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上的莎朗舞 第9章 去找家长

颂笙传媒。

李颜迈着稳健的步伐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背影拉扯着几十号人的目光，牵动着几十号人的心。

他刚推门走进办公室，门外拐角的陈琦琦就拉着郑菲的胳膊兴奋地晃着不停：“菲姐，怎样怎样？这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啊！”

郑菲放下手机，摇摇头：“老大不同了，平时从会议室到办公室要花1分45秒，今天只花了1分20秒。”

旁边围着的几个人不禁肃然起敬：“牛啊，菲姐。真不愧是李总的心腹……大患。”

办公室里，荇野跟李颜打了声招呼，就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是为了欧阳的事而来。

李颜奇怪道：“欧阳？他能有什么事？”

又想到什么：“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荇野摇摇头：“没有。”

她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看着李颜：“李总，他演唱会上要高强度唱跳二十首这事你知道吧？”

李颜千算万算没料到荇野是为了这事而来，他一手捂上脑门，挡住荇野那两道清澈炙热的星眸，支吾着“嗯”了一声。

心里想着：造孽啊，早知道是这事，我怎么着也要等到那臭小子回来一起面对。

荇野看他这架势，以为他毫不在意。思索着怎样才能让李颜有更直观的感受，她拿出手机：“李总，您不介意的话，看一下我们已经编排好的舞蹈。”

等放完两个视频，荇野抬眸凝视着李颜：“这种强度他要连跳二十首，还不需要群舞，会出事的。”

李颜愕然，看着面前的眸若清泉，简直无言以对：欧阳你这臭小子吹牛吹这么大的吗？

荇野又说道：“我理解他是练习生出身，一直有一个唱跳梦，所以才会想在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上拥有一个完美的唱跳舞台。”

李颜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不敢吭声：臭小子，你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说完都不跟我通一下气的吗？玩这么大你就不怕露馅？

荇野看李颜默不作声，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贪多嚼不烂，舞台多并不意味着舞台完美。恕我直言，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和舞蹈技巧完全没办法胜任这次舞台。他跟我说会拼命练习，但是从专业的角度，我可以很负责地跟你们说，这个不是拼命练习就可以完成的。我相信你们也不想这次演唱会出事，不管是舞台事故，还是欧阳他本人。”

李颜此时终于明白了荇野的意图，原来是担心欧阳啊，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他双眼微眯：“那方老师的意思是……？”

荇野看李总终于有了回应，眉尾扬起，很是高兴：“我建议他这次演唱会，唱跳舞台有两个就够了，一首快歌，一首慢歌，编舞和最终呈现方面，我会和他一起努力，拼劲全力做到最好。我相信仅凭这两个舞台，欧阳就可以在演唱会上大放异彩。”

李颜故作为难地沉思道：“可我们的合同是签了二十首啊，唉，你看这钱都付出去了，这可怎么办。”

荇野立马一脸真诚地说道：“我可以回去和伍哥商量一下，把钱退还给你们，只收两首的钱，这个应该问题不大。”

李颜看着她一愣，荇野那双顾盼生辉的杏眸如同深山里两汪清澈见底的溪水，直沁得李颜的心底一刺一刺的，透着心凉。

他强忍住内心的负罪感，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可不行，我们又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公司，这一来一回，财务和税务方面都很麻烦。再说，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有些契约精神的对吧，这合同都签了，怎么能说变就变。”

“啊？”荇野没想到退钱都不行，来之前想好的解决方案，一下子被否决了，此时的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她的眉头紧锁了起来，挠了挠脑袋：“李总，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不管怎样，绝不能让欧阳这样上台！这个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对吧？人命关天啊！”

李颜看着双手撑着桌面，抱着脑袋苦思冥想的方荇野，罪恶感油然而生：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堂堂一个传媒公司的老板，十几年商海浮沉，缺德事是干过不少，但什么时候沦落到欺骗一个小姑娘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欧阳那边的工作应该也快结束了。

他打开微信，翻到和欧阳的聊天界面，想了想，敲出几个字：【方荇野喜欢吃什么？】

果不其然，十分钟不到那边回了一条消息：【？】

李颜：【在考虑要不要留她吃晚饭。】

欧阳：【！】

欧阳：【什么意思？】

李颜的心情好了些，唇角露出一个笑容，一根食指在屏幕上优雅地点来点去，慢悠悠地敲着字：【她人现在在颂笙。】

还没等他这句发出去，那边又来了一条消息：【她去公司了？】

什么时候见过欧阳回消息这么迅速？

李颜的良心也不多，心头的那点罪恶感立刻烟消云散。

他看着聊天框笑开了：有意思，好玩！

他刚把手上这条“人在颂笙”的消息发出去。

那边又回道：【她出什么事了？】

消息发过来没两秒，欧阳直接打来了电话。

李颜心虚地看一眼荇野，说了句：“方老师，我出去接个电话啊。”就拿着手机去了隔壁办公室。

刚接通，可以听出平静克制的声音背后有掩饰不住的焦急：“她怎么了？有急事找我？”

李颜忍不住得意洋洋，眉梢轻挑，悠哉悠哉地开了口：“人家是来找我的。”

欧阳静默两秒，说道：“没事那我挂了。”

“哎哎哎……”李颜赶紧拦住，语速感人，“找我是为了替你出头。”

欧阳疑惑着：“替我出什么头？”

李颜语气不善：“人家以为你要唱跳二十首，担心你在舞台上猝死！”

对着欧阳，他的语气难得充满责备：“我说你都跟人家小姑娘说了些什么，又是练习生，又是唱跳梦的。还不跟我通个气，差点就露馅了你知不知道？看不出来你平时默不作声的，扯起谎来无边无际！”

欧阳哑口无言：“我……”

李颜凝思片刻，又说道：“我说，你真不打算告诉人家吗？”

一时之间，电话两头都静默了。

欧阳迟疑半晌：“怎么告诉？”

这一下问倒李颜了。

是啊，怎么告诉？

告诉荇野他们本来就只打算在演唱会上唱跳三首曲子，而且舞蹈欧阳早就自己编排好了？

告诉荇野欧阳的编舞能力并不比她差，演唱会他自己就能搞定。之所以还花这个冤枉钱找“5R”编舞，签这个合同，是预谋已久早就盯上了方荇野？

告诉荇野之所以让她编排二十首演唱会上用不到的舞蹈，是想着等她编完，把舞蹈视频带回家，以便好好珍藏，慢慢研究？

这……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花那么多钱盯上人家一个小姑娘，这是要报警的程度啊！

欧阳叹一口气，满是无奈：“我要是直接跟她说，只是想把她的编舞视频拿回去慢慢看，你说她是会觉得我脑子有病，还是人是变态？”

李颜难得听到欧阳用这种口吻说自己，一个绷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毒舌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欧阳的声音清清冷冷：“我们公司的同事知道你这么开朗爱笑吗？”

李颜的笑戛然而止。

杀疯了，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李颜赶紧闪人：“那个，荇野那丫头现在还在公司呢，我怕她在隔壁等久了，就不跟你聊了。还有，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演唱会究竟安排几个唱跳舞台这事，你给我好好想想怎么妥善解决，我该怎么答复她。”

李颜想到荇野那双清澈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她那个架势，这事要没个说法，我怕她会去劳保局告我！”说完，立马把电话挂了。

等李颜回到隔壁办公室，坐在桌前的荇野早就多云转晴，喜笑颜开。

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李总，我想到啦！我们可以继续按合同走，把二十首曲子都编完，但是演唱会只选用其中两首。然后剩下的，我们在演唱会过后，每过一段时间，就在微博上放出一首欧阳的唱跳舞台。公司有预算就做唱跳MV，没预算就直接放练习室版本。”

荇野越说越兴奋：“这样欧阳演唱会上只需要专注两个唱跳舞台，我们可以确保演唱会的完美闭幕。同时又可以趁着演唱会的余热，乘胜追击，好好给他做一波宣传。另外还能给粉丝福利，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看到欧阳不同的唱跳舞台。你看，这样做是不是一举三得。”

李颜听了拊掌大笑，真心夸奖道：“方老师你真是个人才啊，我说认真的，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宣发部！”

荇野这人可不经夸，立刻飘飘欲仙忘乎所以：“我厉害吧！我还有个想法，欧阳歌手出道之前，不是你们公司的练习生吗？你们可以把他背后的故事放出来，就是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苦岁月，把他对唱跳舞台无比渴望的后采放出来。这个时候，我们再把他的舞蹈视频放出来。当当当！这一对比，多么励志啊！多么鼓舞人心啊！”

荇野这话一出，李颜可不敢接茬了。

他心想：要命，这种谎我可不敢乱说，指不定到时候要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