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月 第32章 为官（4）

如今五皇子执掌宫中禁卫军，调动一些人好好提防还是可以办到的。

只是若要成大事，此事便不可走漏风声。若是叫其他人知晓，这功劳怕就没有了。

万一大皇子知自己事情败露，直接放弃造反，那他们的谋划才是真的功亏一篑，说不准还要被扣上“污蔑皇子”的罪名。

不过好在一切顺利，虽然中间有几次险些败露，但都被郑云间设法压下去了。

“郑云间，你真确定大皇兄今夜会来？”这几日五皇子特意找了个人扮成江洋大盗，并以捉拿江洋大盗为由加强了皇宫守卫。

“五殿下放心，臣早已打探过了，定然是今日。”郑云间道。

如此简单的计谋，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准还会被识破，只不过……

“五皇兄郑拾遗，你们二人也是来看月亮的吗？”萧风迟本该在府里的，可不知为何偏偏出现在了这里。

“是啊殿下，这么巧，您也来看月亮了。”郑云间笑着迎上去。

谁也不能阻止他，就算是萧风迟也不行。

“今日是九月十五，天都有些凉了，郑拾遗记得多加些衣服。”

郑云间听后却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不会还对臣余情未了吧？那可太巧了，臣可是恨透了殿下呐。”

萧风迟没有说话，只抬头静静看着月亮，他许久没看过月亮了。

“九弟，照五哥说啊，你还是好好找个正妃吧，别步了四皇兄的后尘。”五皇子幸灾乐祸道。

“嗯。”萧风迟随意应道。

他在边关待了那么些年，一个将军的警觉告诉他，今夜不同寻常，他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似乎是很多人急急地赶路。

“既然如此，九弟还是感觉去休息吧，也别看什么月亮了。”五皇子就想让萧风迟赶紧走，省的抢走他的功劳。

“我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萧风迟开口，“你们可还记得，我在北疆待了三年，那三年我已经习惯了敌袭，我甚至能根据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察觉出是否有敌人靠近，有多少敌人靠近。”

“你想说什么？”五皇子显然是有些慌。

“没什么，我也想分一杯羹。”私心里他还是不希望郑云间出意外，即便郑云间说了那样绝情的话。

“你……你在说些什么？”五皇子试图蒙混过去。

“五皇兄别担心，大头还是你们的，我就一个人，能抢得了多少功劳啊？”萧风迟道。

五皇子看向郑云间，这完全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外了。

郑云间则是说：“既然如此，那殿下便留下吧，臣相信有绥王殿下在，此事必能事半功倍。”

他也不清楚萧风迟想做什么，只不过再耗下去怕是会耽误正事。

因着这几日江洋大盗的事，城中官员百姓全都紧锁房门加强戒备，只要不随意出门，今夜的事便不会有任何无辜百姓伤亡。

这便是郑云间为何一开始要找个江洋大盗的名头了，他只是想报自己的仇，但不想成为别人的仇人。

若是知道外面有会威胁性命的江洋大盗还要半夜胡乱溜达，那就真怪不得郑云间了。

“既然如此，你们的计划是不是也该跟我透露一些？”萧风迟试探道。

“九弟，做人不能这么贪心。”五皇子不悦道，“我肯分给你一些功劳，没有命人将你直接拿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萧风迟见说不通，也不再继续，只跟在两人后面，看两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月上中天，原本安静的皇城开始嘈杂起来，有几个好事者跑到大街上看热闹，全都死在了蛮族刀下。

皇宫，大皇子畅通无阻地打到皇帝寝宫，文安帝早已察觉外面的骚乱，此时的文安帝已经穿戴整齐，身旁的大太监也板板正正站着。

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是自己没将郑怀远一家流放，此时郑家是不是就来勤王救驾了？

也不怪文安帝会想到郑家，这京中唯有郑家有足够的经验又有足够的兵力，其他人怕是就算来也要成为刀下冤魂。

“父皇，您直接把皇位交给我，自己去做太上皇，比什么都强。”大皇子身上带着血腥味，他不再似平时那般对文安帝毕恭毕敬，此刻他便是胜利者。

“玉玺朕早已经藏起来了，你这皇位注定名不正言不顺。”文安帝也不是什么草包，此刻他依旧维持着一个皇帝该有的体面。

“父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正不正也该是由儿臣……不，是由朕来决定的。”大皇子将手里的刀架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脖子上，“父皇，朕先拿他来开刀如何？”

大太监却并不害怕，反倒有种英雄就义的气度：“大殿下，奴才这辈子享福享得够多了，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死得其所？死在叛军手里怎么算死得其所？大丈夫便该为国为民，这才是死得其所！”文安帝呵斥道。

“父皇，您声音太大了。”说罢，大皇子手起刀落，大太监的头便这样砸到地上，血溅到文安帝脸上，他只是闭了闭眼，依然在那里直挺挺坐着。

“孽障！”在大皇子进来之前，文安帝甚至连叛乱的人是岭南王都想过了，独独没有想过是大皇子。

大皇子虽然没什么能力，还总是惹祸，但文安帝依然觉得他没有造反的胆子。

但事实却往往出乎他的预料。

“父皇，您还是赶紧写退位诏书吧，不然，您的下场可就跟您身边这个大太监一样了。朕还不想做弑父之事啊。”大皇子又将刀架在文安帝的脖子上，“父皇是写或不写？”

“朕宁死不向乱臣贼子低头。”文安帝目视前方，丝毫不顾旁边的大皇子。

“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帝王的人，那朕就成全你！”

就在大皇子即将动手之际，本来静下来的皇宫又开始乱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大皇子提着刀出门问。

“大殿下，似乎是有人来救驾了。”

大皇子冷笑一声：“谁来都不好使，谁能有我现在的兵多？”

偏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来禀报：“殿下，殿下不好了，我们的人要撑不住了。”

“怎么可能？”大皇子此刻才终于慌了。

而被揪到桌案前逼着写退位诏书的文安帝也猜到一二，前几日五皇子便说有什么江洋大盗，还要走了一部分抚南军的人，今日来救驾的怕就是他了。

果不其然，五皇子第一个跑过来治住大皇子，很快他带来的人便将叛贼全部捉拿。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五皇子跪在文安帝面前。

文安帝心有余悸地闭上眼睛：“你起来吧。”

“多谢父皇。”

在五皇子后面来的是郑云间和萧风迟。

“你们来的也算及时。”文安帝其实已经怀疑这是他们策划的了。

“父皇，今夜儿臣本是同郑拾遗商讨捉拿江洋大盗的事，却不成想郑拾遗十分擅长兵法，儿臣一时高兴，便同郑拾遗多说了几句，谁知宫门便落锁了，郑拾遗只好留在宫里，更没想到大皇兄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着，五皇子还瞟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大皇子。

“哦？你们讨论的什么兵法啊？”五皇子一解释，文安帝就更怀疑了。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

“回陛下，是臣的祖父写的一本兵法。”郑云间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书来，“只是刚刚叛军突然闯入，臣未能护好兵书，兵书便成了这般模样。”

文安帝拿来一看，过真是郑家的兵书，这书他还看过呢。

“嗯，这是本好书，会了实在可惜了。”文安帝有些惋惜道，“那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府上，来宫里做什么？”

这话是问的萧风迟。

“父皇，今日是九月十五……”

文安帝开始没反应过来，只道：“九月十五又如何？随意进出皇宫是大罪，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

萧风迟老老实实认下罪过却丝毫不辩解，这叫文安帝有些奇怪，他又好好想了想九月十五是个什么日子，终于想起这是萧风迟当初走丢的日子。

因着那件事，此后每年的九月十五萧风迟都要叶贵妃和文安帝两个人陪着。

可今年不仅没人陪着他，文安帝甚至将此事忘记了。

“原来是九月十五，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文安帝找补道。

“其实也忘得差不多了，之前在北疆，也是儿臣一个人过来的，这不是也好好的，只是今日有些难受，便来了宫里。是儿臣不守规矩了，还请父皇责罚。”萧风迟乖顺道。

“罢了。”文安帝摆摆手，念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这回便不再追究你的过失了。”

“儿臣多谢父皇。”

文安帝点点头。

说到底，他这些儿子也不全那么不堪，老大只是个意外罢了。

就在几人说话时，大皇子不知怎么发起狂来，挣脱压住他那人的束缚，捡起地上的刀向文安帝砍去，嘴里还念叨着：“朕是皇帝，朕才是皇帝！”

郑云间直接拿身体挡住文安帝，萧风迟更是直接拔下头上束发用的发簪向大皇子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