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圆月满,人群熙攘。
飞廉满面春风,举着两个小面人儿走在前面,他看着手里的两个一男一女面人儿,忍不住把两个小人儿摆成面对面的姿势,互相靠得很近,随着脚步的迈动,两个小人儿时不时贴靠在一起,他的心跳就快一下……他忍不住回头,偷偷看潇,但潇却没有看他,而是四处张望着。飞廉失望之余,不仅心疼起她来,好不容易走出禁城大门,却还在担心受怕。
潇刚开始还能一心二用,边找接头人边应付飞廉,但她心越来越急,只顾快速搜索着灯市上的各种人……人群里完全没有炎汐的影子。
“潇。”
潇突然听到飞廉叫自己的名字,愣了愣。飞廉停在一个挂着小动物灯笼的地方,指着一盏小鱼灯道:“这灯笼有点可爱哦。”没等潇说话,飞廉已经走向了摊贩,掏出钱袋。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我们这个灯笼呢是奖品,不能直接买,若是公子喜欢,可以猜灯谜,猜中三个灯谜就可以拿走了。”
摊贩一指,一块牌子上果然写着猜灯谜的详细规则。
一排悬挂着的灯笼上都绑着红纸,上面写着灯谜的谜面。
飞廉沿着第一只灯笼走过去,拿起那张纸念了起来:“‘出自幽谷,迁于乔木’?”飞廉颇感为难,有些尴尬地离开那只灯笼,又朝后面的灯笼走去。
飞廉再次念出谜面:“‘少时衣衫绿,老来着黄衣’?”
飞廉想了想,看着潇轻轻一笑:“这个简单,是香蕉。”然后将那张谜面的纸扯了下来,拿到手里。
两人继续猜,飞廉手里只拿了两张谜面。
飞廉看着面前的一只灯笼:“坐也是卧,站也是卧,走也是卧,卧也是卧。”
潇脱口而出:“鱼”
飞廉一想,果不其然,便夸赞“潇,你可真聪明。”
潇恬然笑道,“没有人比我们鲛人更了解鱼了。我本就是鱼儿。”
飞廉温柔地看她:“这小鱼灯如你一般美丽可爱,我对它势在必得。”
潇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轻轻笑了。
飞廉随手又拉着一只灯笼的谜面:“‘圣女’,打一生肖。”他再次愣住了,喃喃自语,“云焰?我一想到她,就只能想到小母狼了。可怎会是狼?十二生肖里面可没有狼这个动物。”
“是‘兔’。”潇说。
飞廉有些吃惊。
潇言道,“月宫里玉兔,得广寒仙子的宠爱而又未嫁即称圣女。所以圣女指的是兔生肖。”
“你这么聪明,方才却一直不说话,看我笑话嘛……”
“他们都说飞廉公子不太聪明,我想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
飞廉假装生气,摆出脸色:“请注意你和少帅说话的态度!”
潇忍不住笑了:“好的,少帅大人,小女子错了。”
潇抬头看向飞廉,此刻的他哪像冰族少帅,分明是个顽皮的大孩子。他眼中笑意在灯火的照亮下,温暖了整个街道,仿佛这满城的人,都是亲人,这满城的灯,都积攒着暖。
不由回忆道:“从前我常常跟妹妹玩猜字谜的游戏,妹妹出题,我来回答,久而久之,就明白了里面的关窍。”
“潇,你又想到汀了。”
飞廉柔声,“以后,有我来替汀陪着你。”
叶城夜灯长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飞廉提着小鱼灯,与潇并肩走着,时不时就被人们议论指点一下。
一路上,别人都是姑娘家提着可爱的小兔子灯,只有飞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提着只可爱的小鱼灯,满脸带笑,像个孩子,显得特立独行。
潇见了,忍不住道:“公子,小鱼灯还是我来拿吧。”
“那不行,这可是你送我的礼物。”
潇笑:“猜灯谜的钱是公子给的,不能算我送的吧?”
“有些东西,是靠花钱买不来的哦。”
这时,两人走到一个编花绳的摊位前,摊贩吆喝:“公子,小姐,要编花绳吗?情缘花绳,能保爱情美满、夫妻和顺。”
飞廉听了,假装随意地说:“那我就随便买个什么送你当回礼吧。”他边说,边随手拉出了几条,还拉得老长,顺势抖了几抖。
摊贩提醒道:“公子编多少拉多少,我看小姐手腕纤纤,用不了那么多。”
飞廉眼睛瞥向一边,假兮兮地说:“哦,不小心拉太多了,那就编两条吧。”
潇觉得有些好笑:“真的是很刻意呢,一点都不像是“不小心”。飞廉公子很少说谎吧。”
飞廉纳闷:“嗯?为什么要说谎。”
潇不紧不慢地说:“小时候,娘亲和爹一旦出门做事,可就管不着我和汀了。我和汀就趁机偷跑出家门玩儿,也不带下人,回家后,要挟管家不许给我爹娘打小报告,否则拔光他的胡子。之后我和汀就装作乖乖女的样子,待爹娘回来时,就说这几日都一直在家做功课,闲暇了看书画画云云。之后,自然是被爹和娘一顿夸奖。”潇微微一笑,转头去看花绳。“这样类似的谎话,潇还是说得顺畅的。”
??
??飞廉温柔凝视潇,目中带些艳羡,“想不到你还有这样古灵精怪的一面。我叔祖对我向来严厉,我可不敢对他说谎。若被他知晓我说了谎,可连晚饭也没得吃了。”
潇想到巫朗那古板严肃的模样,又想一想飞廉那率真执拗的性格,颇觉有趣,便低头微笑了一下。
摊贩将花绳编好后,交给飞廉。飞廉拉起潇的手,给她系上一条,然后把另一条放进潇手里,并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暗示潇为自己系。
潇哭笑不得,说道:“这是女孩子戴的。”
“这如同‘结发’,男女各占一半。不是说爱情美满、夫妻和顺嘛,怎么能女方戴而男方不戴呢?你赶紧的。”
潇无奈,给飞廉手腕戴上花绳。飞廉使劲地瞄了瞄两人的手,与潇靠得越发近了。潇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温柔地握在手里。一股暖流涌向全身,整个人如浸在温泉中。她抬头看飞廉,他则抬头看向花灯,四处张望,手却攥得更加紧了。
繁花的街道上,飞廉背着手,手腕上绑着与潇一样的花绳,两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潇左顾右盼,他也左顾右盼。潇干脆放开了动作,在人群中明目张胆的搜寻着接头人的身影,还故意说道:“亚圣女可真能跑,一路上都没见人了。狼朗也是,他们玩的乐不思蜀了吧。”飞廉道:“她是故意引开狼朗,给我们留下相处的时候吧。”
潇脸上蓦然一红,“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飞廉笑,“她那点小把戏。全都写在脸上”
他转头看潇,目光灼灼,“其实,我这不是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嘛……所以,”
“所以什么?”潇面带羞涩,问。
飞廉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没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知怎地竟然害羞了。只时不时瞧向身边的潇,潇别开眼去。两人并肩缓步而行,空气中流动着暧昧。
两人走着,突然一个行人撞了一下潇的肩膀,与她擦肩而过。飞廉一阵心疼,赶忙扶了扶潇,回头打量那个行人的背影,只见那人穿着普通,走得非常快。
潇突然一摸脖子,心头一凉,“糟了!我的戒指!”她抓紧了飞廉的手臂,急地红了眼眶,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的项链上有我妹妹的戒指!”
“别急,我给你找回来。”
飞廉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转头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