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之善 第4章 第 4 章

阿修罗道是六道中最特殊的一道，虽说是三善道之一，其凶猛好斗的的性格一直不被天道认可，两道经常打战。直到阿修罗道前两世的阿修罗王对外关闭所有通道，对内肃清障碍，这才停息了几千年来的战乱。三百八十六年前一战，现在的阿修罗王亦无善强娶光阴之神舍贻光，唯独开放一条火凤栈道，与天道隔着眦梵海对望。

火凤栈道，红色木棉花开满枝头，如团团火焰蔓延在火凤栈道的两旁，春风当头一吹，朵朵红色木棉花像是跳跃的火苗。在阿修罗道，木棉花被视为英雄的象征。

一棵硕大的木棉花树上，岚栖云摇晃着脚，脚腕带着一根金色脚链，金色链条交织紫色宝石雕刻的蝴蝶吊坠，覆盖在他白皙的脚背上，其下连着一颗蝴蝶戒指套入脚趾中。岚栖云嗅着手中木棉花的清香，抬头看着眼前的火凤栈道。

“就这一条路吗？”进入阿修罗道唯一的路就在眼前，岚栖云却在犹豫。他随手扔掉手中的木棉花：“我找亦无善是有私事，这么走进去，天道明天就该扣我私通敌人的罪吧？”

岚栖云叹息一声，手中化出一只银杏白珍珠簪子，他端详片刻说：“贻光啊，祝我一次成功吧。”这只银杏白珍珠簪子，是他送给舍贻光的，舍贻光经常佩戴在头上，身亡前将这贴身之物还给了岚栖云，岚栖云只当是舍贻光留给他的念想，此刻这簪子要是能发挥点别的用处，也算是舍贻光对岚栖云偏心的证据了。

岚栖云将簪子合拢在手掌中，虔诚的祈祷，而后慢慢打开双手，以簪子为中心逐渐放大成一个紫色的空间。岚栖云将簪子收进纳宝盒中，跳进了他创造的空间里。

岚栖云落地现身时，站在一条静谧的长廊上。

岚栖云心想：传闻修罗宫由阿修罗道的特产黑色宝石打造，这里就是修罗宫吗？

岚栖云从未见过纯黑色的建筑，他静悄悄地欣赏。放眼望去，眼前黑色宝石的建筑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漆黑暗淡，反倒是发出明亮的光泽，而那光泽看起来很温和。长廊的一侧是建筑，另一侧是庭园，园内种着奇花异草，花草错落有致，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岚栖云环顾周围，抬头看着建筑一侧门上的牌匾，经过什么房什么室，他都一一记在心里，脚下宝石长廊传递给他的冰冷触感，提醒他不得不细心警戒。

岚栖云想：这些牌匾是活人居住的地方。

岚栖云并未想错，他精准地跳进了亦无善的寝宫。

岚栖云走到一间茶室门口，两旁挂着金色字体的对联，这字体他太熟悉了。是贻光的字。正当他看得有些出神时，茶室的一扇门打开了。

“天道的人。”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自茶室传出：“来我寝宫，未免唐突。”

岚栖云听到开门的“嘎吱”声，吓得心惊担颤。又听到有活人的声音传出来，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岚栖云走到门口，视野内只有一扇落地长牖，长牖被纱帘遮了一半，窗外的光只能照亮长牖下的人。亦无善歪歪斜斜地坐在木椅上，上身靠着椅背，看着岚栖云。

日光倾斜入门，刚好将岚栖云的身影拖长映在亦无善跟前。

岚栖云站在门口：“亦无善。”岚栖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亦无善，他想确认一次。

亦无善没有动，嘴里说到：“空间之神岚栖云。”

两人确认茶室内外有活口后，双方互报家门。

岚栖云说：“我有话跟你说。”他想了想又道：“还带来了贻光的簪子。”

说完俩人沉默片刻，亦无善开口：“进来。”

舍贻光离世已有十日，这十日亦无善没敢回寝室睡觉，除了处理阿修罗道的日常要务，要么呆在茶室，要么呆在庭园悬崖旁的木棉树下静坐。因阿修罗道的王后离世，修罗宫这十天都在哀悼，宫内死气沉沉，下人们能不打扰亦无善就坚决不去顶上的寝宫。

岚栖云抬腿迈过门槛，走进茶室。茶室比室外冷上几份，这让岚栖云的情绪冷静下来，他开口说到：“贻光已经进入转世浮屠，转世浮屠上有慈西多尊者的真言，还有……”

亦无善打断岚栖云的话：“簪子。”

岚栖云因为怀疑释天帝对舍贻光的事并没有全盘脱出，想着找亦无善合计。现在看亦无善颓废的姿态，显然对舍贻光的死接受得不太痛快。

岚栖云化出簪子给亦无善看：“我是来告诉你，转世浮屠在释天帝手中。既然你对贻光的事没兴趣，那我就不打扰了。”岚栖云说完停下动作，等待亦无善接下来的反应。

亦无善开口：“你又怎么知道贻光不是自愿的呢？”

岚栖云看着亦无善发出疑问：“贻光自愿什么？”岚栖云重述一遍亦无善的话后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亦无善接受了贻光的死亡。

岚栖云厉声斥责：“当初贻光不是自愿下嫁你的，是你强行娶他的，六道都知道。难道他十日前身亡，是自愿的吗？”岚栖云心里生出一股替贻光不值得的情绪，尊者不在乎贻光是否自愿嫁给亦无善，只是为了平息战争。亦无善不在乎贻光的性命，哪怕贻光的死也许另有隐情。贻光什么都没做，但什么都是贻光在承受。

岚栖云想到当初他跪在慈西多尊者跟前，求尊者别让贻光去和亲，和亲的人是谁都可以，但是不能是贻光。慈西多摇头拒绝，岚栖云跪下磕破头都没让慈西多改变主意。岚栖云想到此，更加替贻光不值得。

释天帝昨日所说的“被动战争不如主动攻防”，那便是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了。岚栖云现在巴不得天道和阿修罗道的战争立马重启，双方死光了他心里才舒畅。

岚栖云一刻都不想呆在这冰冷的茶室，转身便要离开。走前岚栖云心想：老鳏夫你得意什么？等你跟释天帝开战，老子立马去买一口厚重如山的棺材送给你，死了都不给你诈尸的机会。

亦无善喊道：“把簪子留下。”

岚栖云回头看着亦无善，把簪子往怀里一收，真情实感地骂：“老鳏夫，你想得美。”

当岚栖云踏出门时，他感觉不对劲。身为空间之神，对空间的变动是极为敏感的。有人在扭曲岚栖云所在的空间，这人只有亦无善了。亦无善作为阿修罗道之王，其本身就具备制造时空的能力，还不是单纯的光阴和空间，而是一个完整的时空。亦无善盯着岚栖云的背影，随后俩人一同消失在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