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念胸口热热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浇灌了一样,精神也亢奋不少,再看向他的时候,眼睛已经清明一片,他的面容逐渐清晰。
不知道为什么,棠念想伸手摸摸他的脸,而她也确实这么大胆地做了,一切遵从本心,棠念真的忘了害怕,那感觉真的喝醉了没什么两样,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抚上男人脸上的时候,男人眼中的错愕不难看清,维持的冰封面具瞬间龟裂,而他也只是转头避开,两掌箍住她的双肩,连带着手也动弹不得。
男人眼里满是探究之意,薄唇轻启:“你是谁?”
棠念想也不想,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噼里啪啦说了一箩筐有的没的,“我叫棠念,今年二十六岁,我喜欢画画,喜欢狗不喜欢猫,因为我二姑家有一只猫,二姑老怼我,她家猫老挠我,喜欢的花是西府海棠,梦想是赚很多很多钱,先给我爸妈买一套大房子,然后我躺在金子做的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最重要的是我老公一定要是八块腹肌,然后嘿嘿嘿。我的微信是wnxtynlzq,你呢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微信号多少?”
棠念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眉毛快缠在一块儿打结了,她眨着一双清澈的瞳孔,让自己表现的非常真诚,男人偏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冽,接着问道:“你是明枝,二皇子派我来取小公爷交给你的东西,明枝,东西呢?交给我。”
棠念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男人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告诉自己他的名字,对着他的眼睛道:“什么爷爷,皇子,我不认识,我都告诉你我叫棠念啦,而且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难道你有女朋友了?你有女朋友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渣男!放开我。”
棠念悲催地想,自己的吸渣体质果然不同凡响,宜古宜今,好好的帅哥怎么挨到自己身边都变渣了,她现在非常厌恶面前这个禁锢自己的男人,挣扎着想要摆脱她的控制,力道之大,好像刚出生的小蛮牛,肆意顶撞,一时之间男人都不好把控她,只能先耐下性子来轻声道:“棠念,棠念,我没有女朋友,我叫域风。”
域风还从没遇到过能在真言丹面前胡说八道的人,探子的消息不可能出错,面前这个女人就是赵钊身边的丫鬟明枝无疑,居然能抵抗真言丹的药性,想来这女人绝非等闲之辈。
域风的眼眯起来,仔细观察着棠念,企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伪装的破绽,棠念听到他的解释,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生出一股力道挣开域风的手,自己的又再次摸上了他的脸,这次不是茫然的试探,而是有意图的挑逗。
“域风帅哥,你有八块腹肌吗?给我做模特好不好?我不让你白脱,我给你钱,你们的行情是多少啊。”棠念的**完全不加掩饰,食指描摹域风的鼻梁,而后勾勒那张紧抿的薄唇,划过下巴,在域风滚动的喉结面前停留。
域风没想到这女人有这么大力气,一时不察,棠念手抚上来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本想甩开,却也停住空中抬起的手,虚扶着她的肩,任由她动作。
“棠念,我不要钱,我只要那东西,你告诉我,我脱给你看好不好?”域风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引诱的意味很明显。
棠念听到他说可以脱,先是高兴,随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条件,迷茫地从那性感的喉结处移开视线,对上他的眼睛,“什么东西?”
域风看棠念眼中的不知所云不似作伪,先行压下自己的疑虑,继续引诱道:“三日前,韩国公府,赵小公爷给了你一个宝贝,交代你尽快送到凉州,那个宝贝呢?”
火堆因为没人记得添柴,火焰逐渐矮小,不似刚才那样张牙舞爪,山洞的光也迅速暗淡,如果棠念现在能够自己控制意识的话,她一定能察觉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的气场凝重得吓人。
因为域风挡在棠念和火堆之间,所以棠念一直笼罩在域风的阴影中。
真言丹的药效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棠念会逐渐恢复自主意识控制,域风一面看她凝眉细细思索,一面计算着时间。
棠念慢慢重拾这具身体来自明枝记忆最深的部分,关于域风口中那个重要的宝贝,“啊,我想起来了,它被我藏起来了。”
棠念语气肯定,域风接着试探,“那棠念藏在哪了?”
在域风期待的眼神中,棠念嘿嘿一笑,“我忘了。”
要不是断定女人现在说的都是真话,域风真想掐死她,舌头舔了下后槽牙,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道:“棠念刚才在山里摔倒了,是不是藏在山里了?”
棠念眉毛解开了,展颜道:“对啊,你怎么知道?你好厉害。”
域风嘴角轻扯出一个弧度,尽管向上扬,但没人会觉得他有半点高兴,“那棠念告诉我,你要把那宝贝交给谁?是不是二皇子?”
“给你啊,宝贝都给你。”棠念抢着回答。
域风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从没碰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咬牙压抑自己的情绪,“棠念再想想,那宝贝是不是要交给二皇子?”
二皇子?没听过。棠念乖巧地摇摇头。
“是不是要送去凉州?”
棠念点点头。
不是二皇子,那是说二皇子不仅勾结韩国公府,还有隐在暗处的势力,如果东西真的送去凉州,可以调动军队的就是那凉州太守吴骏,可吴骏向来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所以才会被排挤到凉州,之前也不曾听说和二皇子有什么交集。
不,域风想起一桩事来,天凤十七年,二皇子刘岐曾在江州遇害,困在山林三天三夜,被救回去后就生了异常怪病,见马就会惊慌失措时常癫狂乱语,就连刚出生的小马仔也是如此,本是皇家秘辛,可二皇子在皇家围猎时突然犯病,才闹到众人面前。
可在天风十九年的时候,二皇子的病突然好了,而确实途经过凉州,只对外称道是寻到了悬壶济世的世外神医。
再说凉州刺史吴骏原籍是江南万塘人,本就是药材之乡,他一族虽不行医药,但吴骏有个连襟正是百年医药世家,二皇子座下有一个名叫杨力的幕僚,也是江南万塘人,十有**与吴骏是同乡,而杨力也是在那之后受到重用。
若非一切都是巧合,凉州归顺二皇子,二皇子也在押去凉州的路上,一旦凉州起兵,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其他皇子能调兵抵抗。
可凉州距离上京还隔着几位藩王的封地,若韩国公府将东西交给凉州,而不是直接串通藩王,那意味着二皇子对藩王并没有完全统一战线。
此事关系复杂,还是先回去禀告侯爷再做打算,至于这女人,若她真将那东西藏了,那凉州暂时成不了气候,把她一并带回去盘问一番。
域风看着眼前眼睛已经有些迷离的女人,最后问:“棠念,小公爷交给你的那东西,是不是虎符?”
火堆已经彻底偃旗息鼓了,只把一截木柴烧的火红,四周暗下去。
棠念两只手揉搓自己的脸,上面还有烘烤的温度,棠念努力回想,“不知道,拿布包着,死沉死沉地,硌得我胸口疼。”
棠念回忆着那东西压在自己胸口的痛感,伸手揉了揉胸口,顺便将领口拉低,又看向他仿佛在说我没骗你吧。
因为之前逃命时衣服本就松散很多,她这一拉,胸口的春光便很容易的泄露出来,雪白的肌肤布满红痕,有的地方甚至呈现深红色冒着血点。
域风没料到这女人这么大胆,猝不及防的撞见那处雪绵娇嫩之地,红白相斥无处不可怜,偏她还一脸无辜,域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将头转向一旁跳动的火星子。
女子的春衫薄的很,掌心与女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突然觉得棘手,匆忙给她掩上衣襟,,大掌遮住女人的春水流露的眼眸,哑声道:“棠念,睡吧。”
女人的脸很小,域风一掌就能完全盖住,那双眼睛终于被遮住,域风松了口气,女人的下半张脸在黑夜里隐约能看见娇小的唇,颜色失真,无意识的张合。
域风想到那天探子传来的消息,韩国公府的赵小公爷娶妻前独宠这个叫明枝的丫鬟,后来不惜破格收为妾侍,现在想来,确实是这女人的本事。
失去药效后,棠念陷入了沉睡,可她感觉刚闭上眼就被人喊醒,昏昏沉沉的从地上爬起来,昨晚的记忆在男人让她吃完药之后就断了,大有清梦了无痕的感觉,只觉得做梦费神导致她没睡好,也不知道这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山洞外天还没完全亮,暗青色调混杂山间清晨未散去的薄雾,呼吸之间鼻腔里都是清新的新翻泥土的气味,不一会就湿润了。
域风翻身上马,居高临下,棠念在他的注视下犹豫着走上前,还要像昨天那样趴着嘛?不要吧,那样也太丢人了。
棠念郁闷地伸手攥着马鬃毛,和黑马你看我我看你。域风对她没什么耐性,只觉得她怎么干什么都这么慢吞吞的,伸手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叉腿坐在自己身前,而后夹紧马腹奔驰向前。
棠念没骑过马,男人驾马的速度太快,她胡乱抓着马鞍,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掉下去,但实际上男人的包裹性很强,比她强壮不知多少,不像现代男生多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大块头身材,刀尖上舔血的杀手肌肉都是实打实的结实。
晚春清晨的风还是很冷的,棠念稍侧过脸,耳畔呼啸的风声小了一点,可身体没有东西遮挡,只能腾出一只手来摸索另一侧的胳膊,两只手交替着摩擦来抵抗寒凉维持身体的温度。
他们朝向东方奔走,可以看见太阳逐渐升起来,阳光驱散晨雾,让大地回归温暖,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棠念目光看向远方,远方青霭的山群仍掩在雾里,虚无缥缈,折射着阳光形成一道浅淡的金黄色光环,无端让人心生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