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离庭花似雪 第71章 线索

清晨，莫晚庭如往常一般早早起身，他刚打开屋门，便看见傅铭跪在门前。

“傅铭？你跪在此处作甚。”莫晚庭不解。

“殿下。”傅铭微微抬起头，又愧疚低下，“属下又没能完成殿下交给属下的任务，属下，请殿下责罚。”

昨夜，莫晚庭骑马往雪山方向去追逃犯，可逃犯没追上，却撞上了仓皇在草原上疾奔的林霜与傅铭。

双方碰上面，皆震惊万分。

莫晚庭问他们为何深夜在此，他们顿时失声。

几人沉默了片刻，先是林霜哭丧着脸喊：“殿下，那鸮方才挣脱樊笼与锁链，跑了。”

然后是傅铭跪地：“殿下，都怪属下没有看管好那鸮，请殿下责罚。”

“跑了？”莫晚庭惊目，连忙问，“跑去何方了？”

林霜与傅铭一齐往雪山看去。

莫晚庭惊然看向雪山，又看了看两人，随即无奈叹了口气说罢了无碍，紧接着便掉头与两人一同回城。

“我不是说了无碍，你先起来吧。”

莫晚庭边说，边走到屋廊上，朝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望去。

那雪山，定然是要去一趟了，只是去哪儿之前，他得先去看看那圣宫地宫中的情况，确保西境失踪案已彻底了结。

莫晚庭转身欲离开，但忽然想起一事，回眸又问：“那言公子的伤可好了？”

傅铭匆忙起身，应答道：“言公子行动已无碍。”

“那便好。”莫晚庭经过姜少棠的房间，顿了顿步，又道，“你同我去圣宫吧。”

傅铭听闻，眼眸一瞬亮起：“遵命殿下。”

两人抵达圣宫时，圣宫殿门已被数名侍卫围起，此地经历了混乱一夜，四周一片狼藉，不复往日辉煌。

莫晚庭踏进前殿，看了一眼神像，凝起双眉，继续往后殿走。

经过后殿偏堂时，莫晚庭看见几名侍卫正在清理香炉与香柱，便拦下一人。

“此物有毒性，切记不可点燃，需尽快销毁。”

话音刚落，后方走来几人，严声对话。

“郡君，那地宫中的尸体，是否应让其亲属来认领。”

“先不必，那些尸首似有蹊跷，仍需再观察。”

穆昭阳与一名侍卫交谈，忽然间，看见莫晚庭，便快步走上前。

“昭阳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莫晚庭摆手，问，“郡君可是刚从地宫上来？”

“是的。”

“那能否劳烦郡君领我去看看那些尸首。”

穆昭阳怔然，但很快点头。

莫晚庭与傅铭跟随穆昭阳来到殿宇深处。见穆昭阳抚摸画墙开启机关，莫晚庭惊讶的同时，目光被画上的孤狼与莲花吸引，多看了好几眼，才跟上她进入暗道。

随后，几人再通过几道暗门暗道，终于抵达地宫停尸暗室门前。

只是还未进入暗室，莫晚庭便开始惊然，里端弥漫着一股浓重而又奇异的味道，且此气味，与言洛川家中地窖里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疑惑着，心中暗念两者是否有着某些关联。

闻到此气味，傅铭也警惕起来，握紧刀柄，严肃走上前。

走进暗室，傅铭仔细张望，不一会儿，便惊目看向莫晚庭。

“殿下，此处有众多悬棺。”

“嗯。”

莫晚庭点头，往一只悬棺飞去，而棺中尸体，亦与那他那日在地窖中看到的尸体无二样，同样不腐不坏。

他看完，将棺椁重封，沉然落地。

“殿下，此地共有四十九具尸首。”穆昭阳顿了顿，又补充道，“皆为女尸。”

“嗯。”

罗誉与圣宫勾结，大肆放纵做恶，此处尸首皆为女尸也并不奇怪，可不知怎的，莫晚庭总觉此事另有蹊跷，疑点重重。

他们为何要如此费尽心力保存这些女尸，这些女尸是为何不腐不坏，这股奇异的浓香，又是何香……

莫晚庭思索着，眉头紧锁。

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殿下，这些女尸都好奇怪。”

听见傅铭的声音，莫晚庭回神望去，不解问：“有何奇怪？”

傅铭抬起一只女尸的胳膊，指着其手肘内侧，说道：“她们此处都有一道红痕。”

莫晚庭奔上前，看到女尸手臂上的确是有一道一指大小的红色印痕，他方才只注意看了女尸面容，不曾仔细看其身，再看另一具女尸，果然也有相同痕迹。

“那是西境女子特有的一种特殊纹饰，名为红月纹。”说着，穆昭阳掀起自己的袖子，“相传以此纹为饰，可福佑安康，父亲在我儿时也替我纹了一个。”

听闻此话，莫晚庭原本扬起的眉头又沉沉落下。本以为是新线索，结果落了空，他无奈将目光移开。

然而就在此时，傅铭看着那红痕，喃喃又道：“可我上回在南陵，见到那些女尸手上也有这种红痕。”

“你说南陵？”莫晚庭迅疾看向傅铭，“是何女尸，仔细说。”

傅铭见莫晚庭神情严肃，当即正色应答：“那时殿下与灵君攻破了南陵极乐坊，属下随侍卫长一同去审查极乐坊宿主，审判期间，属下负责去往乐坊暗室清理残尸，那时候，属下便发现了那些女尸手上，亦都有此般红痕。”

南陵与西境遥隔千里，风俗习惯也截然不同，可两案女尸身上却有共同之处，且两案皆出现了可控魂的黑骨笛。

莫晚庭脑中立即想起那个从未出现过、但四处布局的神秘人。

那人夺取女宿主的灵魂，究竟要作甚。

莫晚庭攥紧双手，良久，凝声朝穆昭阳说道：“逝者已逝，让其亲属来认领安葬吧。”

说罢，莫晚庭唤傅铭离开。

几人再回到长使府，穆广丞与韩宥皆立于府前，见莫晚庭归来，两人双双行礼。

“殿下何时归主城。”韩宥问。

“……”

莫晚庭一时语塞，抿了抿唇，搪塞道：“此地事物尚未处理完，不着急。”

“殿下，圣宫一事，臣自会清理干净，殿下不必忧心。”一旁穆广丞严声道。

莫晚庭看着其微笑，心中正想该寻个什么借口先应付过去，突然，穆昭阳开口：“父亲，圣宫一案复杂棘手，多亏殿下鼎力相助方才破解，殿下昨夜辛苦劳顿，今日又晨起随儿臣一同查检圣宫，此时应已疲惫，望父亲准儿臣引殿下前去休息。”

穆广丞听闻，连忙反应点头。

“是臣疏忽，请殿下先回屋歇息。”

莫晚庭看了看穆昭阳，会心一笑：“多谢郡君关心，我自己回去便可，郡君查案亦是辛苦，也尽快歇息才是。”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出现一白影，莫晚庭察觉，迅速移眸看去，他张唇正欲开口，可对方只朝他看了一眼，又转身离去。

莫晚庭欲言又止，神情稍稍低落，而后追着那人进府。

穆昭阳在一旁观察莫晚庭的表情，目光在他与姜少棠身上来回游了一轮，随即弯眉浅笑。

待莫晚庭离开，穆广丞看着女儿，当着韩太师的面，细声询问：“昭阳，你看少主如何？”

穆昭阳如实道：“少主英勇智慧，风华绝伦。”

穆广丞闻声，瞥了瞥韩太师，又道：“那，你愿不愿与殿下……”

话未完，穆昭阳神情一变，严声：“父亲，此事不可。”

韩宥见状，忙道：“郡君，主上的意思，只问你愿不愿意。”

穆昭阳看向两人，正色解释：“父亲与韩太师的意思，昭阳都明白，只是昭阳对殿下，仅有敬佩之心。”

她顿了顿，平静再言：“况且，即便我有意，殿下眼中，也已容不下他人了。”

穆广丞与韩宥对视，惊问：“你的意思是，少主已有心上人？”

穆昭阳不言，移目往身后望去。

阵风吹过，春已晚，却吹得满庭芳香。

莫晚庭跟随姜少棠走进庭院，不时看他一斜一顿背影，神色游离。

昨夜他策马回城，马不停蹄回殿宇寻师尊，可师尊见了他，非但没有一丝欣悦，反倒低沉着脸漠然走出殿宇，莫晚庭不解，迎上欲问，而那人头也不回地跃身离开。

莫晚庭当时见其异常，只默默跟着人看其回屋，但时至此刻，那人始终没同他说一句话。

莫不是他喂药的方式太过分，师尊后知后觉生气了？

想到此处，莫晚庭不觉咽了咽喉咙，轻声试探：“师尊可还好？”

姜少棠闻声停步，良久，无声点头。

见姜少棠回应，莫晚庭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他悦然迈步走上前，怎料前方人忽然移步退开，似是不想让他靠近。

莫晚庭眼眸一颤，顿步，垂下目光，张唇缓缓道：“师尊，那两人逃去南部雪山了，我们……”

“走。”

姜少棠一声冷言，没有一丝温度，说了话，便朝南欲去。

“师尊。”莫晚庭恍然抬起眸，叫住了人，又问，“昨夜那残魂。”

“你的人魂。”姜少棠答。

人魂主精神，如今，莫晚庭已收回天、地、人、神四个残魂，而姜少棠帮助上任少主莫知林寻回四个残魂，已助他寿终正寝。

“师尊，我如今已收回四个残魂，那诅咒，是否已解除？”莫晚庭直问。

“没有。”姜少棠不假思索，“七个，一个都不能少。”

“……”莫晚庭凝视姜少棠，“师尊，若是寻不全那残魂，我会不会……”

“不会。”姜少棠斩钉截铁。

一霎间，莫晚庭被姜少棠决绝的眸光震住，半晌才回神道：“师尊，此时离开太过招摇，待天色暗下，我们一同走。”

暮色黄昏，天光渐渐暗下，几人乘骑出城，一路朝南，往远方雪山奔去。

晚风凉肃，掠过城墙，吹乱墙垛上两人衣摆。

一人头戴面具，看着草原上几人远去的身景，沉然一声：“走了。”

话落间，一只白面灰羽的鸮落在他肩上，他抬手轻抚鸮羽，再道：“此行，不可让他们回头。”

“放心，我将那人的鸮与你的鸮调换了。”言洛川望向雪山，“如此，他们必然会往那处去。”

“做得不错。”面具人点头，“此事成，我便将断息草解药给你。”

言洛川听闻断息草，目色一瞬亮起。

突然，面具人递给言洛川一支白骨笛。

“那人可有变化。”面具人问。

“近日已入梦难醒。”言洛川速答。

“好，看来梦魇石已生效，此后，吹笛控魂便可。”

一次冲动没忍住……差点被当场抓获的师尊的内心os：別过来，别逼我犯/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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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