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
华书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却见众人面面相觑,全都一脸怪异地盯着她看,心下一凉:完了,我刚刚树立起来的威信!
“咳!”她用力一咳,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背着手,昂着头,迈着端方有力的步伐往回走,企图找回自己方才的赫赫威势。
甫一站定,她深吸一口气:“都听我说……”
正要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却见百姓之间有一发须皆白的长者猛地拊掌,大吼一声:“好!孟郎君有如此爱人之心,必然不会弃我们的安危于不顾!我们都听郎君的!”
“我们都听孟郎君的!”随着老者开口,众人顿了一瞬,全都开始附和,呐喊之声几乎响彻天地。
华书懵懵登登地愣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她还没说后续的安排,甚至连个口头的承诺都没有,这些人就这么被说服了?
还有这副热情的架势,仿佛她只要说一句她姓刘,刘彻的刘,这些人就能立刻拥立她称帝一般!
啧,这是什么天选之人王霸之气天命所归王佐之才天纵英睿!
她牙关紧咬绷紧下颌线条,克制住心底的暗喜,将快要漫出眼角的笑意死死压住,突然振臂挥出猎猎风声:“必不负父老所托!”
两厢对视一片笑呵呵,融洽得仿佛前番的对峙、怒吼、训斥都是假象。
城门上,收到城卫禀报匆匆赶来的路风耀,观看了华书如何服众后又匆匆离去,直奔归义侯府。
“将军,将军!”
雁守疆伤势未愈,此时正倚在榻上翻动兵书,随着路风耀的呼声,他放下手中书卷,棱角分明的面上眉头微颦。
“将军!”路风耀解了玄色大氅往榻前一坐,“这回可是捡到宝了,你猜怎么着,这孟疏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他眉飞色舞讲完东城门始末:“……我去时还远远瞧见了骆奉,那脸拉到二里地外去了,我就没见他那大饼脸那么长过哈哈哈哈哈哈哈……”
雁守疆指节扣了扣榻沿,路风耀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躬身见礼:“属下失言。”随后规规矩矩地做回了桌案前。
雁守疆随手把书简一放,突然掏出方巾开始擦剑:“百姓们退得如此痛快,你就没瞧出什么端倪?”
火光映衬下,宝剑锋芒在细白的方巾之间隐没,路风耀顿时脊背生寒,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整了整战甲:“属下愚钝……”
雁守疆眼角余光一瞥:“你真以为,北迁的百姓这么轻易就被他折服了?”
见路风耀瞪着两只眼睛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雁守疆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些百姓分明是看出孟疏出身不凡,顺着杆子往上爬,打定主意要赖上她了啊!
“日后,他有的忙了。”他擦剑的手一停,利刃归鞘,又执起长枪开始擦,“不过,他既平了此事,也算相助我们,传令下去,凡华景所需,让咱们的人不吝配合。”
长枪不比宝剑,他动作大了些一时不慎就扯了到伤口处,疼痛传来他眉头一皱,有些烦心地把长枪扔到了一旁。
路风耀见状正欲关心一下他伤势如何,忽又想起什么:“祭明部今晨突然撤了狼头旗,探子说是老祭司占出凶卦……”
“哼,不过是发现我的伤势未危及性命。”雁守疆抚了下伤口所在,“看来咱们的钉子拔得还是不太干净啊。”
路风耀顿时急了:“那将军的伤岂不是白受了?!”
雁守疆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李广利请的旨明天应该就到了,且看吧,还有一场内战等着咱们呢,春风既来,自然风波不断……”
话音刚落,烛火爆出个灯花,映得案头金疮药的瓶子泛起冷光,路风耀觑着药瓶话头一转:“祭明旗下有训鹰高手,足足十几只黑鹰,把他的驻地围了个严严实实,多亏了阿莫姑娘的药包,咱们的人才能勉强靠近。只是我今日去找她补充库存,阿莫姑娘却怎么也不肯给了……”
路风耀搓着手指慢慢抬头看雁守疆的神色,被他视线一扫,立时收了回去。
“知道了。”雁守疆突然曲起一条腿,“阿莫那边我自会处理,你明日再去寻她就是。”
谴走路风耀,雁守疆揉着额角往身后软枕上靠了过去,阿莫那边已经两天没动静了……
叹口气,他有些烦躁的对着门外喊道:“郑卫,让后厨做些桂花糖白玉凉糕来,要快,……做成兔子形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