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跋扈 第71章 清醒

他们一行人上马飞驰而去，都穿着白衣素服，跨弓握剑往南奔驰。路上他们于罗虎增援的队伍汇合，思淼望向他们，虎翼营一行人虽然亦是急切的赶路。

“罗虎应该还未知。”小马忽然望向茉云伤心的说道。

“还未见到卢大人遗体之前，不要让罗虎知道。”茉云闭眼叹息着说道，“我怕他领兵在外难自控，大人在天之灵，若见到他的师弟都为他……”

思淼顿时咬着牙，含着泪点点头，一直缄默不语，居然亦没有主动去和罗虎行礼，他怕自己一时隐忍不住痛苦。在一旁的石川咬着牙一个劲的擦着泪水。

“说了别让罗虎将军看见了。”太易一把握着石川的肩膀说道，“罗参将和大人什么感情，咱不是不知道。”

“你们这是……”罗虎走来看向皆是一身素服的他们说道。

“没事。”茉云起身故作坚强的说，“府衙有人离去，我们以示怀念。”

“谁啊。”

“一位故人。”茉云意味深长的说。

思淼顿时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眼神中已经失去了神采一般。

“哎，你也是。”罗虎伸手搭了一下思淼的肩膀，紧紧搂着他。

思淼望向罗虎，满脸都是心如死灰“师兄，都是师弟没用。”

“说什么呢，二师兄说过你只是慢醒，咱等你。”

思淼顿时咬着牙泪如雨下，茉云起身说道：“好了，不要耽误，继续行进。”

众人立刻快马加鞭往冲上赶去，在崇山之中，就在峑戎要围攻山中村子之时，正啸他们赶到了，一番血战，峑戎杀手撤退了去。

“父帅。”

“我没事，快看看你陈叔。”

谢青初通医理，旋即上前查看陈将军的伤势，确实伤得非常严重，很难下地行走撤退。

“将军，元帅和你都要尽快撤离。”执礼跪下说道。

“陈将军现在伤势太重，他走不了，元帅，你跟正啸走，我在这里照应着。”顾老将军立刻看向卢帅说道。

“我哪儿也不去。”元帅吼道。

“父帅。”

“元帅，再不走，峑戎第二队人马就来了。我们带的兵不多，未必挡得住。”沧海为人素来刚猛，说话亦直率。

“你们立刻走，这是军令。”元帅愤怒的吼道。

正啸皱眉看着元帅，元帅亦是上了年纪，越发倔强，再者军中的老将军离去了这么多，父帅看待他们的情谊更甚自己的性命。

“走啊。”元帅瞪着正啸愤然吼道。

正啸走出了屋子，一脸愤怒，可是终究没有办法，他即刻下令鹿里带人砍下竹子抬老陈将军走。

“将军。”沧海焦急的说道，“我们人不够。”

“罗虎带着虎翼营算时辰应该快到了。”正啸看向天说道，执礼此时也亦看向天空的时辰，方茉云也应该快到了。

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峑戎增援的队伍到了，正啸他们拿起了弓，峑戎的射手也不是盖的，他们的神射手和正啸对箭，两人对射一箭，箭从正啸的额头边飞过擦伤了他，对方箭手倒下了。

可是峑戎杀手不顾一切的的往村落袭来，还好村口狭窄，正啸带人死守着村口，双方僵持了一个时辰，天已大亮，晨雾亦慢慢的消散，他们最后掩护都在渐渐消失。

而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箭亦快要耗尽，这时山中传来了呼呼的箭声，正啸抬目看了过去，可如此频繁瞄准出箭之人是……茉云，不一会儿罗虎和虎翼营的声音亦传来。

“将军，我们的人到了。”沧海长长松了一口气吼道。

罗虎和峑戎的人遭遇上了，他们在山上俯瞰能见，思淼拿着剑冲在最前，他拿着剑就像疯了一样，二话不说就拿下了峑戎的队长，罗虎都愣了一下，最终峑戎撤退而去，此时天亮了，雾散了。

“罗虎，穷寇莫追。”正啸站在山上喊道。

“是，随我上山，师兄就在山上。”罗虎回营道。

正啸也现身了，站在大石上看向他们，远远看见茉云立于树上手握弯弓，一脸的凌冽。

“二师兄。”思淼大喊道，突然如疯了一般冲向山来。

正啸转头看向思淼，没想到他到中州历练不足半年，终于冲开了心结，可拔剑而战了。

“二师兄。”思淼一路丢开了剑，连滚带爬似的往山上跑，他一把扑倒在了正啸面前，一把拉着正啸的衣角看着他，顿时就泣不成声，“二师兄，你还活着。”

正啸无语的伸手要拉起思淼。执礼他们都有些奇怪。

“方茉云，方茉云说……”

正啸远远地看过去，茉云也抬起头看了正啸一眼，然后径直去了村民家买饼吃去了。

思淼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一把抱着腿哭着喊道“二师兄，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抛下我等……那师弟就随你而去。”

“怎么说如此晦气之话，谁跟你说二师兄……”罗虎看向思淼说。

思淼才晃过神，拿出那张公文递给罗虎。

罗虎接过公文一看便说道“这谁改的文书，我亦收到文书，文书上是说卢帅有可能遭遇危险。”

思淼回头望向正在跟老乡买饼吃的茉云他们，正啸也顷刻明白了，一脸的无可奈何，执礼笑笑，这种私改公文，诓骗上司之事，不用想都知道谁干得出。

“方茉云！”思淼顿时站起来指着吼道。

小马他们都看过来，顿时都咬着饼，躲到了茉云身后。

“你知道二师兄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骗我说他死了，来给他收尸。”思淼正愤怒的冲过去吼道，“你是不是疯了！”

众人都看了过去，思淼激动得唾沫横飞，显然沾到茉云饼上，她瞬间就怒了，二话不说就动手了，一脚就把思淼踹得挂灌木上。

“咳咳咳。”思淼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装有病，装不会武功是吧。”茉云又走了过来瞪着思淼，一手就把他拽下来，一脚又踢飞了。

思淼捂着胸口吃惊的看着正啸：“二师兄……”

“每天和穷秀才喝酒，和妓女聊天是吗？”

“不合适，不合适。”小马他们马上乐了围了过来。

“他哪里是有病，就是装可怜。”茉云指着思淼看着正啸骂道，“比关若辰更可耻。”

“人家好歹是上级。好歹是司马。”太易他们都拦着说道，“大人，大人，息怒，息怒。”

正啸吸了口气，抬手无语的拉住了茉云手臂，等下除了要抬老将军还要抬思淼走。

茉云依旧愤慨的骂道：“我再看你装一次，打得你去见你爷爷。”

“司马大人。”小马旋即去扶思淼，“还好，幸亏卢大人还活着，不然您这……”

思淼坐起来，一脸委屈的摸着胸口，瞪着他们，可也不敢说什么。

“茉云。”沧海笑着走来，茉云也才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沧海一脸的憨笑，谁也都知道沧海在军中是如何威武霸气之人，对这位瘦瘦小小的参军居然如此客气。

“找到人，为何不速速从后山撤离？”茉云将饼递给身边的沧海和万莫说道。

“陈老将军受伤了，元帅死活不肯走！”沧海直白的回答道。

“那元帅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茉云望向沧海说道。

“他们向抄近路回驻军大营，将军就说最近崇山不太平。”沧海叹着气咬着饼说道。

茉云顿时眼神都变了转头瞪向卢正啸，正啸懒得理她转身吩咐罗虎准备清理此处离开，此时元帅也走了出来，鹿里带人做好了担架，准备抬着陈老将军走。

“听闻卢老元帅便是在离此处不到二十里的木场坪殉国的吧。”茉云指向西南边方向说道。

元帅顿时愣了半刻，原来到了此处，他亦不由得往父亲殉国的方向望去。

“不如派人去寻寻，卢老元帅若看见壮志未成，南境亦未太平，他儿孙这么平白无故的差点把命交代在此，说不定气活了过来！”茉云瞪向正啸没好气的骂道。

正啸转身瞪向茉云，眼神示意她闭嘴，他知道陈老将军伤重如此，父帅心中亦甚为难受，沧海他们都吃惊的看向茉云，军中谁敢开老卢帅的玩笑。

“还不如死察院手里，卢老元帅至少眼不见为净，还能给黄老将军做个伴，反正都是白死的……”

正啸抬手一下就把茉云头推开，说道“父帅，担架已经备好，启程回营吧。”

还没等元帅回应，茉云被推得踉踉跄跄站好，又望向元帅和顾帅，顷刻灿然而笑说道：“呦，三位老哥哥，一路玩得开心吗？塞外风光还可以哈。”

元帅看着茉云一脸说不出话来，亦知道此事自己过于冒进固执了，执礼和谢青等人伏低头忍着笑。

正啸又一把拉过茉云无语的看着她，眼神示意她闭嘴，茉云却一脸不服似乎还要说什么，直到看见重伤的陈将军被抬出来才没有说什么。

他们将人送至了最近州府医治，陈老将军还是度过了危险，只是右手废了，估计这辈子再也拿不起剑了，众人都担忧的守在一旁，最终还算是有惊无险。

执礼松了口气，走出来之时，看见正准备离去的茉云说道“为谢！”

“不等下？将军就出来了。”谢青看向茉云亦说道，示意她跟正啸汇报一声再走。

“不用，我在此等的就是执礼大人。”茉云牵着马看向执礼淡然说道。

执礼抬目看向茉云，她眼神出又出现了那股让人望之生畏的狠戾。

“执礼大人有心思担忧在我身上，还不如操心操心这自古不战而败的最大缘由。”茉云飞身上马俯瞰执礼说道。

“你指何缘由？”

“溃于内。”茉云端坐于马上说道，“执礼大人素来说我张狂，我一蝼蚁张狂几许？大敌在前，大仇未报，是谁没得张狂的资格，又是谁应该放清醒点，请执礼大人费心想想。”

执礼和谢青都愣松了半刻看向茉云，茉云策马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执礼看向茉云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察院和京城暗营倒台之后，众人心中是欢欣雀跃而导致心中松懈，差点酿成大患，难怪那日晚宴之上，一贯贪杯吃喝的茉云却居然那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