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有座山 第6章 进城卖蘑菇

尽管小和尚和蔺祈安起的够早，但是早上的山路更加难走，根本就看不清楚，稍有不慎就会踩空从山上滚下去。

两人借着月光，拿着从王富贵那借来的手电筒四处找寻鸡纵菌，这个过程对于两人来说都并不那么简单，还好努力就会有回报。

在两人忙活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了不错的成果，采来的鸡纵菌装了大半个竹筐，不过鸡纵菌不压秤，看着多但并不是很重，小和尚轻松地就可以背起来。

本来小和尚和蔺祈安也准备摘一些其他蘑菇充充数量，但是其他的蘑菇要么看上去颜色艳丽很会唬人，要么味道没有鸡纵菌好。

在加上夜色昏暗，小和尚看太不清楚其他蘑菇，万一摘错了，还不如单一的只摘鸡纵菌，这样摘起来快一些，摆起来也更整齐。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借着微弱的日光，小和尚再次仔细分辨了一下，确定都是鸡纵菌才背起筐子跟蔺祈安两人步行去城里赶集。

小和尚和蔺祁安像是带着希望走在路上，阳光从两人头顶洒下来，微风袭来，带着点青草的芬芳。

蔺祈安想到等会买卖的时候，转头对着小和尚交代道：“等会到了城里，我负责卖，你负责收钱就行。”

之所有有这个想法，主要是小和尚生长在佛门，听说平时跟外界的接触不多，不通俗物，又懵懵懂懂的，让他卖鸡纵菌怕是应付不来，自己好歹也年长几岁，受了小和尚的照顾，这个时候应该自己挺身而出了。

小和尚知道蔺祈安的好意，但是他还是得说明白：“我们有戒律，出家人不能摸钱。”

“啊，你不能摸钱啊？”蔺祈安不太懂这些规矩，有些惊讶地说道。

不摸钱那怎么生活，大大小小的事物都需要钱买啊。不过蔺祈安转念一想，小和尚这段时间天天喝野菜汤，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至于盐这种调味料都是去山上摘一种特别奇怪的植物，自带些许咸味。

出城里的路特别漫长，中间蔺祈安几次都想接过竹筐，毕竟在他眼里，小和尚瘦瘦小小的应该没什么力气，结果小和尚耐力十足，自己反倒几次都没跟上，差点坚持不住倒下。

小和尚本以为蔺祈安应该半道坚持不住，会是不是想要休息，结果这人像是跟自己较劲，硬是一次休息都没提过，凭借着一口气走到了城里。

等两人到了的时候，集市已经开始收了，甚至有不少好地段的摊位都空着在。

蔺祈安看到零星几个人的集市，心一下凉了半截，都怪自己走的慢了拖累了小和尚的速度，如果是小和尚一个人应该可以赶上集市，他有些自责。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们应该是刚好赶上了开集，毕竟鸡纵菌的定价比较高，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流量，就很难有识货的目标群体，那就卖不出去了。

但小和尚在一旁却心态良好，或者说他本就不觉得能卖出去，真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自己和蔺祈安就是那筐子鸡纵菌的有缘人了。

不过小和尚注意到了蔺祈安的沮丧表情，觉得自己还是要安慰鼓励一下他：“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咱们自己吃也成的。”

虽然蔺祁安心态已经崩了，但他的字典里从没有放弃二字，小和尚这句安慰反而激发出他的斗志。他让小和尚把装蘑菇筐子放在集市旁边的空地上看着，他出去转转打听一下行情。

小和尚本来是准备让蔺祈安休息休息再去，刚刚进城的时候，蔺祈安已经很累了，但看着蔺祈安斗志满满的样子，自己还是不要阻止他了。

蔺祈安在集市转了几圈也没看到卖蘑菇的商贩，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别人早就卖完了收摊。

至于蘑菇的价格，蔺祈安还是通过其他人打听到了，普通的香菇完好的估计可以卖到1块钱一斤，完好的鸡纵菌可以卖到8块一斤①。

要知道猪肉也才2-3块钱一斤，这一斤鸡枞菌居然比猪肉贵，蔺祈安心里对鸡纵菌的价值有了底，物以稀为贵，能卖上这么高的价证明是个紧俏货。

但是到底有没有人买，蔺祈安心里直打鼓，毕竟鸡纵菌价格这么贵，能消费的起的人不多，再加上现在逛集市的人越来越少，卖出去的可能更是微乎极微。

哪知道回去的时候，小和尚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围着这个装蘑菇的筐子看，正在寻问小和尚价格。

小和尚哪里知道什么价格？他第一次卖鸡枞菌，而打听价格的蔺祈安还没回来呢。

刚刚就在这里，小和尚站的好好的，本来正在思考问题，这时有个穿着有些严肃的中年男人突然过来问，“你这卖的是鸡纵菌？”

“施主，你说的对。”小和尚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的说。

“我能拿一个鸡纵菌仔细瞧瞧吗？”那人对着小和尚问道。

虽然瞧着很像是鸡纵菌，但是又怕自己看错了，毕竟现在的蘑菇种类太多，也长得相似，稍不注意就打了眼，买错了自己吃亏是一方面，万一有毒那就倒霉了，花钱找罪受。

“施主，请便。”小和尚做了一个手势让那人自己看。

那人仔细分辨之后，确定了这的确是鸡纵菌，这鸡纵菌难得一见，一般跟白蚁窝同时出现，白蚁一旦弃巢，这个地就不会再长鸡纵菌了。

他年轻的时候吃过鸡枞菌，这鸡纵菌味美，营养价值高，炖汤之后鲜味十足，对孕妇有一定的好处，夫人正怀着孕，碰见了刚好可以买一点回去给她炖汤。

“这鸡纵菌多少钱？”那人问道，倒没有一点同出家人做生意的不自在。

小和尚不知道该说多少钱，刚刚蔺祈安交代过自己，等他去打听清楚之后再卖，现在自己只用盯着这个筐子就行。

正当小和尚不知该如何是好，以为即将失去这个顾客时，蔺祈安回来了。

“这个鸡枞菌8块一斤，都是几个小时之前刚从山上摘下来的，你看这蘑菇上面都粘着露水，新鲜着呢。”蔺祈安听到有人问价赶紧接过话头。

其实蔺祈安也没做过生意，顶多回国之前打包价卖了几个二手，也没谈价就卖出去了，完全就是按照打听到的价格随便说。

那人听到这个价格有些犹豫，说起来这价格也算是公道，只是筐子里的鸡纵菌沾着露水和泥土，露水和泥土算价格，这可就不划算了。

“这位小哥能做主？”刚刚明明是小和尚站在这，他以为小和尚是卖主。结果这位年轻的小哥突然插话，话语中游刃有余，可能这两人认识，就是不知道这小哥能不能做主。

“能。”蔺祈安回答道。

那人转过头盯着小和尚，希望能得到小和尚肯定的回复。

小和尚没说话，点了点头，那人就明白蔺祁安说了算，后续的交易就是自己跟这个小哥做。

“你这鸡纵菌看的出来十分新鲜，但是这露水和泥土算进鸡纵菌的价格里面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理？你看看能不能稍微便宜一点？”那人想买，但是价格这块还想要还还价。

蔺祈安听完那人讲完，沉吟了一会，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自己来的晚，遇到个意向客户实在是不容易，放走这一单还不知道下一单从哪里来。

只是这个定价也很关键，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自己先试探着降一块，看看这个顾客能不能接受。

“那就7块一斤，这露水和泥土没多少，也占不了多少秤，你要多少？”蔺祈安报完价没问顾客能不能接受，直接问顾客买多少。

这也是个谈判策略，能接受这个价格顾客自然会说买多少，不能接受就不会顺着他的问题顺着说，反而会再谈谈。

“行，给我来一斤。”那人原本只打算买二两，不过这两人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卖蘑菇，想了想还是多买点回去，自己这一大家子，炖个汤估计留不到明天早上。

蔺祈安刚准备称一斤鸡纵菌给这个人，这才想起来一直被两人忘在脑后的事：他们没有秤！

小和尚平生第一次卖东西，也没什么经验，和蔺祈安两人对视一眼后，眼睛里都传达出同一个信息：完蛋！

此时一只苍老的手递过来一杆秤，却没人敢接，老婆婆看着这两个人迷迷糊糊又窘迫的样子，顺手帮他们把鸡纵菌称好递给那个购买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拿了鸡纵菌，装在买菜的筐子里，把钱挨个数清楚递给了蔺祈安，交易完成刚正准备走，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们明天还来卖鸡纵菌吗？”

蔺祈安看着筐里的鸡纵菌，对比刚刚卖出去的一斤鸡纵菌的分量，估算了一下，应该这一筐有个十斤左右，这么多钱，应该够买种子了吧。

今天这一折腾太累太辛苦，而且山里的蘑菇就那么多，今天摘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长一茬。

于是蔺祈安摇摇头道：“明天不来了。”

那人听懂蔺祈安这么说，庆幸自己刚刚果断买了一斤，要不然下次见到鸡纵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待那人走了，蔺祈安过去感谢老婆婆，刚刚若不是她帮忙，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就飞了。

那个老婆婆就在他两的不远处，坐在自己带的小板凳上，地上铺着一张布，布上面放着几把青菜，旁边有个篮子，里面放着秤。

刚刚小和尚和蔺祈安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毕竟她从没见过这么违和的摆摊组合，一个出家人，另一个跟大少爷似的，居然一起来卖蘑菇。

她猜这两人肯定不会特别顺利，果不其然，两人都没带秤就来卖东西了，她发现之后赶紧拿了秤过去帮了点小忙。

“谢谢您帮忙，刚刚要不是您，我们估计卖不出这单了。”蔺祈安立马跟老婆婆道了声谢。

老婆婆客气地说道：“不用谢，出门在外，帮个小忙而已，你们可以把筐挪过来，等会有人要买的话，我可以帮你称一下。”

“这多不好意思。”蔺祈安不好意思地说。但是自己跟小和尚的确没有秤，而且两人都不会用这个秤，所以蔺祈安对老婆婆的建议有些心动。

他想了想递了一张一块钱给老婆婆，毕竟现在人不多，剩下的鸡枞菌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卖完的，可能要麻烦老婆婆很多次。

“不用钱。”老婆婆摆了摆手，自己就是帮个忙，怎么能收钱呢？

“反正我暂时也卖不完，你们过来了，刚好有人可以陪我这个老婆子聊天。”老婆婆拍了拍蔺祈安的肩膀表示不介意。

毕竟按照之前的情况，这最后几把菜最难卖，都是快中午才能卖完。

“赶紧去把东西拿过来啊。”老婆婆对着蔺祈安催促道。

小和尚刚刚一直守着筐，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的蔺祁安。

蔺祈安回来跟小和尚说清楚情况，两人立马挪到了老婆婆的旁边站着。

蔺祈安一站定就老婆婆聊了起来，小和尚就一个人站在旁边，听着两人聊天，同样了解了不少蔺祈安的事。

老婆婆看着年龄不大，行动却十分成熟的蔺祁安问道：“你多大啊？”

蔺祈安脱口而出回答道：“十六。”

老婆婆听到答案，觉得她猜测的一点没错：“才十六啊，怪不得我看你年纪小的很，怎么想着出来卖蘑菇了呢？”

蔺祈安老实回答道：“想赚点钱买种子。”

赚钱买种子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也是他们天不亮就爬起来的动力。

老婆婆来回打量了好几眼蔺祁安，觉得他怎么也不像是个种地的，于是好奇地问道：“你买种子做啥子，要种地啊？”

蔺祈安点点头回答道：“是啊。”

老婆婆惊异道：“不像啊！”

“咋不像了？”蔺祁安有点好奇自己哪里不像种田的。

老婆婆看着蔺祈安说：“你这气质就像是少爷命，不像庄稼汉。”

蔺祈安摇着头笑道：“哪里的少爷哦，吃不饱穿不暖的。”

老婆婆摇了摇头：“我这眼睛毒的很，你家庭环境绝对好的很，你这通身的气质，一般小门小户都养不出来。而且你这衣服的料子看着就不一般，城里最好的人家都不见得用得起，穿着又这么合身，肯定是定做的，价格绝对不便宜。”

蔺祈安没想到老婆婆通过衣服就推断出来了自己的家境，自己虽然没有掩饰过，但是也没有刻意显摆过。

蔺祁安刚准备说点什么，又来买卖了。

毕竟小和尚在集市中可是相当的显眼，再加上蔺祈安这个集市中最靓的仔，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这人不仅买了一点鸡纵菌，还顺便买了老婆婆一把菜。

这人走了之后，老婆婆和蔺祈安像是忘了刚刚那一茬，又开始火热地聊了起来。

老婆婆唠着唠着，便关心到蔺祁安的父母身上了：“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

蔺祈安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不过看着老婆婆，又觉得没什么不好回答的，毕竟自己父母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他为有这样的父母而骄傲。

蔺祁安自豪地回答道：“我爸妈是生物学家。”

“生物学家是干什么的？是搞科学的吗？”老婆婆没听过生物学家询问道。

“您可以这么认为，生物属于科学，但是是单独的一门学科。”蔺祁安耐心地解释道，

老婆婆听完心里只惊呼，我的个乖乖，科学家，她只听说过，从没见过，怪不得这通身的气质就不一样。

老婆婆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惊呼：“科学家啊！除了在报纸上，我还没见过科学家呢。”

小和尚同样也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科学二字，更何况科学家。

老婆婆还准备继续问问，又来人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聊天中，老婆婆的青菜都卖完了，小和尚和蔺祈安摘得鸡纵菌也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破损的、品相不好的。

本来老婆婆还打算等着帮他们两把鸡纵菌卖完再走，没想到小和尚和蔺祈安把剩下的鸡纵菌都送给了老婆婆。

“只剩下这些鸡纵菌了，估计也卖不出去了，都送给您，谢谢您的帮助。”蔺祁安刚刚给钱被拒绝，就换了一种方式表达感谢。

“不用不用。”老婆婆连忙推拒。虽然筐里的鸡纵菌剩的不多，品相也不好，但是怎么样也能卖个一块两块的。

“你就收下吧。”蔺祈安不管老婆婆的拒绝和小和尚两个人把剩下的鸡纵菌放进老婆婆的篮子里。

两人跟老婆婆道别之后，拿着钱准备去买种子了。

老婆婆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把剩下来的菜收拾好转身也离开了。

撒花～

注①：没查到鸡枞菌的价格，通过现在的价格推测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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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进城卖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