照常摆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就算摆摊一天也挣不了三十两银子，他冷哼一声，上了马车，今天就要连本带利的都拿回来。

穿过街道，来到巷子口，梁意昂示意车夫在这等他，不用进去了，反正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他还没走到沈家，就听到说话声不断地从里面传来。

还有什么“杨妹子放心，绝不让他欺了你们娘几个”的话语清楚的传过来。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沈家有点意思。

一进门，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都转头看向他，看起来像是沈家的邻居们，里面还有好几个熟面孔，张慎也在其中，梁意昂视若无睹的走到院子里。

“沈嫂子好大的阵仗，这是要请我吃什么鸿门宴吗？”梁意昂笑着问。

梁意昂不知道沈家这是搞的哪一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这个巷子里有人在府衙又怎么样，他占着一个理字，总不能仗着人多就不还钱了吧。

“哪里，梁叔开玩笑了，不过是找些邻居做见证而已。”沈默也笑眯眯的回答。

这些人都是沈默请来的，杨柳胡同住着的大都是跟沈默父亲差不多的官吏，鉴于梁意昂这个人阴险又狡诈，沈默不得不做其他打算。

万一他拿了钱翻脸不认，沈默可找不到人说理去。

这些邻居里还有和梁意昂相交的，就算他再怎么不要脸，以后也不能不在汴梁城混吧。

沈默提前一天挨家挨户拜访，说着明天要还钱给债主，她们母女三人孤儿寡母的，想请他们去做个见证，沈默都这样说了，哪有不应的，就连范二嫂也没说什么难听的。

“看来默娘这是不信任叔叔我喽，真是让人伤心。”嘴里说着伤心，但梁意昂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梁意昂这时候才正视这个小丫头，看来主意都是她出的，小小年纪一把子好手艺，竟然还能做沈家的主，之前还真小瞧她了。

虽然沈默很想给他两耳刮子，再质问他你哪点值得信任啊？？

但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过去，这个人不可相交，但也不能闹得太难看，梁意昂在汴京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是还是有点背景在的。

之前沈默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生意人，最多就是交友广泛吃得开而已，但是听张慎的说法，梁意昂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简单。

梁意昂是汴京人，家里只他一个儿子，但上面有三个姐姐，据说他大姐长的美貌又文采斐然，嫁给了户部员外郎李青。

仗着这层背景，梁意昂做起生意来顺风顺水的，也算是小有资产。

怪不得这个梁意昂怎么肆无忌惮，原来是上面有人啊。

如果他明着来沈默也不怕，就怕他在背后使什么绊子，那可够沈默头疼的。

“梁叔，这是沈家欠你的六十两银子，从郑家钱庄兑换的，票据在此，你可以查验一番。”沈默把一大一小两个银元宝放到桌子上。

沈母提前带着沈默到当铺当了杨姥爷给的玉环，活当一年，要不是玉环成色好，当铺老板还真不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她们母女又到钱庄把碎银子和十两的元宝换了五十辆的银锭。

“一上来就那么着急还钱，连杯茶水都没有，这可不是正经的待客之道。”梁意昂瞟了一眼银子。

梁意昂心里有点诧异，沈家从哪里借来这许多钱，只听说杨娘子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娘家，莫非杨家是什么大户不成，难道自己看走了眼。

“正经的客人可不会想把好人家的女儿卖出去。”沈默心里对梁意昂的做派十分腻歪。

两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放就吸引了院子里邻居们的目光

后面的邻居有点震惊，窃窃私语不断传到沈默耳朵里。

“哎呦，我的天，沈家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可以一口气拿出来六十两银子”

“肯定是借的，就沈知善那点俸禄，吃药早就花完了”

“借的又怎么样，人家可以借到六十两，不会是找你家借的吧”

“胡说八道，我自己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哪来的的钱借给他。”

然后话题又转到沈默做生意上。

“听说默娘卖吃食一天挣了二两银子，真是了不得。”

“真的假的，一天卖二两银子，别是你胡乱说的吧”

“我家那口子亲眼看到的，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把整个摊子上的东西都包了。”

“也不知道她定了婆家没”

沈默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有点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看来默娘和嫂子对我误会颇多，我当初也不过是想给默娘找个好去处而已，今天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等日后我再解释。”

梁意昂今日来，本来是以为杨娘子既然没有卖房子，那就可能是回心转意同意让沈默去天香楼了，没想到沈家竟然借到了银子还请了那么多人。

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梁意昂念头一转，大方的把欠条拿了出来递给沈默，上面是沈母的手印。

然后梁意昂把桌子上的银子收起来，向院子里的人拱拱手。

“今日，沈家欠梁某的债已还清，大家做个见证。”

梁意昂又转向沈默和沈母“既然沈家没有准备茶水，那梁某就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杨柳胡同的邻居还以为沈家今天必会有一番波折，没想到那么快就结束了，也纷纷告辞，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沈默送的伴手礼。

梁意昂走到外面脸色一变，好个沈默，好个沈家，咱们走着瞧。

张慎走之前嘱咐默娘说要小心着点梁意昂，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沈默说她会小心的。

沈母把给张氏做的裙子用个包袱包起来让张慎给带回去。

张慎之前巡逻发现沈默没来，担心沈家有什么事，大晚上的又不好独自来沈家，就回家喊着妻子一同前去。

没想到沈家竟然大门紧闭，一家人不知去了何处，在外敲门时，邻居李二婶听到就出来了。

一看是找沈家人的，来精神了，就告诉张慎夫妻，梁意昂是怎么上门催债的，又怎么想把沈默卖去天香楼的。

张慎夫妻听了之后怒火中烧，张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这个姓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劝沈兄与他少来往，没想到沈兄还是着了他的道。”

听说沈母带着沈默姐妹俩回娘家了，张慎夫妻这才回去。

第二天，张慎夫妻俩又来了一趟，问沈默还缺多少，看能不能补上。

沈默感动的要流泪，而沈母是真流泪了。

沈默也不知道自己爹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娶了那么好的妻子，还交了那么好的良友，当然，梁意昂不算。

沈默解释已经借到钱了，就是希望张慎明日来做个见证，张慎也一口答应下来。

送走请来的客人，沈默才觉得松了一口气，沈母把从梁意昂手里拿来的借据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又忍不住掉了几滴泪。

“娘，今天是个好日子，家里的欠债还了，表哥也都刚来，要不我们上街逛逛买好吃的吧。”沈默期待的看着沈母。

一听要逛街买好吃的，杨亮和杨辉都眼巴巴的看着姑姑，像两条可怜的大狗。

沈喻更是挂到沈母身上痴缠，“娘亲，去嘛去嘛。”

沈母看着几个孩子期待的眼神，心里一软“好，我们去逛街。”

杨辉把娘亲给他带的钱从包袱里面拿出来揣在身上。

虽然不一定花，但是上街哪有不带钱的。

几个人把家里的门一关，就踏入了繁华热闹的街道上。

沈家母女已经见惯了这热闹景象，但是杨家俩兄弟看什么都稀奇。

尤其是看到红发碧眼的外国人牵着驮着货物的驼队走过，两个人又害怕又好奇，忍不住瞅了又瞅。

从街头逛到街尾，杨家两兄弟和沈喻的眼睛都黏在各种吃食上，沈默则是在看有没有可以用来做吃食的东西。

现在摆摊的摊位大，只放两种吃食种类还是有点少，就连隔壁卖馄饨的都有七八种馅呢。

而且人最喜欢的就是新鲜感，黄金糕在夜市上已经不算是新鲜东西了，都开始有人仿造了，上回沈默去别的摊给沈喻买吃的，就看到有人挎着篮子叫卖黄金糕，沈默过去一瞧，原来是枣糕。

看了一圈也没什么收获，沈默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嘴里吃着沈母给买的笋肉夹儿、乳饼又觉得没啥了。

回去路上沈默看到有个摊子上在卖面粉，奇怪了，卖面粉不该去粮食铺子吗，怎么在街市上，走近一瞧才发现是木薯粉。

沈默瞧着这一袋颜色洁白细腻的木薯粉眼睛一亮，这里的人爱喝茶，还不是后世的那种清茶，而是将茶叶碾碎，置于碗中，再用沸水冲泡，大多人都喜欢茶叶的味道，对奶制品也颇为喜爱，再加上木薯粉，那不就是珍珠奶茶吗。

沈默兴冲冲的喊着老板，麻烦把这些木薯粉都给包起来。

沈母只问了一嘴沈默买那么多木薯粉干啥，沈默说“当然是做吃的。”

一听是做吃的，沈母就没反对，杨家兄弟也眼睛一亮，争着要背这袋子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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