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休息片刻,陈芦花挣扎起了身,青痴默默让出杯搜寻而来的桃花酿,某人径直往前,看也不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青痴佩服!”
一杯润喉,在对方愣神之际,上了头的陈芦花一把夺过生命源泉,咕嘟几口,一瓶桃花酿瞬间消失殆尽。
数秒之后,她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她的脑袋得到了桌椅。
“既如此,青痴去也……去也……”
次日清晨,陈芦花再次被吵醒,与昨日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头痛欲裂,直到看见桌上的酒瓶,陈芦花的意识才微弱的回笼那么三两分。
环顾四周,此刻屋里早已没有那人踪迹,陈芦花这才晃悠悠前去开门。
屋外乌鸦叫的几近不耐烦,干脆省下一连串的花里胡哨,食盒放下,冲着大门自顾自的飞走了。
陈芦花打开一看,薏米绿豆粥配萝卜干,另一份则是两份成色极好的东坡肉和酱肘子。
“一大清早就吃这么好,这鬼界可真豪气。”
陈芦花拍了拍快要炸的脑袋,洗了把脸,带着盘香喷喷的酱肘子走到床边。
床上汐大暑趴着睡得正香,睡梦中似乎闻到浓浓肉香,口水不自觉顺着嘴角流下来。
“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啦,吃饭啦,吃,早,饭,啦……”
在自创的早饭歌唱到第五遍时,床上那团红团子终于睁开了眼。
“姐姐,大暑累。”
“……”
在陈芦花一套丝滑软诱下,汐大暑还是齐整坐到了饭桌前。
“姐姐,肉肉,大暑要肉肉。”
本打算只给她半只酱肘子的陈芦花,在大暑奶声奶气的央求下,底线一降再降,最终,减奶膘计划华丽丽的以失败告终。
如此吃了逛,逛了吃,吃饱了又睡的养猪日常下,不止汐大暑,就连陈芦花都长了几斤肉。
“大暑,不能再这样了!”陈芦花捏了捏汐大暑快要滴下来的小脸蛋儿,痛心疾首道,“再这么吃下去,都要胖的认不出了。”
汐大暑一口油菜下肚,抬头认真回道,“不胖不胖,爹爹说大暑一点也不胖。”
陈芦花低眉哀叹,那是,胖瘦还是要看和谁比。“吃吧,吃吧,大暑确实不胖。”
只是看起来圆乎儿了些,抱着累人了些而已。
“这是给蚂蚁留哒。”
看着盘子里仅剩的一块东坡肉,陈芦花摸了摸她小脸儿,“大暑真乖。”那蚂蚁自打上次踩完点,之后隔三差五就携朋引弟的来此觅食,不管来与不来,大暑总会特意留一口给它。
陈芦花对此毫无意见,乐见其成,甚至嫌蚂蚁兄弟带的同伴太少了。
“大暑,明日我们往远处去一些好不好?”
“可是姐姐,这附近的路你都记住了吗?大暑还没有……”
陈芦花骄傲的像只打了胜仗的花孔雀,“那是当然,你放心,这次我们绝不会像上次一样了。”
在得到极度正面的回答后,汐大暑不安的误吃下盘中最后一块东坡肉。
“嗝——”
……
“二十三号水月洞,号数为双之人明日未时一刻到洞口集合。”汐大暑躺在床上眼睛眨巴个不停,“双数?姐姐,我们是不是双数呀?”
陈芦花听完乌语传音,表面平和,脑子却在疯狂运转,来这这么久,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四处闲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任务。
这不免让她想起自家养的猪……
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逢年过节就派上用场了。
“姐姐?”汐大暑看陈芦花面色凝重,半天不回答,忍不住用小手晃了晃她的胳膊。
陈芦花醒过神来,“怎么了?”
“大暑问,我们明天是不是要集合呀?”
陈芦花把小丫头的胳膊放回去,仔细掖好被角,“对呀,我们刚好一百号,是双数。”
“那我们明天去做什么任务?”
陈芦花摇了摇头,“明天到了就知道了,不早了,大暑快睡吧。”
汐大暑有些怕,但还是听话的闭起眼睛。
*
“阿大阿二——”
黑压压的洞穴深处,应声飞出两只蝙蝠,一左一右立于召唤之人跟前,“在。”
老乌头一把藤椅一壶老酒,悠哉悠哉的坐在洞口出处。
“老规矩,不用我再多说了,去吧。”
“是。”
陈芦花牵着汐大暑远远站在人群之后,除了初来那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不同的是,这里的人虽然神色各异,却全然没有那种情绪,名为害怕的情绪。
“姐姐,那个爷爷一直在笑,大暑好怕……”
陈芦花视线从人群里抽离,继而看到那张努力扮作皮肉皆笑的脸,没记错的话,那人应该算是这里的一把手了。
陈芦花蹲下身子,轻声安慰小丫头,“大暑不怕,爷爷是喜欢大暑,不然怎么会对大暑笑呢?”
汐大暑一张小脸皱的快要哭出声来,还是努力挤出张笑脸还了回去。
老乌头见状,乐的一双眯眯眼打开道缝,朝小丫头招了招手。这下,汐大暑再也按捺不住,一头扎进陈芦花怀里默声痛哭。
一边监督手下查点人头的阿大把一切尽收眼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老大,黑厘二十七洞双数之人共计一千二百零三人,现已查验完毕。”
老乌头呷了口茶,“好,带下去吧,同以前一样的时辰,别出差错。”
“是。”一排乌鸦应声而出,叽叽喳喳地在洞中忙的不可开交,只见一排乌鸦整齐划一,一阵闪光过后,虚空之中打出数十个圆月大小的洞穴,“所有人就近进去,快快快!”
话音未落,已有人下饺子般扑通扑通一头扎了进去,在领头蝙蝠的厉声催促下,陈芦花顺着余光,咬牙抱着汐大暑迈过光圈。
没有想象中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声声作响的碰撞。
汐大暑趴在肩上啜泣开口,“姐姐,大暑看到金子了。”
陈芦花目光飘过,眼前除了黑压压的矿石,就是白花花的铁器,倒是她快要眼冒金星。
汐大暑挣扎着下来,迈着小短腿爬上不远处的石堆,拿起手边一块石头就朝脚下砸,陈芦花三步并两步,“来来来,姐姐来,大暑坐着就好,坐着就好。”
还不会走的人她哪敢让她跑,陈芦花对开出金子不抱任何希望,装模作样的动手砸着,转头就拉身边一个大姐唠起家常,“姐姐,你住几号洞呀,这么漂亮的姐姐,我怎么就没见过呢。”
身边大姐停下骷髅手,一顿一顿的转过头来,陈芦花倒吸一口凉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和善笑意,运气实在是太好,一来就碰到了在洞口让她印象深刻的皮包骨。
她记得这人明明是站在最左侧洞口处,怎么一进来反而到了她这边……
皮包骨大姐木着一张脸,头颅微微转过三十度就不再尝试,陈芦花生怕大暑再被吓哭,拖家带口的从石堆上仓惶出逃。
“姐姐,别怕,那位姐姐只是个狐妖,大暑保护你。”
看着大饼画的飞起的汐大暑,陈芦花彻底笑不出来,眼下响韭不知所踪,身边就剩个泪点很迷的哭包,她还是个食物链最底端的人类,怎么看都是一把死局。
她需要消息,需要更多的消息……
“姐姐,你在找金子吗?”汐大暑昂起小脑瓜儿,“大暑看到啦。”
陈芦花一把抓过即将失控的小丫头,猛的朝东北角奔走,“找到了!”
陈芦花小心翼翼的规避掉一路上的妖魔鬼怪,悄悄绕到对方身后,随手拿起一块石头蒙头就是哐哐一阵敲。
汐大暑嘟起小嘴,绕过眼前一袭白衣的少年,爬到他眼前,从石堆里扒出一块石头,学着姐姐的样子,面目狰狞的对着手里石头撒气。
陈芦花一石终了,把它是碎了又碎,奈何半粒金子都没有。话说,她连到这里是干嘛的都不知道,一来就跟着所有人一起哐哐砸石头,她抬头看周围,所有人就跟陷入狂热一般,眼里除了石头再无其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出来了,我开出来了……红厘钻……是红厘钻……”
看有人开出,其他人被短暂吸引过后,又卖力的投入开钻之路。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下去了,陈芦花锁定目标,拍拍前人肩膀,至少,他会告诉自己的吧。“九十八号,我是你的后辈一百号啊。”
看着眼前的九十八号一脸茫然,陈芦花决定大度的不和他计较,一边堆笑一边朝他靠近,“九十八号,你来这里多久了?”
舆望舒陆续又捡了些石头,缓缓开口,“几个月吧。”
看他开了金口,陈芦花乘胜追击,“那大家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砸石头啊?”
舆望舒扔掉眼前某人呕心沥血扒拉来的无用之石,好心提醒道,“开石头是为了回家。这个矿坑远不止你脚下所踩到的这片,这四面的矿洞通往的任何地方都是矿坑,从你进来到离开,只有短短六个时辰,而这段时间里,你能在此开出多少,刑期就能对应的减去多少。”陈芦花听的出神,舆望舒干脆一手按住罪恶之源,一手挑拣出没用的石头,“多久能来一次?”
“一个月。”
“一个月!!?”
陈芦花太过惊诧,吓得汐大暑猛地一怔,“没事,没事,接着玩儿。”
“玩吗?全程让这小娃娃捡石头,你回家的机率还高些。”半天经她碰过的石头,一块有用的都没有。
“今天谢谢你了九十八号,我叫陈芦花,以后有事可以到清净苑找我。”
舆望舒挑拣的差不多,低头慢慢开石,陈芦花看他没有搭理,朝汐大暑招了招手,转身之际,疑问声响起,“你怎么到的这里?”
“我啊?被人绑来的,这丫头就不是了,”汐大暑捧着几块开出来的金厘钻数的高兴,“这丫头啊,自己哭着跟来的。”语气里的自嘲连他都听出几分。
见他不再搭话,陈芦花决定带着大暑朝人少的矿洞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