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第91章 曾经沧海

郑婵生辰这日，命妇们进宫朝贺，她高高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嫔妃以及命妇纷纷跪拜，恭祝她凤体安康，与天同寿。她见到了新的太尉夫人，年仅十七岁的徐倾城。

她轻轻一笑说道：“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本宫都收下了，各位移步月华宫品尝佳肴吧。”

众人福身谢恩，正准备退出去时，夏云深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跪在了地上。郑婵十分欣喜，她起身行礼，夏云深越过众人走到了她面前，扶起她说道：“皇后不必多礼，今日是皇后的生辰，朕为皇后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他话音刚落，李睿将礼物端了上来，李睿掀开红布，是一株用白玉雕刻出来的梅花，精美绝伦，栩栩如生。

郑婵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后满眼皆是惊喜。李睿恭敬地笑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这是用千年寒玉雕刻出来的，价值连城。”

郑婵对夏云深福身笑道：“多谢皇上恩赐，臣妾感激不尽。”

夏云深轻轻一笑说道：“皇后喜欢就好，朕知道皇后喜欢梅花，所以特地让能工巧匠用寒玉雕刻了出来。朕选择在皇后生辰这天送给皇后，是希望皇后如同这株梅花一般，永不凋零。”

郑婵动容道：“臣妾多谢皇上。”

夏云深对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谢恩，夏云深牵起郑婵的手边走边说道：“朕同皇后一起去月华宫。”

郑婵与他并肩而行，满眼皆是笑意，众人跟着去了月华宫。宴席落座以后，命妇们纷纷感叹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恩爱，必将成为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徐倾城笑着附和着她们，她悄悄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郑婵，她正被众人簇拥着，风光无限。

宴会结束以后，宾客散尽。雁芝拦住了正准备出宫的徐倾城，她福身笑道：“太尉夫人，皇后娘娘请夫人移步去趟关雎宫。”

徐倾城笑道：“请问姑姑，皇后娘娘召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雁芝笑道：“娘娘说都是一家人，所以想和夫人说说话。”

“多谢皇后娘娘的厚爱，烦请姑姑带路。”

徐倾城又一次走进了关雎宫，她下跪行礼，郑婵对她笑道：“起来吧，秋水，赐坐。”

徐倾城起身说道：“多谢娘娘。”

郑婵看了眼秋水，秋水带着宫女们福身退了出去。郑婵笑道：“夫人倾国倾城之姿，果然是人如其名，让人羡慕。”

徐倾城连忙说道：“娘娘过誉了，娘娘雍容华贵，才貌绝伦，妾身望尘莫及，又怎能担得起娘娘的夸赞呢。”

“夫人可真会说话，怪不得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太尉夫人。”

徐倾城连忙跪下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不敢不遵从。”

“夫人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宫又没有责怪夫人。本宫的母亲因病离世以后，太尉夫人的位置便一直空着，如今夫人成功上位，本宫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反而很欣赏父亲的眼光。”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徐倾城继续说道：“相信夫人也听说过父亲的风流往事吧，曾经的李娘子，娼妓出身，也妄想麻雀变凤凰。本宫是郑家的女儿，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玷污了郑家的门楣呢。”

“请娘娘放心，妾身一定恪守本分，尽心尽力地服侍太尉大人。”

郑婵扶起她笑道：“夫人是徐尚书的女儿，家世清白，蕙质兰心，本宫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倾城福身说道：“多谢娘娘。”

郑婵忧虑道：“本宫担心的是郑业，他是李娘子的儿子，又是郑家的长子，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将来郑家的一切也都会交给他的。”

“请娘娘放心，妾身会将业儿视为己出，好好疼爱他的。”

“夫人没有理解本宫的意思，他虽是郑家的长子，但到底是娼妓的儿子，又有什么资格来继承郑家的一切呢？夫人这么年轻，本宫相信，夫人一定能为郑家绵延子嗣。如果夫人生下了父亲的儿子，那他便是本宫名正言顺的弟弟，本宫会扶他凌云志，让他拥有荣华富贵和锦绣前程。”

徐倾城忐忑道：“多谢娘娘厚爱，无论是业儿还是妾身自己的孩子，妾身都会一视同仁的。”

郑婵温柔一笑说道：“夫人胸怀让人感动，但是夫人想过没有？父亲年过半百，夫人还这么年轻，若是哪天父亲驾鹤西去，郑业掌管郑家，如果他容不下夫人和夫人的孩子，那夫人又该怎么办呢？郑业如今小小年纪，心里装的全是仇恨，他又怎会轻易相信夫人是真心待他呢？只怕到最后夫人和他便如同农夫与蛇。”

徐倾城满眼悲戚，郑婵笑道：“夫人应该多为自己打算，毕竟只有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才真正靠得住。也请夫人放心，本宫保证，只要夫人为郑家生下儿子，那么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国舅爷，本宫与他一荣俱荣。皇上说了，本宫永不凋零，相信夫人也听到了。”

太尉府的流云殿内，徐倾城轻轻抚摸着郑业的小脸，郑业笑嘻嘻地喊了声母亲。徐倾城笑道：“业儿乖，出去玩吧，别玩太久了，你父亲今晚要和我们一起用晚膳，业儿记得早点回来。”

郑业笑道：“我知道了母亲，我出去玩了。”说完便跑了出去，徐倾城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失了神。

她原本是不想嫁进太尉府的，她不想嫁给一个和她父亲一样大的男人，但是她的父亲为了攀附权贵，把她当作礼物送给了郑太尉。她以为她嫁进来最多是一个妾室，没想到他却是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地迎娶她做了太尉夫人。父亲欣喜若狂，官职也随之连升两级。她嫁进来以后，他对她疼爱有加，极尽温柔，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十分宠爱的儿子交给她抚养，给予她充分的信任和尊贵，她慢慢爱上了这个劝势滔天的男人，而且是越爱越深。

晚膳的时候，徐倾城坐在郑太尉身边，照顾着郑业吃晚饭。郑太尉温柔道：“夫人照顾业儿辛苦了，业儿自己吃，让母亲也好好用膳。”

郑业乖巧道：“是，父亲，业儿自己吃。”

徐倾城温柔一笑，满眼都是疼爱。郑烨欣慰道：“夫人和业儿母慈子孝，你们之间真的很有缘分。”

徐倾城笑道：“能做业儿的母亲，是妾身的福气。这么好的福气，是夫君给的，妾身感激不尽。”

郑太尉深深地看着他，随后温柔道：“快用膳吧，饭菜要凉了。”

深夜时分，流云殿的寝殿内，郑太尉轻抚着她的身体说道：“城儿的身体可真美。”

她整理了下额前被汗湿的发丝，妩媚一笑说道：“夫君喜欢，便是这副皮囊的福气了。”

他突然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徐倾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说道：“城儿，别贬低这副皮囊，于我而言，她珍贵无比。”

徐倾城含羞一笑说道：“是，妾身知道了。”他悄悄运功，刺进了她的身体，徐倾城气喘吁吁，满眼幸福。他用低沉地嗓音说道：“城儿以后喊我将军吧。”

徐倾城嫣然一笑，柔情似水般地喊了声将军……

夜越来越深，徐倾城躺在郑懿的怀里毫无睡意，郑婵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循环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从她嫁进郑家以来，便对郑业关怀备至，郑业对她也是极其依赖，他们之间已经拥有了浓厚的感情，她是真的不忍心伤害他。正当她心绪不宁之际，郑懿却突然抱紧了她，她压下内心的慌张，温柔地喊了声将军。

郑懿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湘儿怎么还不睡？”

“湘儿？”她内心重复着这个名字，满是疑惑。

次日清晨，郑懿早早便离开了流云殿去上朝了。徐倾城被侍女荣儿伺候着洗漱更衣，用早膳的时候，侍女玉心抱着一盆洁白如雪的水仙花走了进来，她福身说道：“参见夫人，这是宫里送来的水仙，十分娇艳，太尉大人让送来给夫人观赏。”

徐倾城笑道：“荣儿，去摆放到正殿。”

荣儿接过水仙，福身退了下去。

玉心福身笑道：“那奴婢也告退了。”

徐倾城点了点头，随后叫住她说道：“玉心姑姑等一等，玉心姑姑在太尉府多年，深受太尉大人的信任，在下人面前也是德高望重。如今我年纪尚轻，如果以后做事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姑姑教导。”

玉心连忙说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夫人有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徐倾城笑道：“那就多谢姑姑了，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劳烦姑姑，就是想问一问姑姑，府上有名字里带湘字的侍女吗？”

“府上没有名字里带湘字的侍女，即便是有，也早改了名字。”

徐倾城疑惑道：“为何？”

玉心轻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公子的亲生母亲李娘子的名字叫做李如湘，她死以后，有关她的所有便成了府上的禁忌，只要有人提起，太尉大人便会十分愤怒。夫人千万别在太尉大人面前提起。”

徐倾城满心失落，他昨夜抱着她喊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么她算什么？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他昨夜说她的这副皮囊，对他而言珍贵无比。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姑见过李娘子吗？”

玉心说道：“奴婢见过李娘子，她和夫人一样容色倾城，所以小公子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但长得却很像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