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今天上午突然把刘三青等人召了前去,想来就是打听有无可疑之人。好在安荣提前想好了说辞,安抚住了刘三青,没有在华景面前露出破绽,否则也就不必拿着画像四处询问,而是直接来拿人了。
之前她早早寻了借口把安荣派出去,是以长安那边并不知晓她带着安荣,以为她是孤身一人,只怕更料不到她会隐在百姓之间,而众位百姓都知晓他们是两人同行,怀疑到她的可能性不大。
只是不知来的是谁的人?竟还弄来了画像!
此时距离武威郡怎么也还有十日路程……
“抬起头来!”
一声喝令震得华书双拳一紧,眼见自己的异常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她不得不缓慢地抬起头来,同时侧目看向安荣,手也搭在了自己的长弓上,随时准备跑路。
眼前的官兵举着画像,对着几人反复看了几遍,直看得她手越握越紧,想要夺路而走之时,才把画帛翻转过来:“这画像上的人,尔等可曾见过?”
“呀,好漂亮的姐姐呀。”还不待她反应,红鱼儿稚嫩的声音率先在耳边响起。
只见那画像长约四尺,正中间是一个女子的半身像,画中人明眸熠熠,巧笑嫣嫣,修眉端鼻,芙蓉如面,一袭宫装,满头珠翠,堪称栩栩如生!
让人惊叹画中人美貌的同时也要忍不住感叹一下画者绝佳的画技。
华书看着这个画像忍不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画她打眼一瞧就知道出自谁手,身为画中人本人也忍不住感叹兄长的用心,真真是把她的相貌刻画到了极致。
但这一身装扮,分明是她及笄礼时所穿戴的,如今远行,谁穿成这样出门啊?
现在他是一点也不紧张了,别说她如今假作男儿身,还稍微易了容,便是换上寻常的女装,旁人都得斟酌一会儿好好辨认。
华书心下吐槽也忍不住探听起来:“刘大哥,这画像中的女郎瞧着甚是尊贵,不知是何人啊?”
那官兵见他们都道不知,还想探问消息,立刻板起脸冷声呵斥:“休要多问!”
刘三青忙打圆场,招呼人领着那官兵继续询问他人,向着华书小声道:“嘘!别问了,上头只说要寻人,旁的信息一点没漏。”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好像也有点忍不住了嘟囔起来,“看着长相穿戴,八成是哪位贵人吧。”
他们心下也是不满,一大早把人叫过去,还以为有什么好事呢,结果竟是帮着寻什么贵族女郎。
听了刘三青的话,华书稍稍放下点心,她悠闲地往后一靠,倚着车辕微微挑眉,露出一丝得意来。
既然他们有所顾忌,那自己就不必太过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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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华景,正坐在马车上精描细画。
华景,字彦行,取自《诗经》中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因是天之骄女临尘公主的同父兄长,他比一般的世家郎君更受瞩目,在百姓之间素有‘温文尔雅,公子如玉’之称。
此时他一身玉白色锦衣,披风上的水貂风毛围拢在颈间,衬得他光洁的面容越发清新俊逸,面如冠玉。他眉目疏朗,神色专注,执笔行画之间,尽透儒雅之气,一看就是一位于书画一道颇有才能的大家!
可惜,画的却并不是什么艺术价值极高的画作,而是华书的画像。
——这是第五张画像了,他认为旁人画不好,非要亲自来。
“郎君…...”仲迢坐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话刚出口,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华景手一抖险些画歪了。
“小心着些,我若是画错了可怎么办?”华景停笔对着驾车人说道。
“郎君,你这画像是否过于精细了?”仲迢还是忍不住说出了担忧,当然用词委婉了许多。
可惜华景没能听出这话中的深意:“精细有什么不对吗?画像画像。自然是越像越好,否则如何寻得到人?”
仲迢刀削一般的俊朗面孔上露出无言以对的表情,他不知道郎君对公主到底有什么误解?
临尘公主华书自然是从父母处继承了好相貌,但是她眉眼酷似其舅,也就是当今陛下,盯着人时颇带了一些凌厉之感,又兼因好动爱玩,不似一般闺秀那么婉约。
而郎君这个画像,五官不变,却平添了几分柔和,人还是那个人,但仲迢却决计说不出个像字来。
这怕是郎君理想中的女弟吧?
但仲迢不敢说。
他只觉得拿着画像找人这招,怕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