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影的人先回公司,等下班直接去晚上吃饭的地方,沈陌送项远一行人出门,站在门口外面吹着冷风,再冷的风,也没能让沈陌头脑清醒。她回到办公室,仍旧在艰难消化,卫晨敲门进来送文件,沈陌有气无力说着:“我后备箱有几瓶酒,待会你带上,晚上我不开车了,叫代驾麻烦,你开吧。”
卫晨瞧着沈陌脸色不怎么样,问着:“是不是昨天出去画画冻着了?”
沈陌从包里翻出王宁给带的感冒药,说着:“还好,提前吃药预防了,你那里有解酒药吗?”
卫晨:“太拼了吧?你这是准备喝多少的架势?”
沈陌捏着眉心:“晚上得靠你跟梁姐顾着点场子,我这状态,真怕三杯倒。”
订了淮扬菜的包间,梁姐提前跟经理定好的时令菜单,云开的人提前到了,沈陌让他们张罗着,自己去茶座那里捧杯热茶驱寒气,她觉得冷。
项远准点到,进包间看到沈陌坐在这里,径直也过来,沈陌给他倒茶,努力像普通会客那样聊着:“听说您平时很忙,基本都在集团那边办公。”
项远盯着她倒茶的手,倒是没有婚戒。说着:“嗯,还好。”
寻找话题都是艰难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开端聊天才合适。
好在人都到齐了,梁姐张罗着落座准备起菜,沈陌请项远入席,宴请自然少不了酒,梁姐会讲话,酒量也好,坐了副陪,她热闹招呼着,沈陌倒也安静省心,不过开场没多久,她也是已经三杯下肚。
沈陌平时酒量应付应付还行,不算浅,也不算能喝,今儿身体状态一般,还真是三杯就上头,她侧脸看项远,对方面不改色。项远察觉她目光,也看向沈陌,问:“怎么?”
沈陌干笑,别开目光,跟大家说着合作愉快之类的客套话,招呼了一轮,她喝得有些急,项远倒是跟的很轻松,放下酒杯看她:“酒量不错?”
沈陌摆手:“一般,不算能喝的。”
认识的时候还是禁止饮酒的年纪,再相逢已经熟谙酒桌套路。项远瞧着沈陌脸色,想让服务员给她把酒盏换成茶杯,不过好像没有这么做的立场跟理由,那就就显得怪异了。
趁着别人觥筹交错的热闹间隙,项远拿起手机,跟坐在身边的沈陌说着:“加一个。”
沈陌有点小小失措的样子怔了一下,忙拿起手机,说着:“啊,我扫您。”
她拿着手机侧身过来的时候,很清淡的香水味传了过来,不是女士常用的花香,是木香。陌生的香气飘进心底,项远跟着心中一紧。
加过好友,沈陌又跟项远拉开距离。梦影那边一位男经理过来给沈陌敬酒,酒席间的美人总是格外招人注意,沈陌已经染上几分醉态,眼神掩去平日里的精干和距离,看人的目光里带着软绵绵的余韵,讲话的语速也和缓中里带着娇意,勾人而不自知。
项远看了眼自己公司的男经理,那人毫不客气地给沈陌满酒,说着恭维久仰的话,追问着:“我可听说沈总还是单身……”
梁姐盯着这边,自然护犊子似的护着沈陌,赶紧举杯接话道:“孟哥您要是冲着这跟我们沈总喝,那可喝得名不正言不顺,我这刚把定位发给沈总男朋友,人家正在路上准备来接呢,我们沈总男朋友是总医院的精英,人家护得紧呢,来来来,您这得跟我喝,我单身。”
项远看了一眼沈陌,很快收回目光,没有干涉。
沈陌干笑,也陪着那位孟哥喝了一杯,喝完实在有点压不住,坐着缓了几口热茶,起身去外面卫生间,再回来落座,项远推过一杯热茶,说着:“新沏的。”
项远把控了下喝酒的节奏,而且大家都是人精,察言观色厉害得很,觉得项远并不热衷于咋咋呼呼的拼酒,就也都敛了几分。沈陌后半程倒轻松一些,安静坐着听大家聊,项远得体地偶尔添几句话,有没单独跟沈陌说什么。饶是这样,等快散场,她步子跟眼神也开始飘了。
起身的时候,项远托着她的小臂扶了一把,紧绷的沈陌被他一扶,反而乱了重心,踉跄一步,看向项远的目光带着几分困惑迷离,她下意识地抬手抓了下项远袖口,想说什么,双唇又像被下了封印,什么都不能说,被烫了一样马上收回手。
僵持的短暂片刻,梁姐走过来说着:“王医生打你电话没通,问我是不是在加班,正好他在附近,要过来我也没拦着。现在估计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项远还站在沈陌一旁,听得很清楚,沈陌低头“嗯”了声。
从包间出来,走到外面大厅,项远看到一个正在接电话的男人朝这边走来,男人收了电话径直走到沈陌旁边,过去亲昵地从梁姐手里揽过沈陌,问着:“祖宗,喝不少?”
梦影的人起哄:“沈总男朋友这是怪我们灌酒呢。”
王宁笑着冲梦影那边的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也没多客套,揽着沈陌往外走,边走边数落着:“昨天不是有点感冒吗?吃着药还喝酒。”
沈陌对王宁低声说着什么,项远没有听清楚。
往事不提。
不提,他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可以体面,可以客套,可以不闻不问,可以互不干涉。
项远的代驾还没到,大家在热热闹闹跟沈陌再见,他隔着人群,看沈陌坐上副驾驶,不想动,不想讲话,不想抬手跟她挥手再见。
沈陌仍旧在躲避跟他目光接触。
项远的代驾很快过来,他也上车离开,回到家灯也不开,坐在窗边沙发里看着外面的灯火出神,想整理思路,又发现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向来都是失控,根本没法有条有理地摆放在理智的框架中。
他打开沈陌的微信,打字:“到家了?”
打了又删除,反复几遍,最后也没有发送。
他没有询问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