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肯定不好,都瘦了。你有没有再受伤?”殷璟从上至下打量了谢清晏一遍,才安下心来。
“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站在这吗。”谢清晏转了一圈后,忽然弯腰,捞过殷璟膝弯抱起,他猝不及防,急忙搂住谢清晏脖颈,羞红了脸道:“你干嘛?这么多人呢,快放我下来。”
“这样殿下可相信我无事了?”
“我相信你,你快放我下来。”他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周围,定然很多人注意他们。
谢清晏却就这样抱着他径自走向马车,小心将人放下,狭小的车厢里顿时只有对方的气息,他的手扣住殷璟后脑勺。
这个吻来得突然,温柔的攻势下藏着几分急切,似乎怕吓到殷璟,谢清晏能感受到身下人从僵硬再到生疏地迎合,多日不见的思念在此刻倾泻,两人都享受这温情的时刻。
玄白目不斜视专心驾车,到了侯府后又悄然离去。
车上气氛缠绵,殷璟有些腿软,手抵住谢清晏的肩,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不…不要了。”
“听闻你在陛下面前用自己的命替我保证,敢和陛下据理力争,怎么那么傻?”万一康安帝一生气,也罚了殷璟,才真叫谢清晏担心。
“我拿着证据去的,有把握,若不能让你光明正大洗脱罪名,就是我无能,信我。只可惜把你拉入了另一层险境中去,父皇让你去冀州,又不给你人手,这是巴不得你……”剩下的话殷璟没说,他不想提那个字。
“放心,没什么事的,谢忠筹码不多,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他送死的。”谢清晏摸摸殷璟的脸,安慰道。
康安帝没有将谢清晏被冤枉一事昭告天下,圣旨也未召回,是想让谢忠以为一切如旧,利用这次,直接除掉他。
“我陪你一起去。”
“很危险,而且路上奔波,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了。”
殷璟摇摇头,坚持:“我不想总躲着,我们应该是并肩的,何况我也许久未见皇叔了。”
“好,多备些药。”谢清晏整理殷璟被弄乱的头发,眉眼里尽显温柔。
冬日萧瑟,阳光照在身上仍感觉阴冷,出发这日天气很好。考虑到路上颠簸,殷璟会不舒服,马车里到处都被谢清晏铺了一层软垫,殷璟靠在他怀里,随口道:“今年不能在都城过年了。”
“出门去瞧瞧别处的风景也好,北地雪景极美,那里地域足够宽广,雪落满地时放眼望去洁白无瑕。”
车内布置得暖烘烘的,殷璟在晃动中昏昏欲睡,声音渐小:“那我期待一下……”
感受到怀里人均匀的呼吸,谢清晏给殷璟披上被子,又搂紧了些。
一路行至若叶城,走走停停,花了十多天,到达城外那日,已近傍晚,纷纷扬扬下起了雪,殷宁早在城门口等了。
“路上辛苦了,可曾遇到什么事?”殷宁连忙迎上去。
“没事的兄长,你别担心,你看,我健康着呢。”殷璟两手摊开,展示自己没说假话。
“按你的性子,就算有什么事你也不会说,习惯把它们憋在心里。”殷宁上下打量殷璟,满意道,“但看起来状态的确很不错。”
殷璟心想,哪能不好,谢清晏这一路上细心周到,外面太冷,能不让他下车就不下,事情都由谢清晏来处理,到了驿馆也为他挑最好的房间,没有炭火,就重金派人去采购,一听见他咳嗽,就给熬药,条件艰苦,却也不会让他饿着。他们轻车简行,侍从也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殷璟基本什么事都不用操心,虽然他想帮忙,但最后发现根本插不上手,许久未这么轻松过了,一切都有人兜底的感觉真好。
注意到一旁的谢清晏,殷宁道:“这位便是谢世子了吧。”
殷璟那一声“兄长”,使谢清晏此时一头雾水。他应声:“见过公子。”
殷宁身份不合适在这里解释,殷璟拉过谢清晏的手,冲殷宁使眼色:“兄长……先回去再说吧。”
殷宁瞥见自己弟弟的小动作,心下了然,难怪他一见到他们,就觉得俩人之间有些不对劲,随即招呼着回了城主府安顿。
“若叶城主与你皇叔关系很好,所以你们就尽管在这住下,璟儿,闲暇之余可以和世子出门逛逛。”
待殷宁一走,谢清晏便拉住殷璟问:“他是谁?你还有别的兄长?”他不会看不出,殷璟同那人相貌有三分相似。
“是先太子。”殷璟小声解释,“当初那场大火是我皇叔放的,为了能让兄长假死脱身,而后又主动与父皇请旨封到这偏远之地,无诏不得入京,带着兄长在这生活,此后再无殷宁。”
“那时说太子在贪污案有参与,其实是谢忠诬陷的,对吗?”
殷璟安慰道:“没事,兄长向来分得清,谢忠跟你不一样,而且他被废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他拿剑进宫救皇叔,却中了计,背后有人想害他,但事到如今,兄长也不想再查了,在这里也挺好的,远离朝堂纷争,是兄长喜欢的。”
谢清晏忽然便明白了,传言殷宁做了不可公开的丑事,他只知那时殷宁私带兵器进宫,但却未细想,宁可不要太子之位,也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为了谁。
“永王和先太子……”
殷璟一笑,拉着谢清晏出门,边说:“同你和我一样。”
事不宜迟,他们需要了解当下的情况,那六千人被殷知远拦截在这,临时安顿在雍州军营里,他们不知真相,能劝服他们自然最好。
他们去时,殷宁正就着殷知远的手咬了一口糕点,表情看上去很不情愿,最近他一直挑食没有胃口,殷知远就天天哄着吃东西,他多吃一口就高兴得不行。
见了殷宁,谢清晏忙不迭改口喊兄长,但殷宁睨他一眼:“我可还没同意呢。”
殷璟在一旁可怜巴巴:“兄长。”语气里还有些撒娇意味。
“你呀,算了,我不啰嗦了。谢忠那边你们怎么打算的?那六千人待了这么久,早已焦躁不安,但领兵的将领是谢忠亲信,颠倒黑白鼓动人心,不过也能暂时抚平他们情绪,不闹事。”
谢清晏正色:“如今形势对他不利,圣旨也该到了,一旦宣旨,他便没有退路,要么等死,要么直接反,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圣旨来,他妄言要去都城替我申冤,若叶城是必经之路,我们只需守好若叶城,谢忠可能会带兵偷袭。”
谢忠积蓄多年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和人是战争中必不可少的,不知他有多少人和后备。
“至于煽动人心的将领,抓了便是,不服的就地处决。”谢清晏处理起来很果决,眉眼上扬,衬托出几分凌厉。
殷知远认同地点头,他前两日才去看过,的确有劝降的可能性。
“我去吧。明日一早练兵之时,正好让士兵们都瞧瞧,看清楚有谋反之心的人到底是谁。”谢清晏望向殷璟,“外面太冷,你在家里等我。”
殷璟淡笑:“好。”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别在这烦我。”殷宁真是看够了,佯装不耐烦地轰两人走。
……
“阿璟,快来洗个脚。”谢清晏端来一盆热水,就要来脱殷璟的鞋袜。
殷璟往旁边躲,他哪里好意思让谢清晏做这些事,不过床就那么大,很快就被谢清晏捉住脚,边伺候他脱鞋边调笑:“殿下这就害羞了,那往后在床榻之上,岂不是要挖个洞躲起来再不见人?”
殷璟:“谢清晏!”
热气弥漫在两人身侧,殷璟的脸泛起薄红,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
“兄长虽嘴上不承认,但还是为你我安排了一间屋子。”谢清晏搂着殷璟亲了一口。“最近我自认把你照顾得很好,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比起从前还是康健了不少,谢忠想抢占先机,却也不至于今晚突然攻城。”
怎么突然提起谢忠,殷璟有些懵,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谢清晏。
谢清晏被这神态勾到,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忍了,但还是要先问一问殷璟,他眸中情绪很深,声音也是,有几分沙哑低沉:“就一次,好不好?”
他还未和殷璟行过事,总顾及着殷璟身体太虚,事情又太多,但今日,可能是气氛使然,也可能是担心往后,他想完全被殷璟拥有,想让殷璟浑身上下只沾染他的气息。
殷璟有些紧张,侧头盯着某处虚空:“不要问了。”耳根已经红透了。
“这是什么?”谢清晏注意到殷璟胸口有一处很浅淡的圆形疤痕,很小。
“母后情绪激动时用簪子扎的,当时我还小,不记得什么了。”
那时候赵皇后满腹冤屈,动了想刺死殷璟的念头,但簪子才进去一点,他疼得哇哇哭,她便后悔了,母子二人相拥至天明,虽然对殷璟这个孩子又恨又爱,但终归是爱更多。
谢清晏没有说话,细密的吻一点点落下,殷璟抖了一下,那里是他的敏感点。
曾经殷璟也是这般亲吻谢清晏身上的伤疤。
赤|裸相对的时刻,将自己的一切,包括脆弱,都交给对方,得到毫无保留的爱,来滋养破碎的过去,自此所有裂缝都将被修补。
外面雪势渐大,其中夹着风,雪花飘落得越来越急,最后竟变成了小冰雹,砸在地上噼里啪啦,花圃里的花蜷缩着,花蕊没有任何保护,直挺挺地被砸落一颗又一颗冰雹,摇摇晃晃没有支撑,这场雪直至后半夜才停息。
*
驿馆
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闯入,手起刀落,朝床榻上熟睡的人狠狠刺了几下,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盒子,其中的东西在黑夜里颜色也闪闪发亮,显然不是凡品。
两人拿着那布便离开,屋子里一片狼藉,殷决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目光深沉。
殷决今日特意命下人悄悄去买块金黄色的布,用来掩人耳目,让谢忠误以为是圣旨。偷了圣旨,再杀了他,荒郊野外,有谁会知道,谢忠打的一手好算盘。
谢忠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定然会灭殷决的口。等明天过了俪关,到郃城不过一日时间,等发现圣旨是假的,也晚了。容成此次同行,他更要小心谨慎些。
有些感情不用说出来,你们总爱亲吻恋人曾经伤痛的地方,像是某种安慰,是最美的情话,满怀心疼地想拥抱那时的对方。是否在某一刻又庆幸当下他陪在自己身旁,往后不再孤单一人,从此有了挂念。
(突然煽情……
殷决:你们倒是美美谈恋爱,留我一个人在这躲刺杀 →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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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