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年7月3日 9:50A.M.
雷沃澳大利亚区维多利亚沙漠 “砂钻”地堡
昏暗的房间内,格里特躺在沙发上,吸着空气中的铁锈味和火药味,等待着耳廓上通讯器的亮光停止闪烁,对方接起电话。
“莱恩,我给你搞了点好东西。”格里特坐了起来。从休克状态恢复过来的他有些虚弱,这并不妨碍他第一时间给他的上司汇报最新业绩。
“长话短说。”通讯器那头,莱恩·卡尼沃尔的声音带着倦意。
“我搞到了三号的血。”格里特得意地说,虽然代价是一管原生烬素。他的蝎尾从后背伸来,螯针分解,显露出玻璃试管装着的黑红色血液。他适应着新长出来的手臂,把试管拿到面前细细端详。
“什么时候交给我?”莱恩直接地说。
“等你来雷沃再说,最近弗兰克林和你这么不对付,你总得来一趟和他面谈吧。”格里特笑着说。
“我和他没什么生意纠纷,我们都清楚对方的底线,反倒是你,我告诉过你不要碰毒品,你却偏要蹚浑水,弄得我要给你擦屁股。”莱恩无奈地说。
“我只是捞点油水罢了,而且,如果我不趟这浑水,哪能从惠特曼那拿来情报?”格里特起身走出房间,到了包括厨房、宿舍、公共卫生间的生产车间,占了地堡绝大部分面积,这里都是脸上刺着蝎子的人,他们在拆装和保养海士科技运来的武器,造着手雷、子弹等必需品。格里特负责监督他们的工作。
“惠特曼根本没有原则,只要有钱,他可以卖任何东西,所以别找借口。如果你不遵守规矩,那你的位置我自有人顶替。”莱恩说。
“好好好,小莱恩,不过你真的会这么做吗?”格里特不相信地说。
“你只是个优秀的员工,违反规矩就不优秀了,那我随时可以把你开了,当初你得到这份工作也只是因为如此。”莱恩说。
“好吧好吧,你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格里特的语气故作悲伤,“所以,你拿到后要怎么处置,给弗里德曼?”
“我早就还完他的债了,没有为他服务的义务。”莱恩说。
“那你还把三号的消息告诉我们?”
“弗德里曼没有雇佣,只是告知,而我想着三号会有用。总之,我最近不会去雷沃,我不急着要这东西,你自己保管好。另外,如果你被樟盯上了,后果自负。”说完就挂了电话。
格里特忿忿地沿着楼梯上到地堡出口,他推开被风沙淹着的门,戴上墨镜,仰头望向灼人的白日。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手中的试管丢进太阳里,让它焚烧殆尽。
2100年7月3日 12:01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凯旋旅馆楼顶
樟迎着风坐在楼顶边缘,口中咀嚼着迟到的早餐——一块又瘪又凉的三明治。那是他赶在面包店因比赛开始而打烊前用低价买来的隔夜货。他把最后一点儿囫囵塞进嘴里,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里面唯一一个号码。
“丈木,有什么事吗?”克里斯接起电话说。
“我发现实验品了。”樟咽下口中的早餐说。
“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在凯旋旅馆楼顶是吧?巴达女士给我打过电话了。”克里斯并无惊喜地说。
“那现在动手吗?”樟询问道。
“不。首先,现在和实验品在一起的人中有位叫布莱斯·布鲁赫,他是迪培瑟的长子,不过他和他父亲一点也不像。自从他到达尔文后,他就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我们提供毒贩的位置,所以我才直接让你去了非洲。他现在正保护并研究着实验品,这可以节省我们到时候研究的功夫。第二,现在不止我们和迪维勒曼在抢实验品,普列特也加入了。格里特拿走血液样本的事我也知道了,我认为卡尼沃尔不会轻举妄动的,他是个聪明人。虽然不清楚他获取信息的渠道,但我觉得弗德里曼很快就会知道了,所以,与其把实验品抢过来,不如就暂时让他们保管,我们也能观察到更多想分一杯羹的势力。”克里斯说。
“我明白了。”樟答道。
“但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要让你现在就一走了之,而是趁着这个机会,摸摸他们的底,看看他们有没有实力保护好实验品,最主要的,给实验品装上追踪器。”克里斯说,“你有准备吧?”
“我带齐刀了。”
“很好,我已经和凯特说过了,不用太认真,点到为止即可。”克里斯叮嘱道。
“清楚。”樟挂断电话,跳下了楼。
2100年7月3日 12:00P.M
雷沃澳大利亚区达尔文市凯旋旅馆二楼
布莱斯站在墙角,扶着剑,眼镜框闪烁。他紧锁着眉头,等待艾利卡接起电话。
坐在他对面的圆桌旁的克劳蒂娅正大快朵颐着凯特为她特别准备的一大块血淋淋的生牛扒,她的嘴边一圈都是血渍,服务员俯身为她擦去。她赤着的一只脚晃来晃去,因为在变为龙爪时把鞋撑破了。
“克劳蒂娅!”凯特提着一双新的运动鞋从打开的电梯里向克劳蒂娅走去。鞋子通体白色,点缀着几缕黄,底部有镂空设计,颇有时尚感。那是她为克劳蒂娅定制的柔性布料鞋,能适应变成龙爪时的形状并变成一层薄薄的透明膜覆盖在上面。
埋头苦“干”的克劳蒂娅和正坐在另一张桌子旁发呆的叶茗时都因凯特的声音而抬起了头,后者看了看身旁空着的座位问:“程潇去哪了?”
“去洗手间了吧。”凯特淡淡地答道,她走到克劳蒂娅身旁,蹲下来,亲自给她换上新鞋,并笑着说:“怎么样,还合适吧?”
克劳蒂娅敷衍地点头后就继续享用服务员给她端来的新一份牛扒。
布莱斯的电话这时接通了。
“刚才在做实验,怎么了?”艾利卡说。
“有什么新发现吗?”布莱斯问。
“确实有。她的白细胞吸收陨化烬到一定程度时,细胞会完全变为原生烬单质,我把这种现象叫‘烬质化’,烬质化后的细胞会完全丧失生物活性,而且我怀疑不只是白细胞,她的所有带DNA的细胞都会有这种特性,换言之,如果真是我推测的那样,这姑娘会在细胞吸收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全身烬质化,变成一尊原生烬雕像。”艾利卡严肃地说。
“这样啊……”布莱斯若有所思地说,“艾利卡,剩下的研究工作还拜托你继续下去,十分感谢。”
“你不说我也会做,反正我请了一周的假,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肯定要好好利用。我先挂了。”
布莱斯摘下眼镜,塞进上衣口袋里。他望着克劳蒂娅吃饱后满足地靠在椅背上的样子,又低头开始沉思。
叶茗时走到窗边,打算看看远处的风景。自从昨天早上后,他看到凯特都会有莫名的尴尬感,刚才她还回答了他的话,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他正准备打开窗时,就被一位破窗而入的不速之客踹倒在地,正想起身,胸口又被踩住,喉咙被刀尖指着。叶茗时闭上眼睛,以为自己就要被杀死,但樟只是用打刀的刀背把他敲晕。
布莱斯看着突然闯入的樟,立即拿起身旁的剑上前,樟也在踢开叶茗时后朝布莱斯的方向走去。
早有预备的凯特不紧不慢地退到窗边,静静地观赏即将爆发的打斗。
克劳蒂娅闻出了樟的信息素,朝他扑过去,但刚吃饱的她的反应远不及樟。樟稍稍侧身便躲开了从左侧来袭的她,随即用刀背架住她的脖子,迅速地在腰间抽出早准备好的镇定剂——里面有着微小的纳米追踪器——扎向她的后颈,把她放倒在地。
服务员想用身高优势勒住樟,但被樟先一步抽出腰后的胁差插进腹部,划出一道口子后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樟和布莱斯的距离越来越近,前者做出居合架势,以极快的速度用打刀朝后者斩去,后者反手抽剑挡住,外骨骼已然覆盖着手。而后,樟左手抽出太刀向布莱斯的侧腰砍去,布莱斯急忙用力架开打刀,拉开了距离。太刀划破了衣服但没有伤到皮肤。
布莱斯的额头沁出冷汗,用剑撑着地面,外骨骼变回了手套。
樟突然开始后退。后退到窗口时,他往后一躺,从窗掉了出去,布莱斯强撑着上去查看,但樟已没了身影。
凯特看着在地上抽搐的服务员,对耳廓上通讯器对面的人说:“你的人给我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啊,克里斯,知道该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