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问星尘 第11章 生日

（从未试着拥有过什么。）

转眼间到了6月1日。

大四学生毕业论文的答辩都结束，所有人只需要耐心等待领取毕业证就好了。而这一天，也是桑音尘22岁的生日。

桑音尘本来是孤儿，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但是当时孤儿院的老师告诉桑音尘，之所以把她的生日定在六一儿童节，那是因为她是院长六一儿童节的早上在大门口捡到的。

当天还一起被捡到的是桑安辰，因此孤儿院才给两个人起了这么相近的名字。他们两个也是因为这一点，在孤儿院里才比较亲近。

每年桑音尘过生日，桑安辰都会给孤儿院院长神情一个小蛋糕，两个人一同分着吃，再对对方说一句生日快乐，也算是过生日了。

后来桑音尘跟桑安辰分开了，她也会每年在自己生日这天用剩下来的奖学金给自己买一个小蛋糕。

等到她与白竹清在一起后，每年的生日都是一起过。不过白竹清认为天天都能吃到蛋糕，因此也就眉头特别在她的生日这天买过蛋糕。

白竹清会在这一天买好礼物，请她吃一顿晚饭，就算是过生日了。

现在是他们大学毕业后最后一次聚在一起过生日，也是两个人和好后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桑音尘还是有些期待的。

从早上上班，她就开始期待今天白竹清的安排。

但是一早上过去了，除了移动公司发过来的生日祝福外，再也没有什么动静。白竹清的对话框静悄悄的，就像是已经忘记了一样。

到了下午临近下班，桑安辰给桑音尘发过来短信，问她晚上有没有空，想要跟她一同出去吃个饭。

他没有提生日的事，但是桑音尘知道不会这么凑巧。

她想着白竹清没有约自己，而自己确实欠了桑安辰不少人情，便答应了下来。她订了一个制作蛋糕的店，准备晚上吃完饭，跟他一起去做蛋糕吃。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老板的孩子幼儿园举办活动。老板去参加活动，所以下班并没有让大家加班。

桑音尘坐车回去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看时间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白竹清的对话框，并没有发现他的消息。

看来是他真的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她的心里有些难过。

到了与桑安辰约定的时间，她就下宿舍楼走向校门口。走了没几步，她就看到了白竹清和叶洛宁从不远处走过。

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似乎很开心。桑音尘放缓了脚步，不想跟两个人撞见。

她这才知道，白竹清并不是工作忙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而是忙着跟其他人约会去了。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情侣戒指，之后摘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她竟然还以为曾经的白竹清回来了，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

就像是有人在心上挖了一个洞，起初还会很疼，后面却不会再有什么感觉。只是风刮过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缺了一块儿。

等到两个人距离自己很远，她才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学校门口，外面是等候着的桑安辰。他今天恰好休班，没有之前穿的那么正式。他穿了一套简单的运动套装，配合着他戴的金属框眼镜，像是初春中午的太阳，没那么耀眼，却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桑音尘盯着他看了一阵，才发现他其实比白竹清要好看。但是因为他平日里喜欢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几乎没时间去跟其他人交流，才到现在一直单身。

但凡他能学点儿白竹清的左右逢源，早就脱单了。

他这次依旧借了同事的车，对着桑音尘说道：“我想要去燕北的近郊，来回大概一个多小时，所以借了车。”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不过六点钟，两个人回来燕北这边吃饭差不多是八点钟。

“你现在饿不饿？”桑安辰又问道，他想如果桑音尘饿的话，两个人可以先去吃饭。

桑音尘摇摇头，说道：“我不饿，可以等到晚一会儿吃。”

她订的做蛋糕在晚上八点钟，两个人可以做完蛋糕，在等蛋糕好的间隙去吃些饭。

桑安辰放心下来，拉开车门示意桑音尘上车。

两个人在车上坐好，桑安辰拉过来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准备大学毕业后去汝溪县人民医院，到时候可以买辆车，出门也就方便了。”

汝溪县在南水市，就是桑安辰和桑音尘孤儿院所在地。收养桑安辰的人家，也是住在汝溪县，他上完大学回去尽孝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他的这番话让桑音尘有些心动。

她已经好久没回去汝溪县了，也都快忘记南水市什么样了。但是在燕北她有割舍不下的人，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车一路开着，桑安辰打开了收音机听路况。今天是六一，高架上堵成一片。他没有上高架，而是一路绕着去了近郊。

到近郊的时候也不到七点，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这边没什么景色，附近也没有住户，因此几乎没有人来。这里有一片废弃的土地，周围连树都没有，非常的空旷。

桑安辰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等到桑音尘从车上下来，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大盒烟花。

桑音尘微微有些发愣，终于明白他把自己带来这边的原因了。她忍不住笑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带我来放烟花了。”

“因为你十年前说过，希望过生日的时候看到烟花。”桑安辰说道。

十年前桑音尘只有十二岁，也不过是小学刚刚毕业。小学和初中她都是在孤儿院办的学校里上，对过生日没什么概念。

那段时间台偶非常流行，里面有很多关于男主角给女主角过生日的情节。

有一个让她印象最深刻，那就是男主角买了不少烟花，大晚上给女主角放烟花庆祝生日。

她很羡慕，跟桑安辰聊天的时候随口给他说过一句：“如果我能在生日的时候看到烟花就好了。”

她并不是真的想过生日看烟花，只不过是想要有生日这个仪式。

后来她跟白竹清在一起后，每年生日都是白竹清帮她过。就算是没有烟花，也没有蛋糕，但是跟他在一起有过生日这个仪式就很满足了。

没想到多年后，帮自己实现愿望的还是桑安辰。

桑安辰把烟花固定好在空地的正中央，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烟花。

“咻——”

烟花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绽放出星星点点。

这一刻，平日里暗淡无光的星星，都仿佛被赋予了颜色。

桑音尘突然想到在高一那年，不知道高三的哪个同学放了烟花。当时正好是晚自习，所有的学生都跑去操场看。

有的人借着这次的烟花告白，还有的人则是利用这次机会见了自己喜欢的人。

后来学校的电闸被拉，烟花便更加绚烂。不少高三的学生聚在操场上唱歌，眼睛在烟花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桑音尘没有离开教室，看着班里的同学争先恐后的跑出去，莫名内心澎拜。她甚至还看到了一向乖乖牌的陈念娇也跑出去了教室，冲向高三那边的方向。

教室里最后只剩下了桑音尘和白竹清。

那时候白竹清的脚踝受伤，没办法出去。桑音尘是因为自己想要奔向的人就在教室，所以也没有离开。

她看着坐着距离自己不愿的白竹清，他的眼睛似乎在发光。明明灭灭的烟花照在他过于明媚的脸上，精致的五官衬的他整个人意气风发。

桑音尘当初很迷恋一本从同桌那里借的古代言情小说，里面描写了一位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她想如果要找一个现实中认识的人对应，那就只有白竹清可以符合这个描写了。

她在心里悄悄对着烟花许愿，自己只要接近白竹清，再接近一点儿就好了。她只是一颗宇宙中的小小星尘，根本不配去拥抱太阳。

如今真的靠近太阳，却快要粉身碎骨。

人果然不应该这么贪心。

天空中的烟花接近尾声，桑音尘的回忆也到此为止。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只能低下头用衣袖抹去。桑安辰转过头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有些慌张，问道：“你不喜欢烟花吗？”

“我很喜欢。”桑音尘说话带了鼻音，只能小心翼翼的挤出一个笑，“咱们两个好久没有一起过生日了，我很开心。”

桑安辰稍稍放心下来，随后说道：“咱们回去吧？”

“好。”桑音尘答应。

坐上车，桑安辰开着车向回走。路上的车辆明显少了很多，车速也提升了不少。

桑安辰透过后视镜看向了桑音尘，问道：“你喜欢吃蛋糕吗，我们两个一起去吃蛋糕？”

“我定好了做蛋糕的地方，一会儿去燕北的市中就能做。”桑音尘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七点半，到市中大概是八点钟，正好赶得上。

桑安辰嘴角勾起一丝笑：“记得小时候我还给你说过，想要跟你分吃一整个蛋糕，而不是那种切下来的一小角。”

桑音尘想起来，当初桑安辰说过这么一句话。

他说，分吃一整个蛋糕，感觉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生日。

当时的桑音尘并不是很理解，现在却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正式的生日，被抱回来的日子作为生日。从小就是孤儿的他们两个就连生日都无法拥有，其他的更不能奢求。

如果能拥有一整个生日，好像以后就会拥有什么。

桑音尘抬起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眼眸微微下垂，心慢慢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