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果真信守承诺,江河入职第一天相册就还给了他,没缺篇少页,甚至…好像被修复过了?
在云风手下工作,还真跟白哥说的一样,只要干完了布置的任务和本职工作,其余时间直接自由,云风压根不会管他们去了哪儿干了什么,倒不是云风懒得管他们,而是大家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年后,早已成为了家人一般的存在,相互的信任更是没得说。
不过对于江河这个新人,除了那几只猫,其他人对他仍明显抱有警惕跟戒备,例如他有时候去远一点儿的地方,就总觉着有人跟着他。
跟云风这儿工作了半个来月,都快被江河遗忘的伍方,终于又出现在了他的视听里,以官方讣告的形式。
伍方的尸体,还是被找到了。
就算现在有了云风的庇护,江河还是难以真正的镇定自若,毕竟人是他杀的,血沾在了他手上,洗得掉颜色,却洗不掉痕迹。
云风跟他就不一样了,看到那讣告的时候,居然笑了出来,还是高兴的笑。
江河再不会看颜色也能明白,伍方能被找到这事,有云风一份力,不过他说会帮自己解决掉“这个麻烦”,就说明伍方失踪事件的因已另有“定论”。
“尸检完自然会发现伍方是被杀,这一点你要怎么扭转?”江河一边给云风装订文件,一边问。
云风看着江河,说:“扭转很容易…”他停顿了下,“其实你是想问伪证是否有破绽吧?要钉死这老变态不需要伪证,实打实的证据随便就能罗列出几十上百条,而人证和物证,我都有。”
云风的手段和做事风格终于让江河有了实感,虽然伍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他的人际、背景以及关系,不可谓不厉害,不然他怎么敢那么嚣张跋扈明目张胆地到学校门口诱骗学生,连周围那些个接孩子的家长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哦对了,举报更是没用,不论是举报信还是举报电话,这些东西通通都被压了下来,这儿的平民百姓想讨个公道正义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今伍方“离奇死亡”,仿佛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的反噬,不管是天灾还是**,因为压根没人去在意和追究原因,大家只知道,他死了,那个作恶多端人神共愤的老秃驴畜牲,终于死了!被伍方嚯嚯过的每个地方里的每个人都在暗暗狂喜,甚至还有人办了个酒席举杯高歌那名从未见过的弑贼英雄。
讣告发布出来的头两天,云风还按兵不动,直到确定没人再去骚扰威胁曾经那些受害者和那间宾馆工作人员后,云风正式按照策划行动了。
云风只告诉了江河他该说的话,计划的其余部分江河一概不知,那天在学校江河的行动线和一部分目的被保留,但进宾馆后的内容…进行了合情又合理的编排。
江河整理着仪表,有着担忧地问:“你确定不会露馅?”
云风扣上手表,回看他,说:“你只要不多话,就不会。再说了,伍方的势力还没大到让人甘心为他这种人渣掘地三尺的找证据。”
既然已经到了审判的时候,再怎么怀疑也得相信云风,这一步可是关乎他余生是在里头过还是在外头过的关键节点。
审判进行的还算顺利,伍方的死固然有疑点,但从最大嫌疑人江河这儿也调查不出更多的东西了,况且酒和药都是伍方带来的,有时候意外,比他杀更合理。
除此之外,伍方之死还带来了大量曾经的受害者,面对血淋淋的伤害和铁打的证据,伍方那没来得及规划的遗产,算是有着落了。
判决结束后,江河靠着车窗,车窗上雨痕渐少。
云风悄摸看了江河两眼,却见他的眉头还拧着,拍了拍江河的肩,问:“还没放下心吗?”
江河有些烦躁,拉掉云风的手,说:“…晕车。”
伍方这个意外之人的一生算是正式落下帷幕,只不过这场落幕迎接的是一场全民的狂欢。
按当时的约定而言,伍方事件已解决,那么…他江河是不是就能解约离职回到自己的小窝了?不过…刚接受了帮助就立马离开会不会……被诟病。
这个天大的人情江河虽然并不是特别在乎,但能还多少算多少吧。
来时江河还没感觉怎么晕,估计当时是紧张紧得,现在放下心来了,反而晕得厉害。上午吃的饭还没消化完,现在在车上这一颠簸,胃里简直是翻江倒海。
灰暗背景下的玻璃窗映着江河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操……要忍不住了…
江河克制想吐的动作愈发明显,连一旁玩手机的云风都感受到了。
“徐哥,前头路边停一下。”
云风这句话一出,江河跟那拉不开降落伞的人似的被同跳的人一把拉开了伞。
车刚停,车门跟被撞开似的弹开,江河半跑半踉跄地来到一棵树旁,进行了一轮“掏心掏肺”的呕吐。
云风掏出烟,刚要点上,又收了回去。跟着夹雨的风来到江河身边,半蹲着抚顺着他的背,说:“终于踏实了吧。”
江河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让人看到,唯一兜住尴尬的,是还好身上有纸。
江河擦了嘴后,说:“你上车回去吧,我走回去。”
“走回去?不要命了。这案子虽然是结了,但保不齐他的残余势力依旧对他忠心耿耿,对你怀恨在心。”云风拉起他,继续道,“一会儿你躺着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确实,躺着是要好多了,但被云风硬按着躺在他腿上的江河可谓是浑身僵硬,现在属于是除了胃,其他地方都不舒服了。
“一会儿要吐你身上可跟我无关。”说是这样,但江河还是拿了个靠枕垫了下。
回到云府,江河回房间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宵夜点都过了,再醒时,只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抓房门,看着门缝透过的影子,应该是云风的某只猫。
“进来吧…”江河拖着仍有些疲倦的身子打开门。
好啊,原来是选了个代表来敲门,其他的都排着队等着呢。
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除了云风,就是跟这群猫关系最好,功劳全算在那沐浴乳上了。
这大晚上,江河去洗澡那群猫就跟浴室门口候着,他去整吃的,它们也想分上两口,好在这房子隔音不错,不然这一晚上喵喵叫得…
“…你非得大晚上跟猫玩儿吗?”云风顶着蓬乱的头发一脸无语的问。
云风这阴测测的动静吓了江河好大一跳,差点踩着猫尾巴,惊得几只猫猫各给了他俩几巴掌。
“我玩儿啥啊,我出来洗澡它们跟着,做个宵夜它们还跟着,我总不能把它们关外头去吧。”江河抱起一只猫转身塞给云风,“来来来,你来得正好,抱走抱走。”
这下子,江河才发现云风是光着身子的,睡裤也堪堪挂在胯上,他不着痕迹看了一圈儿后才转回去继续煮面。
云风抱着猫揉搓了两下,发现这家伙…胖了!肚子变得圆滚滚的。
“不是…你给它们一天喂了几顿啊?一个个儿的都胖了!”
“啊?没有吧…”江河有些心虚地关上火,“给我掂掂。”
靠,真重了。一上手,江河就摸到了肥嘟嘟的肚子和体会到了那坠手的重量。
江河悻悻地放下猫,揉了揉鼻子,说:“咳…那什么,明天开始我给它们多弄些蔬菜…嗯。”
面对如此有温度的场景,云风突然眼睛发热,因为这是他近三十年人生中最缺失的东西。
“煮什么呢?清汤挂面?”云风有些不自然的来到灶火旁。
江河还以为自己出错觉了,这句话明显是为了遮掩着某种情绪。尽管说云风是个行事凌厉说一不二的老大,也依然跟普通人没差别——存在生活与感情的缺憾。
“一会儿还要做个浇头。”江河重新拧开了火,“那个…你要不要也来些?偶尔吃吃夜宵…应该不会影响身材。”
云风跟随江河打量自己身体的目光,耳根有点发烫,悄悄撇过头去,说:“呵,小看我了吧,我平时吃夜宵的时候你都睡了几个小时了。”
“哟哟哟,啃一碗草也叫吃夜宵啊。”江河反应过来,补了句,“…之前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过。”
“行行行,今晚跟你吃面。”
大晚上的,江河的面浇头就随便做了——一份儿酱肉沫的,一份儿清炒洋葱丁儿的,以及顺便煎了俩荷包蛋。
云风有些无语,凭什么都吃面了,给他做的还是素浇头啊!
从云风颇有怨念的眼神看出来了,他想吃肉。“鸡蛋不是素……行吧,给你吃荤的这份儿。”江河犹豫了两秒,还是把肉沫面推给了他的老板。
云风满意得提了提嘴角,说:“上道儿。”
按平常,谁要是大半夜给云风吵醒了,先不说后果如何,一顿揍肯定是少不了,但他这会儿非但没生气,还一块儿搁这吃起夜宵了。千言万语还是一句话——恋爱,使人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