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震 第3章 飞蛾扑火

江祈的手指抚过齐逢昀的额头，零碎的头发被他拨开，露出齐逢昀沉静的双眼。

“你的眼睛很漂亮。”江祈笑了笑。

“你不止一次地说过。”

齐逢昀的声音很低缓，听得出几分乏累。

可是，不管我们再相恋多久，每当我注视着你的双眼，

我的心脏就像沉入穿透着午后阳光的海水里。

在熹微晨光里相拥时，在海鸥盘旋在游轮上空时，在天边渲染了霭沉暮色时……

我总是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你的双眼，

然后诚恳地念出你的名字，告诉你，

“齐逢昀，我喜欢你。”

这样的话，齐逢昀听了千百遍。

他也同样，因为对方的爱而留在世界上。

“你的爱，让我拥有了新生。”

就像飞蛾扑火。

我无数次在你放射出的光线里迷乱，反反复复围绕着光源飞往有你的彼方，直至撞到光源上，再烈火焚身烧死自己，长久地留在你身边。

雨水打湿了信纸，

秋雨真的好冷啊，可你还要一个人在秋雨中。

江祈把手中的信塞进口袋里，继续往墓园的最南端走。

那是齐逢昀的第三十二封遗书。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齐逢昀刚刚把自己写下的第一封遗书折好放在盒子里。

很不巧，江祈看见了。

这样一个自信热烈的少年，怎么会视而不见，

齐逢昀活得太压抑了，五年里，32封遗书，但全部被江祈发现和收走了。

“我想让你活着，我知道你的所有好，不想让你把自己憋屈在一块墓里，我想让你躺在我身边。”

从此往后，齐逢昀的遗书里总会写下很多关于江祈的内容。

－很喜欢江祈，请他在我死后，别难过。

－江祈，我爱你。但我想下辈子我会以更完美的样子来爱你。

－我很对不起江祈，希望他用余生找更好的人过日子。

……

对不起我，你就别再伤害自己了。

秋雨绵绵中，江祈终于在那块墓碑前找到了瘦弱的身影。

蜷缩着靠在墓碑上，

肯定又要感冒了。

江祈早已知道齐逢昀时不时会被抑郁的情绪操控，心理医生也总去看，效果却不见好。

江祈却只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陪着他。

他也明白，

一朵鲜花，不仅要有盛开的自信，也要有接受自己凋零的勇气。

江祈只是抱着他，不说话。

“……你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而我只会难过和掉眼泪，对不起……你每天要听我说我的负面情绪，我是不是太拖累你了……我不想这样，你如果有不开心的话，你也告诉我好不好……”齐逢昀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掩藏的鼻音，渐渐淹没在雨声里。

墓碑太凉了，上面贴着他父母的照片泛了黄。

“没有。”江祈拍了拍他的背，“我没有不开心，我能遇见你，就够我开心一辈子了，没什么可不高兴的。”

齐逢昀，抑郁症的人总是冷的，我希望我炽热的喜欢可以温暖你。

在你的梅雨季里，

为你开一道艳阳。

2023.4.16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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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