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第98章 镜花水月

沈慕新将新做好的布衣披在了顾成岩的身上，她温柔道：“夫君试试合不合身。”

顾成岩一边穿衣一边笑道：“新儿亲手做的，怎么会不合身呢？”

沈慕新温柔一笑说道：“我昨天做了很多点心，你带一些到学堂分给孩子们吃，剩下的我拿到集市上去换些银钱回来。”

顾成岩心疼道：“我们手上也不缺银子，何必这么辛苦呢？”

沈慕新笑道：“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辛苦呢？”

顾成岩穿好布衣，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新儿说的对，只要新儿开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顾成岩走后，沈慕新把自己的脸装饰成了另外一个人，随后便提着点心去了集市。她一一打开点心的食盒，精美绝伦的点心立刻吸引了行人的注意，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女孩跑到她面前，大大的眼睛看着点心垂涎欲滴，随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姨娘，我想吃你做的点心。”

沈慕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说道：“姨娘请你吃好不好？你想吃哪一块？”

小女孩手指指着红彤彤的牡丹酥说道：“姨娘，我想吃这块。”

沈慕新宠溺一笑，将牡丹酥放在了她的手心里。小女孩迫不及待吃了一口，随后眉开眼笑道：“谢谢姨娘，姨娘做的点心真好吃。”

沈慕新满脸笑容地说道：“既然你喜欢吃，那姨娘再送你一块好不好？”

小女孩开心地点了点头，这时候一个身着布衣的女子跑了过来，她跑到小女孩身边斥责道：“月儿，你又乱跑，跑丢了可怎么办？还有啊，你也太不像话了，不给钱怎么能吃人家的点心呢？等回家了娘再好好教训你。”她说着抬头看向沈慕新笑道：“实在不好意，这点心多少钱一块？我多买一些，谢谢你拿点心给我女儿吃。”

沈慕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筱思久久未语，筱思关心道：“这位娘子，你怎么了？”

沈慕新平定了内心的激动，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的，你女儿很招人疼，点心是我请她吃的，就当是她喊我一声姨娘，我送给她的见面礼吧。”

筱思连忙说道：“这可不行，怎么能让娘子吃亏呢？”她说着掏出了荷包，拿出了一些碎银子递给她说道：“既然我女儿喜欢吃娘子做的点心，那娘子便一样给我包一些吧。”

沈慕新不再推辞，她接过银子说道：“好，我给娘子包起来。”她低头掩盖了万种情绪，细心地包着点心。包好以后，她双手递给筱思说道：“多谢娘子捧场。”

筱思接过点心说道：“娘子不必客气。”小小的袁冬月拉着筱思的衣角说道：“娘亲，我想再吃一块。”沈慕新连忙将一块藕粉桂花糖糕放在她的手心里说道：“乖，吃吧。”

筱思笑道：“多谢娘子。”说着便又去拿荷包，沈慕新连忙阻止她说道：“娘子不必客气，一块点心而已，银子已经给够了。”

筱思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多谢娘子，我们改天再来光顾娘子的生意。”她弯下腰对袁冬月说道：“月儿，快谢谢姨娘。”

袁冬月对着沈慕新乖巧道：“谢谢姨娘。”

沈慕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袁冬月将点心递到筱思嘴边说道：“娘亲尝一尝，姨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

筱思小小地咬了一口便立刻变了脸色，沈慕新满眼心疼地看着她。袁冬月疑惑道：“娘亲，你怎么了？点心不好吃吗？”

筱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娘亲没事，点心很好吃。”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沈慕新，沈慕新平静地笑道：“点心不合娘子的口味吗？”

筱思未能看出任何破绽，她摇了摇头说道：“点心很好吃，娘子的手艺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沈慕新隐藏着悲痛，对她温柔一笑。袁昊走了过来，袁冬月高喊着爹爹扑进他的怀里，他高高抱起袁冬月说道：“月儿要听话，以后不能再乱跑了，娘亲和爹爹会着急的。”

袁冬月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爹爹，我以后不乱跑了。”袁昊宠溺一笑，亲了亲她的脸颊。他对筱思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筱思点了点头，袁昊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筱思的手走入了人群之中。沈慕新静静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直到他们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她才收回了思绪，随后欣慰地笑了。

落日时分，沈慕新提着食盒回了家。刚刚踏入家门，她便感受到了恐怖的气息，油灯在屋内闪烁，却是死亡一般的寂静。她放下食盒，一步步走进了屋内，红叶阁的杀手立刻将她紧紧围住，她脱掉外衫，从腰间抽出了软剑。

沈思杰坐在椅子上冷笑了一声，杀手迅速退成两排，沈慕新与他四目相对，随后她看到了他脚下血淋淋的顾成岩。

她痛苦地喊了声阿岩，沈思杰一脚踩在顾成岩的头上说道：“师妹别这么激动，你不是最怕牵连无辜了吗？若是把村民引来，我也只能见一个杀一个了。”

沈慕新悲愤道：“沈思杰，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背叛红叶阁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清楚吧，琳儿的死给不了你前车之鉴是吗？”

沈慕新满眼绝望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沈思杰冷笑道：“你联手素樱逃出红叶阁是因为他吗？”他说着加重了脚上的力气，顾成岩痛苦地呻吟着，脸上潺潺不断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鞋子。

沈慕新慌忙跪在地上乞求道：“师兄不要，是我错了，我不该离开红叶阁。跟他没有关系，师兄放过他吧。”

沈思杰讥笑道：“依师妹在床上的媚功，我相信跟他没有关系，再说了，想死在师妹身上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师妹花容月貌，风情万种，他当然愿意和师妹隐居在此。”

沈慕新放下软剑说道：“师兄，放了他，我跟你回红叶阁，任你处置。”

“师妹对他用情至深，让师兄好生羡慕，你们今日谁生谁死，我不做决定，他来做。”他说着一把提起了顾成岩，掐着他的脖子说道：“今日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是你死还是她死，你说了算。”

顾成岩痛苦地睁开肿痛的眼睛，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沈慕新说道：“大人饶命，跟我没有关系，是她勾引我的，我不知道她是大人的人，求大人饶命。”

沈慕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思杰将他摔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师妹，听到了吗？这就是你拼死要保护的人，这就是你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沈慕新闭上眼睛，悲叹了一口气。她走到顾成岩面前，掏出手帕帮他擦着脸上的鲜血说道：“阿岩，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顾成岩用力地拂开她说道：“滚开，贱人，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沈慕新绝望道：“我告诉过你我的身份，你说你不在乎，你说你要带我走，要给我一个家，你是骗我的对吗？”

“不，是你在骗我，我若是知道和你成婚连命都没了，我一定不会娶你的，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害得好惨。我本来是要考取功名的，因为你我放弃了仕途，放弃了一切，现在却连命也保不住了，你就是个狐狸精，是个要置我于死地的狐狸精。”

沈慕新悲痛地冷笑了一声，沈思杰轻笑道：“师妹，听清楚了吗？”

沈慕新起身说道：“听清楚了，他说的对，如果不是我，他也不至于被师兄折磨的这么惨。师兄，我再求你一次，既然是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放过他吧。”

“我说过了，决定权在他手上。”他一把拉起顾成岩说道：“来，告诉她，你是选择自己死，还是选择让她死。”

顾成岩低下头说的：“让她死。”

沈慕新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流出了一滴眼泪。沈思杰冷笑道：“师妹，我替你杀了这个无情无义的贱人。”他说着抽出了长剑，一剑刺透了他的胸膛。沈慕新大喊了一声不要，顾成岩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沈慕新瘫坐在他身边，慌忙抱起他说的：“阿岩，我带你去找郎中，你坚持住好不好？”

顾成岩愤怒地看着她，他一边吐血一边说道：“我恨你，我好想从未认识过你。”沈慕新愣在了原地，顾成岩在她怀里停止了呼吸。她透过自己的泪眼，看到了繁华的洛城。一只受惊的白马拉着马车向她奔驰而来，顾成岩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车上，他惊慌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姑娘快让开。”她翻身上了马，勒住了白马的缰绳，受惊的白马依然难以控制，拼命地向前奔跑。她大喊着让开，快让开，路人纷纷退开了。她骑着那匹疯马离开了闹市，最后，在无人的湖边，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刺进了白马的马腹，白马仰天嘶吼，马车摇摇欲坠，她拉起他滚下了马车。

随后一声巨响，白马和马车同时翻倒在地。他慌忙起身作揖，连连感谢。她收回软剑淡淡说道：“不必客气，你走吧。”他却不愿意离去，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她冰冷道：“再跟着我，我会杀了你的。”

他却笑道：“我的命是姑娘救的，姑娘若想收回去便收回去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下想以身相许，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