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 第2章 开学典礼

白露瑶抱着一大堆论文和学习资料，心里叫苦迭迭，早知道刚才就把楼下那辆共享单车扫着了，这一路抱回去也太重了。

盯着最上面那本《社会心理学》，白露瑶忽然好奇心一动，随手翻了几页。结果内容还没看清，夹在书里的一张纸就被吹飞了。

白露瑶上前去追，刚要蹲下捡起来，耳边就响起“滴——滴——”的车笛声，几乎是同一个瞬间，白露瑶就被人扯着一条胳膊拎起来，带回到路口的一边。

原本被白露瑶抱在怀里的各种书本杂志掉了一地，其中几本甚至直接被车子轧过去，留下一道轮胎印和折痕。

“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三心二意的，幸亏学校里面限速低。”

“师兄？怎么是你？”白露瑶看着面前的韩慕之，惊讶大于不解。

“我来找你拿东西。”

“啊？找我……拿东西？拿什么？”白露瑶被韩慕之的回答弄得一脸懵。

“我写论文时候打的草稿，应该是夹在给你的书里了，论文还没写完，所以得问你拿回来。”韩慕之指了指路口正中间的一堆书道，“你就站在这儿，我去捡。”

我又不是小朋友，干什么这样不放心！白露瑶其实是有一点不服气的，但她的胆量只允许她在心里稍稍吐槽一下。

＊

后来那些东西是韩慕之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白露瑶用他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帆布袋拎上去的。

白露瑶本想把那张没看清的纸找出来看看，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估计是被韩慕之拿回去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白露瑶确定，那张纸上不是论文草稿，是一幅画。

大概是师兄上课摸鱼的时候画的吧，没想到堂堂学霸也会开小差。白露瑶失笑。

“这么快就回来啦？喏，给你带了杯奶茶。别客气，师姐送的。”孟珊把“师姐”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那替我谢谢师姐～”

“今天去认师门，感觉怎么样？”

“感觉师兄和老师的相处模式……怪怪的。”

“真的吗？我今天还真听说了一些你们师门的传言，要不要听一听？”孟珊拖过自己的凳子，扎好奶茶，准备放瓜。

“什么传言。”果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师姐说——不过她也是听别人说的——李教授能力超强，属于学霸型教授，手上有很多国家级的研究项目，论文更是发到手软，所以每年很多想报他研究生的人都挤破头。”

“这个我知道，昨天你刚跟我说过。”

“但是他从来不收学生。”

孟珊此话一出，白露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脑补各种奇奇怪怪的灵异剧情。垃圾小说，毁我青春。白露瑶甩甩头，继续听八卦。

“你师兄韩慕之是一个例外，当时他成绩非常好，大一开始就跟着李教授做项目，到现在读博，少说也跟着李教授十年了。

“一开始，学校里有传言说他是李教授的亲戚，后来被证实他俩以前根本就不认识。再后来就开始有人说他俩有不正当的……关系。

“你知道的，贪婪和嫉妒是人类本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是一种外化出来的手段。像我这么超然物外，一心爱吃的单纯人类，已经不多了。”

“今天李教授确实提到过，说师兄是他的开山大弟子，还说让我当他的关门小弟子。我还以为是玩笑，现在看来，至少前一半是真的。”

白露瑶花了几分钟给孟珊补充今天的见闻，还说了老师想让她代表新生发言的事。

“我倒是觉得……也许都是真的。你想呀，李教授今年都五十好几了，往前推个十几年也至少四十岁了，这么久的时间只收了韩慕之和你，退休前估计也难再收别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教授是真受校领导重视啊，开学典礼的学生演讲就这么被你们师门承包了，关键你们师门还就两个人……

“啊啊啊啊——人类的嫉妒本质在作祟，我也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

白露瑶正绞尽脑汁地准备新生发言稿，微信突然弹出“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是韩慕之。

他的微信昵称是一个单字“寒”，头像应该是一副水墨画，画的像是个武侠小说里面那种英姿飒爽的侠女。

“师兄，我的发言稿能请你帮忙看一下吗？”

“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白露瑶把电子稿发了过去。韩慕之提了几点意见，几轮修改之后，果然比第一稿好多了。

“珊珊，我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幸运。会不会是报到那天把所有霉运都用光了！”白露瑶改好最后一个字，保存、伸懒腰，身心愉悦。

“请这位同学谨慎发言，小心我酸给你看哦！”孟珊从白露瑶旁边过，往她桌子上丢了包薯片，顺手做了个鬼脸。

“一会儿请我美丽的室友吃榴莲自助，把我的幸运传递给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非常棒！”本来要回自己座位上的孟珊又退回来给了白露瑶一个大拇哥，以及……另一包薯片。

“后天就是开学典礼了，你先顺顺稿子挑挑衣服吧，榴莲可以往后放放。”孟珊又默默地拿回一包薯片，然后很自然地抽了几张纸，给白露瑶倒了一半。

“正好出去走走，再说我都提出来了，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没事儿，你后天好好表现，等你出名了，我也能跟着沾沾光，蹭蹭奶茶啥的。”

哦吼，很好，白露瑶心道：我就知道，如果有事情能让你放弃吃好吃的，那一定是更多好吃的！

＊

开学典礼当天，一向不喜欢扎头发的白露瑶特意梳了个高马尾，身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搭配白色低跟小皮鞋，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韩慕之身穿白色衬衫，搭配深色西裤和黑色皮鞋，干净利落。

两人一前一后，错开坐在主席台侧面的看台上候场，颇有一番郎才女貌的意味。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白露瑶，上台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社科学院2X24级研究生——白露瑶。

“很荣幸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我谨代表2X24级全体新生，向全体老师及师兄师姐们致以最衷心的感谢……”

白露瑶状态很好，开场也很顺利，但是发言进行到一半，话筒架有点松了，整个被话筒坠着下压，没一会儿，就脱离了发言人的舒适高度。

白露瑶伸手去扶，一阵强烈的电流猛地窜过身体，只觉得全身发麻、肌肉紧绷，大脑一瞬间陷入空白。

白露瑶下意识地甩开话筒，强忍不适，才不至于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丑。

话筒发出尖锐的噪音，她顺势退开一步，调整状态。

身体上的不适、心理上的冲击，以及角度不适宜的话筒，后半段发言，白露瑶硬着头皮、略弯着腰，才勉强完成。幸亏事先把稿子记得滚瓜烂熟。

白露瑶凭着潜意识完成发言，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下台、怎么下的台，等反应过来时，师兄韩慕之的发言已经说了大半段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师兄频频回头，往她的方向看。

“最后，请允许我代表全体学生，再次向各位老师致以最诚挚的谢意。”韩慕之结束发言，匆匆鞠躬下台。

“你刚才怎么了？下台的时候我叫你都不理我。”韩慕之径直坐在白露瑶身边，神情关切。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话筒漏电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可能吓到了吧。”白露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很明显吗？我已经尽力忍着不作出任何反应了。”

“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没事儿。就是当时有点麻酥酥的，其实心理阴影可能比身上的不舒服更明显一点。”

白露瑶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电得胡思乱想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韩慕之关心则乱。为了缓解尴尬，连忙扯回刚才的话题，“师兄，我刚才反应明显吗？应该没被大家看出来吧？”

韩慕之回正身体，不太明显地长舒一口气，调整到正常的情绪，“应该没吧，我看大家没什么反应。体育馆这么大，天气又这么热，大家能出个耳朵就不错了，估计不会盯着主席台看。”

白露瑶也总算放松下来，不再沉浸于“可能当众出糗”的尴尬和焦虑情绪中。

*

“2X24年开学典礼到此结束，请大家有序退场。”

“走吧，回去吧。”韩慕之先起身，白露瑶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准备退场。

大家集中退场，体育馆的几个门都挤满了人，韩慕之绅士地在前面“开路”，白露瑶紧随其后。

“啊——”白露瑶不知道被谁扯了一下，脚下一绊，直接从出口处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韩慕之听见她的喊叫，猛地转身，伸手去扶，可惜两人被插过来的学生隔开，没拉得到。

“嘶……哎呦……”白露瑶径直摔下去，屁股连着墩了两个台阶，半仰着坐在台阶上站不起来。

韩慕之警惕地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人员，接着简单疏散出一条路，扶着白露瑶坐到旁边的消防箱上。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韩慕之扶着白露瑶慢慢起身，“你轻点儿动一动，小心点儿，看看能不能正常活动。”

刚摔下去时的麻木感渐渐褪去，痛感从尾椎附近蔓延开，白露瑶强忍疼痛慢慢挪动。

“还好，能动。”韩慕之松了口气，想问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犹豫了几次，还是没问得出来。

“你休息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回来送你去医院。”韩慕之说完就走，没给白露瑶拒绝的机会。

白露瑶见他打电话时表情焦急严肃，偶尔还带点愤怒，猜测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很自觉地别开头不再观察。

＊

“今天的事情不太对劲，你把体育馆近三天的监控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异常。”

电话对面的人连连称“是”，态度顺从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