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意 第6章 六、暖心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一会儿南宫意道：“你们来有什么事？没人说？”

众人颤颤抖抖，谁也不敢提月贵侍已经说过了的事。刚才南宫意这么一威慑，侍君们就记得月贵侍的下场了，谁也不敢当出头鸟。往常和月贵侍一起闹得最欢的林贵侍这会儿也不敢开口，他虽没有孙家送孙北月的企图，但也是仗着太女势胡作非为，中饱私囊，此时心虚的很，只想躲起来不被点到名才好。

好巧不巧，南宫意回归后，听到最多的就是他的事，什么告罪小雯，鞭罚主君，南宫意自然就要点他的名字。

“林贵侍，”南宫意一边翻看着手边的东西一边懒散地道：“你来说吧。”

“殿下，”林贵侍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主君的事应该是有误会。”

南宫意笑了，直笑得屋里的侍君们发慌，她却淡然地道：“这话你说得对，主君的事当初是有些误会，主君同我是结了契的，今日我当着你们的面澄清了，都记住了吗？”

殿内立刻响起一声声记住了。

南宫意满意地笑笑，正要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一道清冷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出来：“殿下是打算就这样算了吗？如果是这样，襄城不服。”

人群自动分开，一道比声音更加清冷的身形就呈现在众人面前，沈襄城站得笔直，目光不卑不亢。

“太女是天下人的希望，太女的主君是未来的帝夫，当年我不信殿下会平白冤枉忠勇之士，今日我仍不信殿下会平白放过不洁之人，”他行半跪请礼道：“请殿下明察。”

无论众人怎么闹，南宫意都可以视他们为跳梁小丑，看他们上蹿下跳，但这个人不行。沈家满门忠烈，如今就剩了沈襄城一人，三代，上至祖辈，下至沈襄城的姐姐，都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沈襄城的母亲就是当年和南宫若一起出征时为南宫若舍命而亡，当时沈家只有他和母亲了。南宫若曾和太上皇说，以后一定要护住沈襄城周全，她万没想到，太上皇居然把沈襄城放在了她的晨曦宫。

南宫意亲自过去扶他，道：“襄城，你，你怎么在这里？”

沈襄城疑惑地看了看她。

南宫意咳了几声，道：“我伤好之后，好多事都不记得了，嗯……我以后再问你。”

程月临也早已经站起来，这个人他不认识，他未离京都时，是个困在后宅的庶子，离开京都后，边疆只有行军打仗之事，再回京后，便又被困在了后宅。京都人家姓沈的那么多，他固然知道沈家的故事，却不知道这人却是沈家遗孤。他站起来，只因为两年前，他是唯一为他求情，请求查明真相的侍君。

正如他所说的，当年，他不想没有证据就冤枉程月临，今天，他同样不想没有证据就证明程月临的清白。

沈襄城的话，如今的南宫意不能再视若无睹。她抬头看了程月临一眼，却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可能又想到了两年前，程月临的脸色很不好，仅和南宫意对视一下就匆匆移开了，丝毫没注意到南宫意递给他的一个安心的眼神。

南宫意无奈地笑笑，转向众人道：“看来本宫今天不把结契给大家看看，是难消大家心头怀疑了，那好吧，”她伸出手来，灵力化刃，从自己肩膀上划过，两层外衣，一层里衣就都被齐齐斩断，顺着肩头滑下，南宫意的肩膀露了出来，一同露出来的还有南宫意肩头上那个契。

黑色的，小小的，圆形的，里面是独属于结契男女两个人的符号。

众人都瞪大着眼睛看着，程月临却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契是南宫意自己刻上去的。

他喝了一口茶来掩盖他内心的不平静，万没想到，南宫意还没有问过他缘由，就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结契本就不是应该拿出来随便看的，还有人想看看结契里太女和主君的图文是什么，小雯已经迅速为南宫意披上披风了。结契虽然昙花一现，但已经足够证明了。

沈襄城当即见礼道：“殿下莫怪襄城太过较真。”

南宫意笑道：“襄城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也算看着我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对待的。”

太女对她的侍君说这样的话怎么听都很奇怪，但沈襄城显然没在意，回以一笑，南宫意又道：“多年未见，我们也叙叙旧，小雯，在我宫里安排……”

沈襄城笑着摇摇头打断她的话，含笑看了程月临一眼道：“还是去我宫里吧。”

南宫意也看了看自己刚接回来的主君，点了点头。

沈襄城先走的，南宫意等到书房都清净了后，对程月临道：“你认识他吗？沈家的遗孤沈襄城。”

程月临声音不自觉高了些：“是太上皇当年亲封的那个忠勇满门的沈家？”

“正是。”南宫意道。

“他也是你的侍君？”程月临的声音又高了些，显然是生气了。

南宫意笑着解释道：“我也不知他怎么成了我的侍君，他救过我母亲，沈家又是忠烈满门，我一直当他为哥哥对待，万没有非分之想，待我弄清楚怎么回事，一定给他找一个好的归宿。“南宫意手上不老实地握住程月临的手，继续道：”不过能见得我月临为我吃醋，我心里欢喜得很。“

“你想多了，“程月临甩开她的手，声音却平复了很多，他道：”我刚才只是因为这样的忠勇之后都被你糟蹋了，才会气成那样。“

“哈哈……“南宫意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月临，今晚，我和沈襄城一起用膳，你不必等我了，想吃什么都吩咐下去小荷，记住了，“南宫意笑道：”你可是我的主君。“

她说完转身便走了。

程月临像是突然回过神，唤了两声：“哎，等，等等。”

南宫意没听见，程月临一急，向前扑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南宫意的手，南宫意的脚步立刻就停了，回过头来看着他。

程月临这会也不好意思撒开了，又道：“等等。”

南宫意温柔地笑了：“我在呢，怎么了？月临。”

“谢谢。”程月临这次终于说出来了，他把双手都握在她的手上，非常郑重地道。

“谢什么？”南宫意笑道：“当初我就该信你的，结果这两年害你受了那么多苦，这些都是我亏欠你的。”

南宫意说完这句话后，程月临突然又变得冷淡了，他放开了手，微微一笑道：“对，你那天说这是补偿我的，那我也该谢谢你，刻上它一定很疼的。”

“你看出来了？”

“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为什么？”

程月临没有说话。

“我当年欠你的是一个机会，月临，如今它迟到了，却幸好来了，月临，你欠我一个解释。“

程月临眼神平淡如水地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说。

南宫意苦笑一声，他知道程月临与她的心防，于是退一步求之道：”我知道，这也许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我可以等到你自己想说出来的时候。但月临，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你，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对吗？月临。”

程月临还是没有说话，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月临，“南宫意得寸进尺，居然抱了一下他道：”这样就足够了。“

终有一天，你会对我放下心防，敞开心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