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娘家院子的后院非常宽敞,可以说是奢侈,和外面低调的门楼产生了对比。
花园中近处种着些桂花女贞等修剪过的乔木,还有一些经过精心修剪得灌木,花园中央有一个水池,里面夏日里应该是养了些荷花,此时冬日里荷花早日败了,只留下一池的锦鲤,因着这几日天气晴好,池塘里的锦鲤游的分外活泼。
而这花园道路上都平整的铺着精挑细选的鹅卵石,朝花园两边延伸而去。一边就是周家小姐闺房,在家丁和丫鬟的陪伴下,江不离走进小姐的闺房。里面和绝大多数小姐的闺房差不多,而且房间里东西摆的都很整齐,床帐此时已经收了起来,床铺都很整齐的摆放着。
在周小姐闺房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头绪之后,一伙人又回到花园中,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即使有几个火把也没办法将附近看清楚,所以江不离决定明早一早再来查看这里以免错过什么重要的线索。
他回到偏厅跟周夫人讲了一下,此时周家下人已经去官府报了官,结果本来都要歇下官府师爷,听到本来已经报官被绑走的周家小姐又在家中被劫走了,一头雾水,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周家去报官的下人口齿又不伶俐说不清楚,师爷就觉得事情可能不大就说隔日会派人去看看。
周夫人听到下人回报,着急的正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周夫人就这一个女儿,今年才十六岁,正是豆蔻年华,突然从家中消失,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此时看到翩翩公子般的江不离走了进来,不知为何就觉得还得是靠这个年轻人。
“周夫人,在下去查看一圈觉得贵府小姐应是在花园里走失的,但天色已经太晚了,看不出来什么,我明日一早再来继续查看。”说着行了礼就要回去了。
“江郎君,且慢!”周夫人立马站了起来,“不知道江郎君下榻在……?”
“我住在城南的酒铺里。”这次因着要和唐元秀一起商议解救武世亨的事,索性就在酒铺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歇下了。此刻不知缘何周夫人问起此事,但江不离也老实答了。
“江郎君若是不嫌弃就在府中客房中歇下,省得来回奔波。”周夫人看着江不离似乎是有些不情愿,又立马补充,“明日早上我就跟你去官方把武家那孩子放出来,这次着实是我鲁莽了,还请您看在我女儿至今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帮我一帮……”一只手伸向前欲抓住江不离,又觉不妥收了回去,泫然泪下。
江不离本来就准备帮着一起找人的,只是觉得住在人家家里不方便,如今看着这妇人声泪俱下,顿时起了不忍之心,连忙应道:“夫人,我定是会帮你找寻你的女儿,夫人千万保重身体。”说完就跟着丫鬟去了客房。
躺在床上的江不离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在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目前就是本来周夫人本想用女儿假装失踪的事儿,逼着武世亨自己放弃之前未成的婚约,这周小姐却真的在家中失去踪影,也看不出来头绪。
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但是江不弃被自己叫去给武家送信,此间距离鄂州也有百里地,也不知道他路上顺不顺利,有没有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江公子,江公子……”耳边响起了轻柔的呼唤声,像是早年在宫中时候,身边的内侍们柔和又坚持的叫人起床的声音。
“让我再睡一会儿……”江不离倒是在那都不变地赖床,如果在山上江不弃叫不醒自己,就会先去练功,做早饭总之不会像现在这位契而不舍的坚持叫着江不离。
过了半晌,江不离才从床上怕了起来,只见他睡眼惺忪,昨夜他和衣而眠,经过一晚翻来覆去的此刻外袍都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头发也有些散开,如墨一样飘落在如玉的面庞两侧,来唤他起床的年轻丫鬟们看的都脸红心跳羞涩躲在一旁。
醒过神来的江不离,反应过来自己在人家府上,还有事要做,真是太过失礼,连忙说着:“哎呀……对不住了,一时贪睡,误了时辰了。”
一旁大丫鬟连忙端上洗漱的水盆和帕子拿给了江不离,江不离接过来洗漱好了。
接着丫鬟又端着早饭送了上来说道:“我们夫人叫江公子吃好了早饭去前厅继续商议昨日之事。”
“好的,回你们夫人我就来。”然后急急忙忙用完早饭。
一大早,江不离,周夫人领着家丁和丫鬟一群人又来到昨天晚上查看过的锦鲤池边。此时天光大亮,一整个花园的情况尽数落入眼底,昨天已经走过鹅卵石小道的一边,今日一大伙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前方先是一个小的假山,过了假山之后就一片茶花园,因为茶花都不是很高,其中有几颗红色的的茶花刚刚开放,鲜艳的红色在冬日里显得分外鲜艳,江不离看了茶花问道:“小姐喜欢茶花吗?”
“江郎君怎么知道?小女甚爱这茶花,鄂州不适宜种,所以之前来这西蜀城内就一定要她舅舅在这里种了这一片茶花,这个院子本来没这么大,就是为了这些茶花所以又包了些地进来。
江不离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就发现一些不对劲,连忙制止大家,“都别动!”然后上前蹲了下来,仔细又看了半天回头问道:“昨日是谁来花园里查看的?”
家丁看他脸色凝重都不敢吭声,一旁周夫人厉声问道:“昨天是谁来查看的,你们都哑巴了吗?”
“我,我,还有我……”陆陆续续站出来四五个人,战战兢兢的应道。
“昨日你们可有注意到此处的鹅卵石十分凌乱,还是你们翻查的时候弄乱的?”经他一说大家才发现这段路上的鹅卵石并不想前面那段路上的都是排列整齐摆放的,而是歪七扭八,甚至有些都被踢到茶花里面去了。
“昨日……昨日好像并未……并未发现……但也不是我们弄乱的。”一个是带头的家丁回复到。
“昨天夜里我和你们一起搜寻的,你们都还是很小心的,所以此处可能是歹人作案之处,小姐可能奋力挣扎才致这些鹅卵石如此凌乱。”他刚说到此处,周夫人已经有点站不住要晕过去了,被丫鬟扶着才堪堪站住。
江不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这事还没完,他继续起身沿着这一条能走人的小道一直往前,又绕过几处假山,最后一座假山略高,众人都收住了步子站在山前。
江不离转身问道后面跟着的众人:“请问这座假山之后是何处?”
“假山后面就是院墙了,此处这么高,我们昨天费力爬上去看了什么都没有啊。”还是刚才带头的家丁回复道。
“那我上去看看。”说完一个飞身就上到了假山顶上,跟着的众人都看傻了眼里,一个文文弱弱书生模样的小郎君一下子就飞身上了那么高。只见他在假山上左右看了一下朝着假山后落了下去。
这个高大的假山和后院的院墙大概隔着几丈远,江不离落下后又一回身跃上了院墙。他在院墙上来回走了几趟,突然在一个瓦片缝中发现一缕粉色的丝线夹在其中,他连忙去了下来,收在自己的袖筒之中。
院墙外隔着一个围着院墙挖的深渠,渠的那一边就是正常的道路了,路的另一边就是正常的住户,只是这边都没有门是朝这边开着的,江不离在路上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人,平时应该是没什么人经过的背街小巷。他也来不及等周家人出来,自己朝着巷口走去,想去问问这附近住户有没有瞧见什么。但如果这歹人能飞檐走壁的话,应该也不会让人瞧见。走到巷口这里正好有一户人家的大门,这一大早大门还是紧闭的,虽然希望渺茫,他还是敲了敲这户人家的门,敲了好几声才听到里面有人应。
“这一大清早的,敲敲敲,催命呢?老头子还没死呢!”对方骂骂咧咧的过来打开门,看到了江不离一时愣住了,也不记得认识自己这号人,“您是哪位?”
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年人,江不离连忙拱了拱手问道:“老人家,我是这后面巷子里的那家人家的,想问你点儿事?”
老人家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语气不友善问道:“什么事?”
“老人家,能进去说吗?”江不离觉得在外面讨论人家家里被劫持的事情不太好,谁知这老头儿并不想让江不离进家去聊。
“你有话就在这说吧,这涂家又要干吗?地都给他占去了,难不成还要我们退出这个院子。”老头儿语气不善的说道,原来涂家就是周夫人娘家这个院子多出来这块园子的地,都是从附近住户处侵占而来的,惹到四邻怨声载道,但是涂家一直家大业大,又有人在朝中,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不是,就想问问这两日你有看见什么陌生人在这附近出没吗?”江不离没办法帮人家断官司,只得赶紧说出自己想问的。
老头儿看这个白净书生模样的本来态度还满温和,说起话来一会儿又是这恶霸家的一会儿又问些不着调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没瞧见,唯一的陌生人就是你!”说完老头儿把他往外推了推,“哐”一声关上了门。
无端端被人给说了一顿,江不离也是觉得江白番说的,大白天触霉头就是出门没看黄历,今天应该是不宜出行。
但是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街角突然一个身影飞速略过,即使就那么一瞬的事,江不离也瞧见是个小乞丐,浑身上下破烂不堪的衣服,蓬头垢面的样子,但再想去搜寻人影,却是找寻不到了,江不离觉得有些奇怪,他因为着急去给周夫人说自己的发现也顾不上什么乞丐不乞丐的,只得调头又原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