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第57章 郑婵的愤怒

关雎宫的正殿内，郑婵一枝枝地修剪着梅花，苏木慌忙跑进来说道：“娘娘，不好了，夫人病逝了。”

郑婵手里的剪刀掉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苏木哭着说道：“娘娘，太尉府传来消息，说夫人病逝了。”

郑婵一阵眩晕，夏云深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他连忙抱住她说道：“婵儿小心。”

郑婵倒在怀里痛哭道：“皇上，苏木说的是真的吗？”

“婵儿节哀，朕派人护送你回太尉府。”

郑婵哭着问苏木：“既然母亲病重，为何不早点来告诉本宫？为何不让本宫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夏云深说道：“据朕所知，舅舅最近喜得贵子，不知是否因为此事忽略了舅母和婵儿。无论事实如何，婵儿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郑婵大惊失色，父亲年过半百，多年来只有母亲一个妻子，从未有过妾室，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儿子来呢？她来不及多想，匆匆赶回了太尉府。

太尉府内白稠飘扬，痛哭声不绝于耳，郑婵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

郑太尉带着郑家众人上前迎接，郑家众人连忙跪地请安。郑婵看着精神焕发的父亲，冷笑了一声，随后越过他们，来到了母亲的灵堂。郑夫人的贴身侍女秋水和雁芝跪在棺材前痛哭流涕，她们看到郑婵以后，慌忙磕头请安。

郑婵跪在母亲棺材前磕了头，她对秋水和雁芝说道：“两位姑姑是母亲身边最贴心的人，还请姑姑告诉本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病重？就算病重，又怎会药石无医呢？”

秋水和雁芝神情悲痛，欲言又止。郑懿突然走进来说道：“娘娘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去兰陵殿歇息吧，兰陵殿是特地为娘娘准备的，一切都是按照娘娘的喜好布置的。”

郑婵冷冷道：“多谢父亲，母亲病故，难为父亲还能分出心思来操心这些琐事。女儿听说当年闻夫人病故的时候，闻丞相悲痛欲绝，不分昼夜地守在闻夫人的棺木前，直到闻夫人入土为安。这些年来，闻丞相身居高位，却未曾续弦，甚至不曾纳妾，实在让人佩服，想必母亲也很羡慕闻夫人吧。

郑懿不悦道：“娘娘累了，快去休息吧。”

郑婵冷哼了一声说道：“带两位姑姑去兰陵殿，本宫有话要问她们。”

郑懿警告地看了眼秋水和雁芝，秋水和雁芝慌忙低下了头，郑婵带着她们走进了兰陵殿，跟随而来的御林军守在了殿外。她柔声说道：“两位姑姑不要怕，尽管说出实情，有本宫在，没人敢伤害你们。”

秋水和雁芝哭着说出了实情。原来是郑懿迷恋上了湘兰院的李娘子，不仅为她赎了身，还为她置办了宅院，将她偷偷养在了外面。不久之后，李娘子为郑懿生下了一个儿子，郑懿便决定把李娘子接回太尉府，给她侧夫人的名分。郑夫人死活不同意，她劝说郑懿，如若他想纳妾，也应该选择清白人家的女子。郑懿不顾她的劝告，执意要娶李娘子为侧夫人。郑夫人没有办法，只能搬出郑婵来阻止他，郑懿担心郑婵会伤害李娘子，便决定先把事情放一放，以便想出更好的对策。但是李娘子为了能尽快嫁进郑家，日日跪在太尉府门前，逼着郑夫人接纳她和孩子，郑夫人一气之下病倒了。郑懿却不让郑夫人身边的人照顾她，他让自己的手下给郑夫人熬药，郑夫人喝了他们熬的药以后，病情越来越严重，最后竟然病死了。郑夫人病逝之前，一直在喊女儿的名字。

郑婵愤怒地将桌子上的梅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苏木她们慌忙跪了下去。她双眼通红，强忍着眼泪对徐嬷嬷说道：“去让人禀告皇上，就说本宫求他恩准，再调一批御林军来。”

徐嬷嬷福身说是，连忙退了下去。

郑婵看向秋水和雁芝问道：“李娘子现在何处？”

秋水说道：“太尉大人怕她再惹事端，也为了瞒着娘娘，又将她送回了湘兰院。”

郑婵冷哼一声说道：“她以为母亲死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尉夫人了吗？白日做梦。”她吩咐秋水和雁芝不要离开兰陵殿，外面有御林军守着，父亲不敢对她们怎么样。她独自去找了郑懿，然后冷冷地问道：“父亲，母亲是你下毒害死的吧。”

郑懿愤怒道：“婵儿慎言，虽说你如今贵为皇后，但你也是我的女儿，如此污蔑自己的父亲，成何体统？”

郑婵冷笑道：“那父亲为了一个青楼妓女逼死母亲，成不成体统啊？”

郑懿狠狠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瞬间从中间裂开了。郑婵冷笑道：“我们父女之间横着这道裂痕，再也不似从前父慈子孝的样子了。女儿今日给父亲两个选择，第一，将李如湘那个贱人交给本宫，任本宫处置，本宫可以不再追究父亲对母亲所做的一切。第二，我们断绝父女关系，贤妃的流言是如何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郑家的丑闻也会如此。女儿知道父亲一向看重名誉，所以女儿相信，父亲不会因为一个妓女让自己身败名裂的。”

郑懿坚决道：“她不能死。”

郑婵愤怒道：“所以母亲就该死对吗？父亲，母亲是你的结发妻子，和你是患难夫妻。这么多年来，母亲为父亲为郑家尽心尽力，而父亲却全然不顾多年的夫妻感情，为了一个娼妓，置她于死地。”

郑懿冷冰冰地说道：“你母亲是病死的，没有人害她。”

郑婵冷笑道：“女儿知道毒死母亲是李如湘的主意，父亲就算不爱母亲了，也不至于如此狠心。本宫愿意相信父亲是被人蛊惑的，但是李如湘必须得死，她死了，父亲还可以有别的女人，但如果父亲与女儿决裂了，女儿就算背叛祖宗，也会脱离郑家，与父亲势不两立。”

郑懿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真心喜欢李如湘，因为李如湘懂他，懂他在官场上的抱负，懂他驰聘沙场的英勇，更懂他内心深处的遗憾。她弥补了他的遗憾，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他拼死打下来的基业终于有人继承了，所以他给儿子取名为郑业。

府里的下人走到他身边禀报，说府里又来了一批御林军。

郑婵轻笑道：“女儿刚刚派人去通知皇上，说借御林军一用，皇上便让御林军赶了过来，可见女儿在皇上心里的份量。父亲若是不把李如湘交给女儿处置，那女儿便让天下人都知道，堂堂太尉大人为了一个娼妓毒杀自己的夫人，女儿倒要看看，父亲为了她，是不是连家族清白都不要了。”

郑懿忍痛道：“李娘子任你处置。”

郑婵冷笑道：“父亲英明，向父亲借一个人用。”

“谁？”

“沈思杰，女儿听闻，他也是湘兰院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