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兮 第6章 竞选

场景仍如上次一般，教室里的同学欢声笑语，谈论着一些日常之事。但大多数停留在表面，带着些许陌生人的疏离。

至凌兮不动声色地坐回上次的座位，思考着刚才的现象。突然想起些什么，环顾一周，没有见着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摇摇头，掏出高一课本细细读。

专注地读了不知多久，教室的座位坐满了人。一阵上课的预备铃唤醒了在书本里遨游的至凌兮。

她合上书准备带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猝不及防触到了身旁也正看着她的李盈溪。李盈溪一怔，忙收回目光，低下头，装作正在看书。

她刚才是在看我吗？

至凌兮心里已经下了定论，本欲找个话题来聊聊。可见她羞涩的模样又不好开口打搅。

将心比心。若是就至凌兮自己来说，偷看他人被发现了，想必也是会欲盖弥彰的吧。

罢了，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她如此打定主意后继续埋头复习。

李盈溪偷瞄她一眼，脑中浮现至凌兮方才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不自觉泛起一丝喜悦。但忆起自己仍旧羞涩的情绪，不禁暗暗责怪自己。

情绪复杂变化间，班主任杨老师早已站在讲台上，再次叮嘱了几句学校的规则及事宜。李盈溪振作精神，腰杆挺得笔直，一字一句地听着。

而一旁的至凌兮深知自己目标不在这儿，加上经历过一次，保持着散漫的态度。边复习边一搭没一搭的听。忽而一个消息令至凌兮竖起了耳朵——

“下周一学校会举行一次开学考，主要目的是为了检测同学们初中阶段的水平，同学们好好准备。此外，这节课结束后，名单前十名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好，现在每列第一个同学把书放下去。”

节奏紧凑而又不失秩序，至凌兮望向讲台旁的地面上的几摞书，正沉浸于“这些书什么时候搬来”的惊讶中。就被人戳了戳手臂。她侧面，李盈溪轻声道：“老师讲的前十名是什么？”

至凌兮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就是指我们先前看到的班级分配单上的前十位同学。”

见李盈溪的小脸上仍有困惑，她进一步解释：“那个分配单是按照初中毕业考的成绩排序的。故而名单上面的前十名其实成绩的前十名。”

“哦……所以我是……第九名?你是……”

李盈溪想了起来。

“最后一个?”

因着至凌兮的名字在高一八班的最后，李盈溪没花多长时间便想了起来。但李盈溪并不觉得至凌兮的成绩会是最后一名。就算是，也不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啊，嗯。”

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在最后一个。至凌兮第二次听到自己在最后一个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几不可觉的皱一下眉。

“我是转学过来的，是我的名字是临时加的。”

至凌兮快速解释，不愿李盈溪误会自己的成绩差。李盈溪听罢，眨眨眼，好奇在她清澈的黑瞳中萌生。

“那……那你是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至凌兮见李盈溪方才还垂着的脑袋抬起，眼睛晶亮，是满满的求知欲。

“我……我忘了。”

至凌兮撇开脸，掩饰自己眼中的心虚。

“哦……”

李盈溪显得有些丧气地坐回座位。

至凌兮舒口气：幸好她没有追问下去。

黄依尚也到了教室，看见溪兮二人谈笑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舒服。她略带烦闷的放下包，取出一本小说看起来。

“依尚，你来了。”

李盈溪不知何时回头惊喜地看向她，打招呼道。

“嗯， ”黄依尚唇角不自觉带了笑，“刚来的。”

“你知道吗？我同桌是转学生。”

黄依尚一愣，心一紧，见他李盈溪眼里尽是向往敬佩之意，心中对至凌兮的讨厌更甚。

【兮主，黄依尚对您的好感降为-5，请您注意。】

至凌兮背着书，忽地收到这么一组消息，一头雾水。转头便听见李盈溪和黄依尚正和聊着自己是转学生的事，不禁失笑。

这……都行……?

至凌兮干脆地埋头复习，心道这可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

黑色手环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不起眼的样子。倒是至凌兮盯着它看了近一分钟，让李盈溪对这个手环产生了好奇。

书陆陆续续的发到每个人手中，核对之后全班没有人少了书。立于讲台旁的女生松了口气，整理好书，回到座位上。

“好的，既然发完了书，那我来说一下班级的规则。”

杨老师清清嗓子，继续道：“待下午，暂定的班干部就要认准自己的课任老师，配合好老师的工作。班长要做好随时帮班主任做事的准备。记住，速度要快，效率要高，不要拖延。”

听及此，至凌兮微颔首，并未在心中留下什么痕迹。反观李盈溪，听得认真更是一脸紧张。置于桌下的双手死死攥着，像是在担心什么。

看来对于她来说，当班干部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至凌兮望回讲台，边听边用余光观察李盈溪。

论紧张，至凌兮第一次当班干部时并不亚于她。然今日不同往昔。至凌兮已有四年当班干部的经验。何况此行的目的也不在于此，而在于人。

班主任有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将一场无聊的单向输出延续下去。杨老师很负责任地讲完一节课的班级规则，至凌兮也完全走神的复习完了高一一半的背诵篇目。

下课铃响，杨老师收走课本。侧面道：“那十位同学跟我来一下。”

好几位同学“唰”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冲出教室。李盈溪持续性愣在原地。黄依尚正要提醒，一只手先行搭在她的左肩上。

李盈溪一偏头见至凌兮提醒道：“你还傻坐着干啥呢？跟上大部队吧。”李盈溪这才猛地站起，急匆匆地前往办公室。

黄依尚也站起身想要追上去，至凌兮瞧她一脸担心的样子忍不住道：“黄依尚，你好像不是前十名吧？”

话出口完至凌兮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仅不友善，还带了些刚硬。

“我确实不是，”令至凌兮惊讶的是，黄依尚非但没有反驳还偏过头，眼中夹杂着些许失落，“那你呢？是前十名吗？”

“也不是。”至凌兮摸摸脖颈，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

“那……”

“因为我是转学来的，老师要对我交代一些事。”

“哦。”黄依尚坐下恢复了以往的冷冽，似乎不想再和她交流。

至凌兮无奈转身，落后于众人前往办公室。

“大家应该知道我叫你们来的原因，那我就不再重复……”

“老师，”一个身材匀称，长着暴牙的男生打断了她，“我有点不记得原因了。”

“选临时班干部。”

杨老师表现出一丁点儿不耐烦，却也语气平和地回答。男生微笑地道：“谢谢老师。”便不再作声。

杨老师按排名依次选定了班长，学习委员。当选到课代表时，杨老师开始征询剩下八名同学的意见。

谁对哪门科目有兴趣，谁就举手为自己争取这个职位。

当轮到数学课代表，杨老师像是预定好了一样道：“刘升，你来当这个数学课代表，没问题吧？”

先前那个暴牙男生的声音传来：“没问题。”

听上去有些许有气无力。

在两人一问一答的时间内，李盈溪拼命举手表达自己想当数学课代表的意愿，老师却置若罔闻。就在老师准备问下一个科目的课代表，李盈溪深感无望之际，一个人响亮的中断了她。

“老师，李盈溪也想当数学课代表。”

至凌兮拉着李盈溪的手来到了老师面前。

是早上的那个女生……

杨老师微微惊讶：“你也想当数学课代表?”

李盈溪点点头：“是的。”

“叫什么名字？”

“李盈溪。”

“哦，这次考了班上第九名是吧？”

“嗯。”

李盈溪的手心沁出薄汗，至凌兮察觉，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些。

“是这样的，我们班一般一个科目只能有一个课代表。现在数学已经定了刘升。要不你从历史，政治，生物这三门中选一门？”

言外之意就是主科连李盈溪的份都没有。

至凌兮深感不妙，她明白以李盈溪现在的成绩在杨老师眼中确实担任不了主科课代表，但她也的确想当。思及此，至凌兮几不可觉地叹口气。

“不用了，谢谢老师。”

李盈溪清脆嗓音此刻染上了一丝失落，转身退了出去。至凌兮跟着。两人占到了九名同学的后面。

“好，那接下来是英语课代表。肖青你来……”

后面的话至凌兮已经没什么心思听了，本就与她无关。何况她的目标人物貌似出了点问题。

李盈溪的眼角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至凌兮见他这个模样，想必没法再去听老师选课代表。于是小声道：“生物课代表可以吗？”李盈溪既没点头又没摇头，让至凌兮心里有了数。

随即瞅准时机，高声道：“老师，李盈溪想当生物课代表。”

“好。”

“老师，李盈溪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休息一会儿。”

“嗯，好。”

言毕两人便没影了。

休息需要出办公室吗？

杨老师脑中刚冒出这个问题又强行压下，继续分配工作。

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还未等至凌兮开口，李盈溪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她侧过身去双手捂面，低声抽泣起来。

“……”

至凌兮料李盈溪会哭，但没想到这件事对她来说这么重要。由是默默陪在她身边，装作没看到她在流泪。脑中迅速掠过高二的数学公式。

十几秒后李盈溪恢复了平静，只是还留有刚哭过的后遗症。

察觉李盈溪在偷瞄自己，至凌兮表面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心里在小声道：放心，我不会把你哭的事说给黄依尚听的。

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约十分钟后，至凌兮估摸着李盈溪的状态应该恢复了，于是偏头观察她的情况。

除了眼白还有点红其他与平常无异。

至凌兮在心里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停顿一秒，“谢谢你。”

至凌兮微微一愣答：“不用谢。”

刚准备离开，至凌兮回过头对李盈溪道：“我还要去办公室和老师谈些事情，你要回班吗？”

“我也跟你跟你去看看吧。”

至凌兮点头，算是默认李盈溪的回答。

两人快速赶往办公室。果如至凌兮所料，另外九名同学早已离开，只剩下杨老师。

至凌兮和李盈溪对视一眼，李盈溪会意，赶紧退出了办公室。至凌兮道：“杨老师，我是新来的学生至凌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