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6月30日 12:00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斯派克十三街
所谓准备,布莱斯就只是披上一件黑色大衣和带上一把遮阳伞罢了。他又戴上了眼镜,对在店门前等候的两人说:“准备就绪,现在我们就出发吧。”他向另一边的街口的方向走去,程潇和叶茗时紧随其后。
叶茗时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黑猫,听他说,这猫叫做小分,是他在一次杀手工作中捡回来的,现在由布莱斯出钱养着,不过在名义上还是他的猫。
程潇好奇地凑近去看,他可是从没亲眼见过除人以外的其他动物。但他靠得太近时,猫就会呲牙咧嘴的,好像想挣脱叶茗时似的,程潇离远后就没事了。
“忘了和你说,有些动物能闻得到信息素,就比如猫,可能是因为你的信息素太浓了,它有点怕你。”叶茗时挠挠猫的后颈,像在安抚它的情绪,后者则用呼噜噜的声音作为回应,还亲昵地蹭了蹭叶茗时的脸。
“这、这样吗……”程潇失望地收回刚要伸出去的手,他还想摸摸它那毛茸茸的头呢。
十三街远比想象中长,程潇甚至感觉要比一街长些,不过越到尽头就越光亮,这给了他不少动力。
当三人终于踏出十三街时,刺眼的阳光让程潇和叶茗时的两双适应黑暗的眼睛迅速闭上,而布莱斯只是默默撑起伞,而眼镜的镜片也很快适应,自动调节成了能有效吸收阳光的深色,如同太阳镜般。
接收到外界信息的不只有眼睛,还有耳朵和大脑。程潇听到各种喧嚣的杂音,各种语言(大多数是中文),各种人的声音,各种讨论的话题,叫卖声、讨论声、吵架声、嘀嘀声、播报声……不绝于耳,他的脑子里同时充斥着各种各样、多得像乱码一样的生物学名,还不断地往里面汇入新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处理器要过载,要坏掉了……
“您没事吧?”布莱斯发现了程潇神情的异样,询问道。
“没事……”程潇睁开眼,脑子里仿佛瞬间清空,一片空白,他感觉好多了,就像呕吐后。
“没事就好,那么,这就是报名现场了。”布莱斯说。
程潇揉了揉眼睛,发觉他们在高处,而各种声音是从下方传来,他低头向下面一看,却因为震惊而退后了几步。
下方是人,是人群,是人海,是程潇第一次认识“人海”这个词。人像水一样填满地板可以站的空间,人与人之间几乎没有间隙,走起路来就像一条条流水,摩肩接踵,以至于看不到人的脸,看不到摆动的手和迈开的腿,只有人头像分子一样挤着、动着,程潇三人进去也就真像几滴水汇入大海,寻不到踪迹。
下地幔未曾有过这样震撼的场景,程潇再一次地开了眼界。
“绝大多数人都是在线上报名的,来现场体验气氛的,也就不过总报名人数的千分之一罢了。”布莱斯不以为然地说。
在到处看的同时,程潇注意到了一些新奇的东西:一些小飞行器,和一块砖差不多大,纯白色机体,还在一端伸出一节短短的像信号接收器的东西,缓慢地转着。“那是什么?”程潇指着飞行器问布莱斯。
“悬浮监视器,顾名思义,是赛方用来监视现场用的。”布莱斯答道。
“说到这个,我还想问您一个问题——叶茗时,把那个压缩的东西拿过来。” 程潇对在逗猫的叶茗时说。
“压缩?是不是长得像个小飞碟?”布莱斯问。
“没错,就是那个,它叫什么名字?”程潇说着让叶茗时把拿到一半的东西塞回去。
“压缩膜便携收纳使用器,我们一般简称为压缩器。”布莱斯回答道,“我刚才就在店里试着修我那个接触不良的压缩器。”
正当布莱斯要继续说时,一架飞行器朝程潇背后径直飞来,在快要撞到他时猛然停下。
“话说,您有……”话说到一半的布莱斯注意到悬停在程潇身后的飞行器,他突然不说话,然后走到程潇身后,让后者疑惑地转过头。
“您的包裹。”布莱斯把一个卡片从飞行器的内置容器里取出来,而后按下飞行器机体上的“确认收件”的按钮,它就按照原定的轨迹飞走了。
“ID卡,还是阿万斯的,我刚想问您有没有,这可是报名的必需品,现在就万事俱备了。这样一来我们还成了老乡了呢。”布莱斯开着玩笑说。
ID卡是一张近乎透明的薄卡片,被黑色外框框着,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微弱光芒证明它真的存在。表面印着黑色简体中文的国籍和姓名,下面有一串白色的数字编号,里面录入了电子化的信息素,特殊的机器才能扫描。
程潇三人从楼梯走下,期间程潇与一个上楼梯的人擦肩而过,那人穿着卡其的衬衣和白色长裤,四十来岁,暗红色的长发略微凌乱,酷似雄狮的鬃毛,下巴有剃过胡子留下的浅印子,叼着根抽到一半的香烟,血红色的瞳。
他突然就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程潇一眼,便又笑了笑,扬长而去。
2100年6月30日 12:19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报名现场附近某楼楼层
松蹲下,把小酒瓶里最后一点伏特加倒进嘴里,之后对旁边同样蹲着的竹说:“你看了这么久,不如就直接把他解决掉吧,反正在这里骚乱还更大些。”
竹架着一把黑色的狙击枪,枪口微微露出,他用瞄准镜透过一个能透光的小口观察着外面,身上的斗篷几乎把整个人盖住,隐于黑暗中。“今天的工作就只有观察,我不会做出计划外的事。而且这里到处都是悬浮监视器,一动手就会被发现,还有,我们其中一个工作就是要让他的死亡消息尽可能慢地传出去,所以要动手就一定要先搞定通讯系统。”
“行吧。我先走了,酒不太够了,我去补点。”松起身要走。
“等等,我和你一起走。”竹说,“他离开了这里,我要换个地方观察。”
“竟然在这个时间离开现场,这个弗兰克林到底想搞什么。”松看着外面说。
“弗兰克林这个人,自从四年前上任,就一反前几任总统的消极态度,处理掉了不少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同时还大搞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对我们的元首来说肯定是个棘手的家伙,不过和我们没什么关系。”竹说着要收起狙击枪,却在瞄准镜的信息素分析中看到了不一般的东西,“这个浓度……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