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的时候,贺宁屿还是坚持拿着他那把扇子,不断地给路上认识的同学展示。
甚至连老师都会把他拉下来介绍个两分钟,其中一个就是他的美术老师孟雅。
孟雅还是衣着干练利落,她看了那把扇子后说:“画得不错,可以去展示。”
贺宁屿“额”了一声,犹豫地开口和老师解释:“这个不是我画的,是高一的一位学弟画的。”
孟雅:“哦,没事啊,都可以展示的。”
贺宁屿比了个“OK”,“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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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宁屿,你怎么还拿着这把扇子?”杜薄江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看见贺宁屿手里还拿着今天大课间那把扇子。
贺宁屿把扇子举到头顶,说:“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学弟送我的这把扇子!”
杜薄江:“……”
同时云瞻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他们俩,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打开书包,拿出作业,开始埋头写,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杜薄江使了个眼色给贺宁屿,似乎在问:“他今天怎么了?”
贺宁屿摇摇头,用意念回复:“我不知道啊。”
照理说今天是学妹实践培训,用不上他,但是也没必要真就一句话不说吧?
贺宁屿在心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甚至到培训结束,他都没和云瞻说过一句话。
培训的规则是这样的,哪怕用不上你,你没事可干,也要来打卡刷时长。但日后学会了可以减少来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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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不来要写检讨,云瞻他估计就不会来了吧?”贺宁屿和陈训说了一下刚刚从头到尾的所以事情,最后问了一句。
陈训思考了一下,勉强猜到了原因,但是……他要怎么开口和贺宁屿解释呢?
陈训:“嗯……你要不要想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他不开心的事?”比如你今天拿着学弟的扇子在他面前晃悠了一整天。
贺宁屿抓了抓头发,觉得有点闷,把上衣第一颗扣子解开了。
二中没有明文规定每天都要穿校服,所以在周一升旗除外的时间里贺宁屿基本都是穿私服。像今天,他就自己搭了一条衬衫加排扣裤。
“我能做什么他不开心的事情?!我又和他不熟,我哪里知道他不喜欢什么?”贺宁屿拿那把扇子扇了扇风,这才觉得身上凉快了一点。
将近十一月的理北市似乎没有一点要入秋的迹象,反而很闷热。
陈训用下巴点了点那把扇子,说:“会不会是因为那把扇子呢?”
陈训心说:“我说得够明显了吧?”
贺宁屿低下头看着那把扇子思索了一番,然后又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我懂了!”
陈训:“你终于懂了!”
“肯定因为他也不会画,所以看到我这幅作品他心里不舒服了。”贺宁屿摸了摸手里的扇子,语气有点自责:“如果是这样那确实不应该每天都拿着扇子在他面前。是我思虑不周了。”
陈训:“……”你能追到他就怪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了,他都没有把那把扇子带在身上。
好了,现在已经有一把扇子完成他的使命了,可是剩下的四把呢?
他忍不住苦恼,叹了一口气。
余章察觉到了他不佳的情绪,主动凑近关心他:“怎么了小贺,伤心什么啊?”
贺宁屿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美术作业有点烦,我什么都不会画。”
余章明白他,因为他也不会画!
他拍了拍贺宁屿的背,说:“其实也不一定要画画的,你也可以写字。”他怀疑贺宁屿还不知道这次作业的要求,所以给他解释,“这次的作业可以画画也可以写字,不过不能光写字,要画点东西。”
贺宁屿眼里重新布满星光,“可以写字?这个我会!我以前练过书法!”
他上讲台取了一点公用墨汁,趁着下课时间急赶忙赶地写出了一坨屎。
贺宁屿:“……”
“我小时候练过的书法呢?”他小学六年那每天放学都要去兴趣班写一个小时的书法呢?!
他指着这把扇子上的字,可能是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练的六年的字变成了这样,破口大骂道:“是谁偷了我的书法能力!我初中还拿过一等奖呢!”
“谁偷了你什么东西?”陈训从后门走进来,看到了气急败坏的贺宁屿。
贺宁屿有点委屈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扇子:“有人偷了我的字!”
陈训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字。
贺宁屿硬笔字很漂亮,写得工整美观,这也是贺宁屿崩溃的原因。明明硬笔字这么漂亮,可是为什么毛笔字这么丑呢?而且这个字还是练了很多年的。
陈训很想忍住不笑,但是这个字实在是槽点太多,先不说写得很粗……而且毫无观赏性可言。
“噗……哈哈哈哈哈哈”陈训还是笑了出来,他拿过那把扇子,“别动,让我看看。”
“诶,你要拿着我的扇子去哪里?”
“你该不会要去拿给别人看吧?”
“陈大声!你给我回来!”
陈训拿着扇子回到他自己班上,用他的相机拍了一张照,因为贺宁屿的阻挠他拍了好多张才拍清楚。
贺宁屿抢回他的扇子:“陈训我警告你最好把照片删掉,不然你的相机就要死了。”
陈训把内存卡爬出来,放进了口袋,顺势主动把相机递给了贺宁屿:“你砸啊。”
贺宁屿:“……”
偏偏陈训还继续挑逗他,“我回去就把这张照片传到群里,让我们爸妈看看你写的美字。”
“陈训,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恰巧上课铃打响,贺宁屿没法过多在十三班和陈训打闹。他留下一句“我们绝交了”就走了。
陈训笑着目送他离开,还不忘让他注意安全。
另一边的贺宁屿:“气死我了!”
余章安慰他:“别生气了,应该是太久了没写了手感不好。”
贺宁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对!”
可话又说回来,他承认自己的毛笔字确实是有点难看。
额,就比如这个“窗”,里面几乎都要被墨汁填满了,陈训刚才幽默地评价了一句:“被封死的窗户。”
贺宁屿忍不住趴到桌子上,叹了一口气:“唉。”
不会写就不写了呗,反正他也不打算完成这次美术作业。
下一节是语文课,贺宁屿没拿书出来,也没听老师讲课,一只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吧,其实我还挺想要一幅这样的作品的。
嗯……自己不会写总能找其他人吧。
实在不行我回小学的书法机构再请教一下那位老师?
切,说到这我就来气,陈训他凭什么嘲笑我?他写的未必有我好!
那找谁写好呢?不知道顾思珉书法怎么样。
等等以上都是他这一节语文课的思考内容。
于是晚自习大课间,他一蹦一跳来到高一 21 班门口。
贺宁屿把手搭在脑门上张望,他在寻找顾思珉。
但顾思珉没找到,反倒是有学妹认出了他。
学妹问:“贺学长?你找谁呀?”
“我找顾思珉。”贺宁屿说。
学妹张望了一下教室,随即想到什么回头问了一下其他同学,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回复贺宁屿:“学长,他今晚请假了。”
贺宁屿皱了一下眉,似乎对此感到有点意外。
他对学妹招招手,说了句:“谢谢,再见。”
顾思珉不在啊,那怎么办,去找学姐?
他记得去年校区书法比赛林夏岑拿了特等奖来着。
这个想法还没出现两秒就被他推翻:不行不行,学姐现在在复习,不能打扰她。
嗯……除此之外,他好像不认识什么写字特别好看的同学了。
算了,他还是觉得,这把扇子,不要也罢。
“心璇,你会毛笔字吗?”
蒋心璇愣了一下,没想到贺宁屿专门下来找他是问这个,“练过,怎么啦?”
贺宁屿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身后拿出一把扇子:“你可以帮我写几个字吗?”
蒋心璇:“……”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的毛笔 level 还配不上你的扇子,”蒋心璇说,“你另找其人吧。”
贺宁屿露出一副伤心的样子,“那好吧,不麻烦你了。”
他想着这种尖子班肯定有很多人练过书法,于是又问:“那你们班有谁会书法吗?特别厉害的那种?”
蒋心璇抬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说:“云瞻吧,他硬笔软笔写得都挺好看的。”
“好。”贺宁屿说,“你能帮我叫他出来吗?”
蒋心璇看了看云瞻的位置,“他现在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找他吧。”
贺宁屿:“啊?不好吧?”
“没事的,他其实不太喜欢走动,应该吧,据我观察知道的。”
贺宁屿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从后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云瞻的位置。
云瞻穿着校服外套,坐在教室靠后门最后一排,而且没有同桌。
他在心里想:“云瞻他不换位置吗,好像上次来给他送礼物他就坐在这。”
贺宁屿静悄悄走到云瞻身边,用手指点了点云瞻的肩:“学霸?”
云瞻听到声音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心里不免发怵。
“怎么了,同学。”
贺宁屿被这声“同学”叫愣了两秒,他迟疑开口:“是这样的学霸……我想问一下你会不会写毛笔字?”
云瞻冷冷道:“不会。”
不会。
这语气听起来仿佛他们不认识似的。
贺宁屿有点尴尬,“哦,是这样吗。”他看见云瞻桌子上的练习册,“你继续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话题结束的同时,上课铃也响了,贺宁屿三步化两步跑回了班上。
他越想越不对,刚才云瞻和人说话的神情感觉就像在和一位不认识的人说话。
可是。
他们认识啊。
他们不还是一个小组的吗?
余章见状凑过来,“怎么样,找到你那学弟给你写字了吗?”
贺宁屿摆摆手,“没找到,他请假了。”
余章点点头,“噢”了一声。
“我不要弄这种扇子了,无所谓了。”
余章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拍了拍他背自己写题去了。
晚自习下课,外面又下起大雨。
谁来也奇怪,理北市这几天天气都特别阴晴不定,贺宁屿想去操场散步的时候就下雨,在教室困的睁不开眼的时候就是大太阳。
他站在门口找了一下他的伞,确认被落在宿舍后绝望地走到十三班。
“哟,不是要和我绝交吗?来我们班门口干什么?”陈训扬了扬手里的伞,语气调侃。
“谁要和你走了,我今天想走这边楼梯不行吗?”原本想蹭陈训伞的贺宁屿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
“欸,你等我我拿个东西……”陈训在后面追他。
到了一楼楼梯口,贺宁屿伸了只手出去试了试雨的大小。
不到三秒手几乎被淋湿。
贺宁屿:“……”
反正他现在不想和陈训走,就算淋湿也不要。
“贺宁屿?没伞吗?”杜薄江挎着个斜挎包从楼梯上走下来,“落在宿舍了?今天那个谁不和你走?”
贺宁屿语气不好:“谁要和他走了。”
杜薄江“哦”了一声,心想他们应该是闹矛盾了。
“那你和我一起走呗。”他晃了晃手里的伞,“我伞还挺大的。”
贺宁屿脸上又有了笑容,他站到杜薄江旁边,“好啊,谢谢你。”
陈训走到一楼时只能看到贺宁屿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