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坠花折 第19章 第 19 章

回到钱府，缎子衡便让钱又泉带着他去了关押鲛人的地方。

那是一个密闭空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放着几个大铁笼子，笼子上面还系着铁链。

“就这几个还活着的。”钱又泉指了指那几个笼子，笼子的三分之二浸在水里，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随后他叫人把那几个笼子吊上来，等笼子完全出现在水面上之后，才能看见，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一个鲛人。

这些鲛人看起来都奄奄一息，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偶尔抬眼看看他们，随后又垂下了眼睑。

“你看他们干嘛呀，这有什么好看的……”钱又泉嫌弃的看着那些遍体鳞伤的鲛人，催促着缎子衡快点走。

“把那个，拉出来。”缎子衡指着其中一个笼子，里面是一个蓝色鱼身的鲛人，发色也与彦如玉十分相似。

几个人将笼子拉上岸，把里面那个蓝尾鲛人拖了出来绑到一旁的柱子上，那柱子上血迹斑斑，看样子死在上面的鲛人不少。

“你想要鲛珠？你早说嘛，钱家最不缺的就是鲛珠。”钱又泉看着走近鲛人的缎子衡说道。

缎子衡没有理会他，而是捏起鲛人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仔细的看了看，他看到那鲛人微张的口中没有舌头。

看样子是钱啸怕叫声引引别人的注意而拔掉的，怪不得这些鲛人都如此安静。

那正好合了他的意，他本来还在想那撕裂的惨叫会不会叫的他心烦，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担心这一点。

手中的鞭子无情狠辣的落在那鲛人的身上，那个鲛人猛然的抽搐了一下，随后在他的胸前便鼓起一条赤色的蛇。

“你，你这是怎么了？”钱又泉看着怒气冲冲的缎子衡，心中也是害怕极了，生怕这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彦如玉！去死吧！去死吧！”随着他的一声声怒吼，鞭子一下下砸在面前的鲛人身上，血溅了他一脸，胸前白骨隐隐可见。

“别打了，别打了，他已经死了。”钱又泉说着便上前抱住缎子衡的腰，将发了疯的缎子衡拖出密室。

被拖出密室的缎子衡无力靠在钱又泉的怀里，心中怒火依旧燃烧着，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鞭子不肯松手，钱又泉废了好一阵功夫才将鞭子夺了下来。

“那个缙怀玉给你灌了什么**汤，都几年了你还忘不掉他？”钱又泉好奇的看着缎子衡。

“哼哼！我倒是想知道那彦如玉给他下了什么**汤，让缙怀玉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缎子衡冷笑道。

钱又泉笑了一下，露出一副邪笑：“或许是因为和鲛人做那种事别有一番滋味吧。”

缎子衡厌恶的撇了一下嘴，将钱又泉推到一边。

“你还和鲛人做过？”

“嘿嘿，鲛人也是人呀。”钱又泉回味的说道。“只可惜，抓到的雌鲛太少了，雄鲛我到还没试过。”

缎子衡皱了皱眉，一脸的嫌弃。“你还真是恶心。”

钱又泉听后一把拉过缎子衡，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捏了一把，贴在他的耳边说道。“那什么时候让我恶心恶心你？”

“那你还是做梦吧。”缎子衡面无表情的推开钱又泉，径直走向屋内。

月上树梢，钱府的大门突然打开，一群人抬着一个黑布裹着的方形巨物来到院子中。

一个衣着巫族服饰的男人向钱啸走来，每一步都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声，那是身上的银器碰撞发出的声响：“你想要的东西我给弄过来了，原先说好的……”

“一分不会少！”

见钱啸如此痛快，男人笑了一下，示意手下的人揭开黑布。

……

己君猛然睁眼环视着四周的黑暗，随后又起身竖着耳朵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随后他便咬醒了一旁的缙云霄。

“你再咬我，就滚下去。”

“我刚刚听到獓因的叫声了。”己君趴在缙云霄的身上，看着他说道。

“你确定？”缙云霄刚刚在睡梦中也听到叫声，不过他还以为是做梦幻听了，现在己君说他也听到了，那就不太可能是幻听。

“安稳的日子过久了，危机感已经没有了吗？”

己君跑出屋子，纵身一跃上了屋顶，朝着声音的方向飞去。

看着笼子里长相凶恶的怪物，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这是什么东西？”缎子衡看着这个白色的牛一样的东西问道。

钱啸看着缎子衡得意的笑了一下。“獓因。缙怀玉命不久矣。”

看来这就是钱啸托人寻的凶兽，但听到缙怀玉将要死在着凶兽的手里，缎子衡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哐——的一声，一个黑影砸在了铁笼之上，惊的獓因发出一声低吼。

周围的人也被这黑影吓了一跳，都好奇的看着那东西。

随后那黑影慢慢的站起身，脸上带着戏笑，看着周围的人们。

借着火把的光，缎子衡看仔细了那人的脸。“己君？”缎子衡有些惊讶。

“你认识他？”钱又泉见缎子衡叫出那人的名字，便问道。

“他是少昊氏的人。”缎子衡看着己君说道。

己君也将目光停留在缎子衡身上，似鬼魅一般笑了一下，蹲下身看着缎子衡说道：“你在这里呀？”

“你来这里做什么？”缎子衡望着站在铁笼之上的己君问道。

己君咯咯咯的笑着，笑的众人毛骨悚然，脚下的獓因使劲的顶着笼子，想要出来。

“我是来见见老朋友的！”说着己君便咧开嘴露出了一嘴的尖牙，低头看着笼子里的獓因，随后獓因也发出一阵低吼似乎实在回应己君。

那个身着巫族服饰的男人见己君正背对着自己，便拿出了一个类似弩的东西准备射向己君。

“你以为你可以打中我吗？”己君说道。

男人放下武器看着己君。“你姓己？少昊氏的后人？”

己君看着男人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随后便跳上房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男人他见过，在北方的时候，他在深山中游荡，便遇到过这个男人，那时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带着一群人，说要抓混沌兽。

最后男人的行为惹恼了混沌，除了男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死在了混沌的口中。要不是突然出现的穷奇引发混沌兽的警惕，那男人恐怕也要死在混沌的口中。

己君走了之后，钱啸便在府邸周围加派了防守，以防再发生这种外人突然闯入的事情。

己君回到缙府，跑进缙云霄的屋子，跳到床上，缩在缙云霄的身边，轻轻的舔着他耳廓。

“是獓因吗？”

“当然，应该是要对付你的。”

“才不是对付我，是对付缙怀玉的。”

“可是你不会看着缙怀玉被吃了的。”

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缙怀玉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手里拿着面具，看样子是要出门。

己君坐在墙头看着缙怀玉的样子，便知道他匆匆出门的目的。

“你真自私，你从来没有想过他。”己君看着戴上面具站在门口的缙怀玉。

“这是他给我的诅咒，也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你要死了。”

“你再不给我开门，我真的就要死了。”缙怀玉抬头透过面具看着坐在墙头上己君，眼睛周围的肌肉真因痛苦而颤抖着。

己君看着他，跳下墙离开，随后大门也缓缓打开，缙怀玉闪身出了门。

己君咯咯咯的笑着跑到院子里，看到一朵艳红的牡丹开着极美，便一口咬了上去，不一会那朵花便只剩下一半。

“饿了吃饭。”

己君嚼着嘴里的花瓣，看着缙云霄，随后便扑到了他的怀里。“想吃你。”

彦如玉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人身，开心的跳下床在地上蹦了几下，穿好衣服来到缙怀玉的房间。

“他出去了，生意上的事。”缙云霄说道。

彦如玉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便问缙云霄自己是怎么恢复的双腿。

因为他是在上岸之前喝了一种药，才拥有的腿，而且也因为被泼了一种莫名的液体才恢复的鲛身。

缙云霄指了指他的耳朵，彦如玉抬手朝右耳摸去，发现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耳饰。

“摘下来就能恢复鲛身，彦夕墨用的也是这个，一种神秘的古玉。”缙云霄说道。

彦如玉来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耳朵上的东西，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白玉耳钉，不知道缙怀玉是怎么给他扎上去的，他竟然毫无感觉。

这几日缙怀玉不在，彦如玉在府中也是无趣，还好巫奕锦会带着彦夕墨来这里坐坐，不然他真的就要和己君大眼瞪小眼了。

缙怀玉不在的时候，外面送到府里的帐都要缙云霄来看，每当这时己君就会被锁在亭子中，蹲在彦如玉的身边。而彦如玉就像摸一只大猫一样摸着己君的头。

“那朵花怎么只剩一半了？”彦如玉往一旁的花池里看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一朵只剩一半的牡丹，那牡丹缺失的一半的边沿已经发黑。

己君看了一眼那朵牡丹，真是几天前自己吃了一半的那一朵。

“这花还真是顽强，没了一半还活着。”

“有根就能活着吧。”

“无根的花也能活，待在花瓶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也许会有一天就会生根。”己君站起身来带花池旁，摘下一朵艳红的牡丹。“可是凋零的花也有它的美，为什么不能接受它的凋零呢？”

“没有人不接受花的凋零，凋零是必然的，每一次的凋零是为了来年春天更好的绽放。”彦如玉说着就将己君手里的红牡丹夺了过来，一把扯下花瓣，随手一扬，花瓣随风飘散，洒了己君一身。

“要是没有来年呢？春天也不再绽放呢？”

彦如玉咬牙切齿的看着己君的后脑勺，真想在他脑袋上狠狠的砸一拳。“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来年不开了，我再种新花不行吗？我非要跟这一株花死磕到底吗？”

“你的心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和我一样，心甘情愿。”己君躺在草丛中，捏起一片花瓣，挡在眼前，这小小的红色花瓣将眼前一切都模糊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的身体还是自由的，而你却被绑在这里，离不开这个花园的范围。”彦如玉瞥了一眼己君，便打算起身回房间。

只听哗啦一声，彦如玉回过头，只见己君正在亭子旁，原本锁在脖子上的铁链正落在脚边。“没有东西能锁住我，能锁住我的只有他。”

彦如玉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己君。

“你真的尝试过离开缙府吗？你真的打不开缙府的门，翻不过缙府的墙吗？锁住你的究竟是什么，你想过吗？”己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