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鸟叫声,一阵风吹了进来,撩起一边的纱帘,杜燕霄有些冷,往花相景的怀里钻了钻,花相景迷迷糊糊间抱住了杜燕霄。
“陛下,该上朝了。”
昨晚上没有通知陶思,花相景在皇宫里留宿,今日又恰好是上朝的时间,陶思便匆匆忙忙的从总管院跑来,看到榻上的两人,倒吸了口凉气。
“奴婢该死,这就退下。”
花相景睁开眼,坐起身,“你先别走,去拿盒药膏来;我没带朝服,一会儿要回府里去换,就拜托你照顾他了。”
陶思低垂着脑袋,点点头退下,杜燕霄还在睡梦中,昨晚上确实折腾狠了,花相景穿好衣服,又去喊杜燕霄起来;杜燕霄浑身酸痛,腰好似要断了,最要紧的是那处地方痛的没办法坐下。
“相景,我痛。”
花相景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按着杜燕霄的腰;陶思将药膏拿来,又让陶思出去等着,花相景将帘子放下,撩开被子,用手指抠出一点药,直接抹在杜燕霄疼痛的地方。
“啊!痛。”
杜燕霄的那处地方都肿了,不上药的话,就会肿的更厉害,花相景只好用点力气,这样才能把药完完全全的涂抹上去;杜燕霄抓住床单,痛的一直连连叫喊,涂抹完后,花相景还急着要回府换衣服,在杜燕霄后颈落了个吻就走了。
等上朝时,杜燕霄被陶思搀扶着坐上龙椅,下头的人都纷纷小声议论着杜燕霄是怎么了,罪魁祸首还一脸悠闲,用眼神不停的逗着杜燕霄。
等贡士们穿礼服戴礼冠进来,排列在王公百官之后,陶思手捧金榜,宣布考生的名次,随后就是授予前三甲相应的官职。
“授状元邢绍晔,三品吏曹,银印青绶;榜眼尤砚,四品二千石曹,银以青绶;探花田并诗,四品黄阁,银以印青绶……”
念到曾洋时,只是一个小小九品的主薄,等陶思宣布完毕后,曾洋走到前头跪下,花相景和钱齐川吓得心脏突突直跳,两人直直向曾洋使眼色,曾洋却没看到。
“陛下,为什么其他官员都是七品以上,唯独臣是九品?”
曾洋弓着身低着头,没看到杜燕霄的脸,花相景想却杜燕霄几句,谁知杜燕霄却不想让他开口。
“南阳有大量人贩卖五石散,你若能处理此事,朕必定为你升官。”
曾洋一听到升官,心中不尽的喜悦,“那能升多大的官?”
“你想升多少?”
“右丞相。”
大殿内一片哑然,花相景心想完了,曾洋升官是没问题的,但一下子要从九品升到一品,这属实是狮子大开口,在场的所有官员都看着这个感觉活不长的人,曾洋倒不觉得什么,毕竟花相景可是丞相,自己做了什么事花相景都可以兜着。
“为何想要右丞相之位?”
花相景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曾洋再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不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
“因为臣觉得臣应该到这个位置上。”
花相景:你死了算了。
钱齐川有种想上去抽曾洋两巴掌的冲动,明明是个多好的机会,出去完成了任务,回来后就可以升官,升了官就能得到重视,这么好的机会被这个二傻子整没了。
但两人还是低估了杜燕霄的度量,杜燕霄笑了笑,但是所有的官员都不觉得他是在笑。
“右丞相?你先去完成好你的任务再说,说不定朕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官。”
花相景和钱齐川暂时松了口气,若是把上头那位换成是别的什么人,曾洋可能当场就被拖出去砍了;下朝后,所有官员都走完了,花相景才走上台阶,帮杜燕霄捏着腰。
“我是真不知道曾洋会那样说,若你不喜欢,我……”
“算了,你也答应了人家的,就给他这一次机会,若能通过便可顺顺利利的当上个体面的官。”
花相景将下巴放在杜燕霄的肩上,偷偷的吻上白皙的脖颈,“田并诗中了探花,我得去府里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杜燕霄将自己的手放在花相景的手背上,用鼻尖蹭着花相景的脸,“别忘了让他骑马拿着花,围着京城转一圈。”
花相景走出皇宫就看到田并诗身着红色锦袍,还戴着一个大红花,正准备骑上马。
“师父。”田并诗见到花相景就立即下马跑过去,“我要骑马围着京城转一圈,师父也一起。”
花相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不了,快去吧,别让另外两人等久了。”
田并诗点点头,很开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居然能够走到最后,而且还当上了探花,幸好他听了沈亮的话,也幸好花相景不嫌弃他,帮助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不是那个每天要看人脸色过下去的戏子,再也不用去讨好别人,但他现在还算不了什么,有了自我的认可后还需对众人的认可,必须还要更努力才能得到赞许,他要像花相景一样为南杜做出一份贡献。
田并诗骑上马,看了一眼人群,沈亮不在,他多么想让这个一直为自己好的人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沈亮就像是那茫茫大海之中的彼岸,看到了彼岸便能上岸,若说沈亮是彼岸,那么花相景便是岛上唯一能解渴的清泉。
花相景知道田并诗在等什么,手上拿着的一把桂花也没急着给他,还特意走去与邢绍晔和尤砚打招呼,拖延时间;那两人也很给面子,见花相景主动搭话,都十分激动。
田并诗手上攥着缰绳,一直盯着皇宫大门,许久后都未见人来,就在田并诗想要放弃时,一个红色的身影匆匆向这边而来。
“诗诗!”
终于把沈亮等来了,田并诗拿出手帕,弓着身为他擦着额上的汗,沈亮抓住田并诗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行了。”
陶思带着一个牵着马的小太监过来,看着像是为沈亮准备的,花相景将手上抱着的桂花枝给了沈亮,沈亮看着怀里的桂花枝,折下一朵金黄色的小花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将剩余的递给了田并诗,自己则是骑上了陶思送来的那匹马,陪同着三位进士一起围着建康城绕一圈。
花相景看着田并诗的背影,眼里是无尽的自豪感,似是看到了自己精心照料的孩子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嗐,田并诗现在与自己比起来也本来就是个孩子。
“阿朵,你还在这呀。”
刚才作死的那人又来了,曾洋看了看花相景旁边站着的陶思,寻常大多数人都是瞧不起太监的,更何况是这种位居高位的太监,曾洋对陶思翻了个白眼,然后别人若无其事的走到了花相景身旁。
陶思带着的那个小太监是陶思的干儿子,叫陶宇才,他从未见过这样对陶思无礼的人,便开口骂了几句。
“别以为当了个芝麻小官,姓什么就忘了。”
曾洋岂会容忍一个太监骂自己,“阉人就是阉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
陶思及时拉住陶宇才,与花相景眼神交流过后,带着陶宇才走回皇宫;花相景对曾洋十分无语,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曾洋自己保住去南阳的机会。
“一会儿去长乐坊不?”
“不了,谢谢。”
“是不是又要去找你那个小公子?”
花相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曾洋就默认为是,不久前杜燕霄才规定朝廷官员不得进入青楼、男风馆、赌坊等地方,一旦发现,直接发配宁古塔。
曾洋此时还不知道那么多规定,“你说钱齐川会陪我去吗?”
“我觉得应该是不可能了。”
“你别咒我,一会儿我就去御史台问问。”
田并诗等人回来后,花相景本来想好好为田并诗庆祝的,但沈亮死死牵着田并诗的手不放,他便只好不打扰两人。
此时的钱齐川正在御史台忙碌的寻找着南阳各官员相关的资料,常欢作为御史中丞,也忙的不可开交,御史台的其他人都是拿着资料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找资料、核对资料、记录。
“齐川!”
钱齐川干净利落的道:“来人,送客。”
“别呀,你都工作了这么久了,应该出去散散心;要不与我一起去长乐坊?”
所有人都在听到长乐坊这个名字后,整齐的看向了这边,钱齐川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脸上看得出十分不耐烦。
“要赶出去不?”
常欢在钱齐川耳边偷偷的说着,钱齐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将手一挥,从旁边走出来两个人,架着曾洋扔到了外面。
花相景回到甘泉宫,杜燕霄正趴在床上,陶思手上拿着拍背板按摩杜燕霄的后背,陶宇才端着盘葡萄,将皮剥开喂到杜燕霄嘴里。
“陛下,花丞相来了。”
“嗯,来了就坐着吧。”
陶宇才擦干净手,拖来一张椅子让花相景坐上去。
“陛下身子如何了?”
陶宇才不知两人的关系,怕旁人知道后对杜燕霄不利,就想说并无恙,陶思向他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
“腰痛连带着腿也痛,坐不稳,走路有些不便,一会儿用过膳后还要上药。”
花相景点点头,陶思便带着一脸疑惑的陶宇才下去了,花相景站起身,走去将杜燕霄的衣服撩起,呈现出来的是一双白花花的腿,上面全都是前一天晚上他留下的痕迹;他俯下身,轻轻的吻上去,杜燕霄身子微微一颤。
“昨晚上就不应该听你的,都肿了。”
杜燕霄将膝盖弯起,手撑着脸,“可是很舒服呀。”
花相景用力一掐杜燕霄的腰,杜燕霄痛的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闷哼一声,便瘫软在了榻上。
“昨晚上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吃的药?”
杜燕霄将脸埋在枕头里,喃喃道:“是。”
“昨天一看你就是用量过头了,整晚整晚的缠着我,看来以后我不能惯着你了。”
杜燕霄似是害羞了,将被子把头盖住,“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嘛。”
“但也不能把自己这样折腾。”花相景将杜燕霄头上的被子拿下,好好盖在了身上,“对了,兰心呢?她平日最喜欢往你这跑的。”
“杀了。她昨天想给我下药,但玉竹是北周细作,给她的是毒药,想毒死我,我就想将两人杀了。”
“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一个无辜的姑娘就这么死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若她再这么呆下去,有来自各路官员的压力,也有来自北周的,我将不得不纳她为妃?”
花相景确实没想过,应该说是没为自己想过,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关心旁人,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自己;幸好还有一个杜燕霄一心想着他,关注了自己不会去在意的那些,帝王本应该三宫六院,杜燕霄却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但杜燕霄是皇帝呀,没有子嗣如何传承下去?
“阿霄,其实你不必这样。我最多只是个男妃,不然你将南杜怎么传承下去?”
杜燕霄忍着身上的疼痛,坐了起来,摸上了花相景的脸,“相景,我说过我一生只与你在一起。没有子嗣,可以学尧舜禅让,将皇位让给那些真才实学的人;在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只有你了,我不怕世人的流言蜚语,哪怕后一世对我唾骂,我也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花相景闭眼的瞬间,眼角挤出泪来,但他还对杜燕霄温柔的笑着,“傻瓜。”
1.吏曹:负责丞相、御史等公卿的上书,属于尚书台。
2.二千石曹:负责诉讼官府的水火安全事项,属于尚书台。
3.黄阁:主薄录众事,总务主任(属于宰相秘书处)。
4.主薄:是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
5.御史中丞:御史台的副官,为御史大夫的助手。
6.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出白汉代卓文君的《白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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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折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