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观观前,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四周山中鸟鸣和风吹动树叶的细微声响,两个携剑对峙的人站在一群人围着的圈内。
风东扬还在打量着江不弃的出招,回想之前看到的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招式,思索如何先发制人,却不想对面的直接已经袭了上来。一如既往迎面刺来,但是这一剑使出的气场可比之前江不离的要强上不止一些而已,风东扬不敢情敌也不敢示弱,举起自己长剑一个箭步上前就与江不弃斗在一处。
所谓外行看热闹,与旁人来看两人的打斗十分精彩,两人剑光四射,如影随形,一会儿跳出战圈,一会儿就闪身回到原地。四周围着的丹霞派的弟子和练武还尚浅的阿大阿二渐渐都觉得有些血气上涌。
阿大阿二都不解的看向江白番,江道长虽说倒没如此不济,但明显感觉到了打斗二人使出的剑气和内力,再看阿大阿二苍白的脸色,自是知道原因。寻思片刻后,盘腿坐下念起了经文:“欲既不生,即是真静……如此清静,渐入真道”,声音大小刚好就能让阿大阿二听得到,虽然两人平时上课也是三心二意的,但是与这清静经还是背的滚瓜烂熟。阿大把江不离靠在自己身上,两人就这样盘坐念起了清静经。丹霞派的人想有样学样但是实在也不知道他们念的是什么经文,只得一样盘腿坐下,闭目凝神。
一时之间场面上非常奇异,一边是在激战,一边却在打坐修炼。
江不弃也发现这风东扬比起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强上许多,就过了十来招,对方的剑招非常流畅,不仅攻击的招数非常有力迅速,连自身的防备也做得十分完备,竟没有一处漏洞。在西蜀当赏金猎人这段时间内,江不弃也已经交手过许多江湖上得好手,但是大多数是一些江洋大盗或者是修炼邪术之辈,所以对战之时要么就是招数不够敏捷只一味的追求势大力沉,要么就是只懂一味的出招,自己的命脉和重要穴位从来不懂保护,所以江不弃一般只要抓住一点弱点就能手到擒来。但是这丹霞派虽说是风东阳到了西蜀之后创立的,但是这套武功却是从他岳父那里继承来的,所以从武功招式到内心心法都非常之完备。
发现这些以后,江不弃倒也不害怕,只是一时想不到破解之法,自己就与之对招周旋,再观察对方的武功底细再想破解之法。此时的江不弃内心非常之沉着,抽空还看了一眼靠在阿大身上闭目养神的江不离,熟悉又恬静的面容像给他喝了杯甘泉一样,顿时身上又有了力量,继续振作精神投入与风东扬的作战之中去了。
一炷香的辰光很快就过了,另一边的风东扬却没办法如此沉稳,他出江湖也几十年了,不管是切磋和争斗也与大大小小门派和各路人士打过无数场了。也遇到过难缠的对手和打不过的,但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时候,对方与他目前打了也五六十招,却依然不相上下。虽然之前江不离使出招数有限,但也够研究出对方的招式。他以为对方只有出手迅速和招式多变这些而已,年纪轻又缺少临场经验的他们时间一长肯定会露出破绽而且会心急,但此刻看着这江不弃比自己还要气定神闲。甚至能看出来再尝试同一个招式不同的使用方法和强度这些。
同样的招数星河穿月,江不弃将身体弯折,右手从身前穿过,剑朝着风东扬刺去,如果说之前江不离在丹景山上使出这招像是长了眼睛的弓箭,那么江不弃这回使出就是枪,剑锋如枪头破空而来,剑身如枪身笔直粗壮又有力。
之前这招风东扬就受了伤,此时也不敢太硬碰硬,只略略将自己的剑砍出,能荡开一些对面的冲击也好,如不行自己借势弹出去就好,准备接下一招。
谁知这砍出剑没有荡开也没有弹回,竟仿佛吸在了对方的剑身上,有一股子力从自己剑身上传来,震得风东扬的手都有点麻,险些脱手,但不过一瞬,还是砍在江不弃的剑身上反弹回来了。
两人心中都有些纳罕,江不弃惊异的是风东扬怎么将他自己的剑贴上自己的剑身上来,不知道是什么新奇的剑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剑身上产生了莫名的吸力。但是这个新奇的剑术似乎也没什么效果,还拖累他自己。
风东扬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因为那股奇怪的力量转瞬既逝了,所以他并没有他惧怕,继续小心应对。
两人又来来回回战了约么二三十招,本来应该可能后续体力不支的江不弃却气息平稳,似乎还越来越绵长。反倒是一直标榜自己修炼道家正统内功心法的风东扬有点气喘吁吁,心神慌乱。
正好到了江不弃使用气贯长虹这一招,他原地起势,脚步轻盈地搭起了枞云梯,左右脚非常自如地搭起了梯子跃至半空,突然一个折返,将剑垂直向下,身体转动着向下冲下来。
如果是其他颜色的衣服应该就是会像一道光照下来,此刻一袭黑衣散开向下极大的压迫感,就如同暴雨前的乌云,黑云压城城欲摧。
被压制在地面上的风东扬,只得将自已的身体朝后仰起,用自己腰撑起整个上身,然后把剑挡在胸前用来挡从空中袭来的江不弃。
“当!”响亮的一声两剑顶在一起的声音后,巨大的冲力迫使风东扬在地上艰难后退起来,越来越快,终于是力量不济,微微有一丝卸力之后,江不弃的剑就顶开了挡着的剑。
眼见自己剑已经无法阻挡了,风东扬索性不用腰力硬挺,直接平摔在地上,接着明晃晃的剑身就抵在了脖颈之上。
“不弃!”此时时刻看着对战场面的江不离在背后喊了出声。
江不弃知道他肯定是会组织自己出手的,索性也不回头,只看着风东扬:“你服不服?打不过我,等你有本事再来寻仇吧!”
“呸!野毛贼,不知道修炼什么邪术,还想让我服,我风东扬死也不服,你有种就杀了我!”风东扬扬着脖颈恶狠狠地说道。
“手下败将,输了就是输了,带着你的门人们滚吧!”说完江不弃飞起一脚踢在风东扬胸口将他正好踹回到来时坐的竹辇边上,低头一看对方的剑还在脚边,觉得晦气,又飞起一脚将剑也踢了回去。
“嗖-”好巧不巧,这一剑踢回去正好划过风东扬的右脸,扎入做的竹辇的竹子里。
“啊……”一阵钻心的痛让风东扬不自觉的叫出声,江不弃看到划伤他的脸也有些意外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径直走回到江不离身边,一手从腋下穿过,一手从膝下穿过,打横抱起江不离往观内走去。
一旁丹霞派的弟子看到自己师父不仅输了挑战,还被伤了脸,都有些难堪。但是几个弟子还是赶紧上前准备搀扶起他。
“别扶我,我自己可以!”倔强的风东扬甩开几位徒弟的手,勉强地自己扶着腰站了起来,抹掉自己的脸上的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弟子们纷纷跟上,剩下的人把剑从竹辇上拔下来装回剑鞘内,也一路小跑跟上一起回去了。
一下子人头攒动的上元观门前就剩阿大阿二还有江白番,江白番看着这场恶战以比较平和的结果结束还是比较满意。起身将手中拂尘在空中挥了挥宣了一句“无量天尊!”也转身进了道观。
就剩阿大阿二两兄弟互相搀扶的站起身,还有被遗忘在身后的春妮,阿大连忙上前问了一下春妮的情况:“你没事吧?”
春妮还被刚才几番激励的打斗和最后的一些血腥场面吓到怔住了,阿大连问好几声才反应过来,边哽咽着边说没事。
阿大也知道他被吓住了,想着等会找师父搞个符水定定魂应该就会好一些,说着三人也往观里走。
“哥,你有没有觉得两个师兄之间怪怪的?”阿二忍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阿大心思都在春妮和刚才的恶斗上,关于其他他没有任何想法,“怎么了?他们不是本来武功就练的比咱们好啊……”
“我没说武功,我是说不弃师兄是不是对大师兄太好了,你看他现在看大师兄的眼神就跟你看嫂子一样。”阿二继续契而不舍的说道。
“我怎么看你嫂子了?”阿大也不知道自己看自己妻子跟看别人不一样。
见自己的哥哥和嫂子眼神齐刷刷地看向自己,阿二也有点语塞,他也说不出来,总之肯定是不一样。想了半天他还是放弃和自己的哥哥嫂嫂探讨这些了,“算了,没什么……你赶紧去找师父起符吧。”
此时被议论的江不弃已经抱着江不离穿过上元观走到后院,把人平稳抱进屋里放在床铺之上,转身就要出去。
“你去干嘛?”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江不离支起上半身问道。
江不弃连忙忙转身把他扶着躺回去:“你别乱动了,我去烧热水,在找些药材来给你泡一泡,等一下给你用内功疗一下伤。”
“你还会疗伤?”
“嗯,之前跟武大哥学了些,帮人疏通经络,疗愈血脉之类的,不难的,等你好了我教你。”说完把江不离眼皮上摸了一把合上他的眼睛就出去了。
没多久就将药浴桶搬了进来,将江不离衣衫尽褪放入其中,然后双手在自己胸前合十凝气之后,轻轻推在江不离的后背之上。
江不离瞬间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后背流向全身,自己也有样学样,将气息凝结于丹田,伴随着江不弃注入的热流一起在自己全身的气穴流转,没过多久刚才还有些阻滞的胸口就被打通了,胸口也没那么痛了。但是江不弃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带着江不离将周身气血循环了几遍才将双手收回。
没有了伤痛,加上江不弃疏导来的气息还在周身流转,热气一熏蒸,江不离竟有些发困,还没来得及从浴桶中站起来就睡了过去,江不弃怕他再受凉连忙将人从水中捞出擦干套好衣裤放回床上,全程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一眼,怕多看一眼,心思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