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鱼你醒了,还认识早晨吗?昨夜你曾说,愿夜幕永不开启。你的香腮边轻轻滑落的,是你的泪还是我的泪?初吻吻别的那个季节,不是已经哭过了吗?我的指尖还记忆着,你慌乱的心跳。温柔的体香里,那一缕长发飘飘。”
白秀懵懂的睁开了眼睛,冷汗挥发的他遍体生寒。记忆里没有陆仟,是隐藏在最深处了吧?那个总在别人口中出现的大师兄,就算不去想,也不可能忘却的彻底。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抹去了他脖颈上的汗珠,白秀斜睨了一眼,一个姑娘歪躺在床侧,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甜蜜蜜的冲着他笑。
“人间无此殊丽,非妖即狐。”姑娘笑吟吟的说。
“你们都是鬼吗?”白秀撇开了脸,怕自己说话口气不清新,冲撞了贵人。
姑娘说:“我家王爷早上来跟我说,这是你背给他听的诗。我家王爷记性极好,不巧,我对我家王爷说的话总能记得很深刻。”
白秀嘴角一扯,心想他怎么没唱“我是一只酸菜鱼”给你听?
姑娘说着往白秀的身前凑了凑,一手还抚过白秀的侧脸逼他面向自己,吸了一口气后叹了一句:“好香啊,连汗水里都冒着酒气,是洞庭春色吧?我家王爷是为了讨好你,其实他最爱东阳酒。”
白秀警惕的坐了起来,想拉过被子,但踟蹰了一下还是蹬开了。他还没法跟姑娘这么亲近,毕竟……要说同性相斥的话,不是承认自己还是女人吗?不,是因为他喜欢男人,所以本能的对女人排斥抵触。宁愿当基佬,也不想再做女人了。
“是不是累了,做噩梦了吗?”姑娘再次靠近,伸手完全贴在了白秀的肩上,“我家王爷对你不温柔吗?”
白秀:“……”
“别怕,我家王爷是个好脾气好性情的好人,放心,我爱你还来不及,也不可能欺你的。”姑娘笑嘻嘻的几乎把白秀抱住了,“以后我家王爷当了皇帝,我做女皇后,你当男皇后好不好?我只要初一十五,其他的日子都给你了,不会抢了你的恩宠。”
白秀:“……”
“这么凉,抱着你可真舒服,大暑天你的身子也是这般凉吗?倒真是玉肌生寒。”姑娘几乎把白秀抱了一个满怀,贴在耳边絮絮又道,“昨日放了你,怕引小仙人入歧途罪孽深重,你怎么还自己撞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你也别担心,与我一道领略这南川城的风花雪月可好?夏日赏荷,冬日赏雪,咱们一起醉到天荒地老。”
“打我到这边来,已经听过无数次既来之则安之了。”白秀本能的想把贵人推开,可是被她抱了一会儿,反倒没那么反感了,他惊魂未定,需要一个拥抱定一定心神。
“哦,那这么说的人一定是个坏人。”姑娘歪过脸托腮伏在白秀的肩上。
白秀脖颈颀长,即便靠的这般近,他扭头还是能看见趴在他肩上的姑娘的脸,她饱满的额头,她尖翘的鼻子,还有她的眼睛,狭促的,藏不住的狡黠。
“你家王爷昨晚也说过。”白秀说。
“这样啊,”她笑吟吟却又一本正经的严肃,“那你要信他,我家王爷是好人。”
白秀看着她的眼睛不动,轻笑一声道:“你的眼睛像狐狸,又像狗。”
姑娘“嗤”的一声笑了起来,问白秀:“你是在骂我吗?”
白秀还是不动,也郑重其事的道:“没有,我是在夸你。”
姑娘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她伸手理了理白秀脸侧的碎发,冷汗还没完全干透,略显苍白的肌肤透出一种莹白湿腻的华光,完美的下颌弧度,精致的五官……
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看着一个人想另一个人,昨日她仓惶的收手,定不是简单或者高尚的想放他一马。
“你把我脑海中的一个词给具象化了。”姑娘说不笑就不笑,认真的近乎严肃。
“哦,”白秀挑眉,“什么词?”
“水月观音。”姑娘盯着白秀,念道,“小菩萨,你是特意来超度我的吗?”
白秀看着姑娘,姑娘也望着白秀,两人就这样摒弃所有互相凝视着。
“天哪,我都想亲你了,可是天神不可亵渎……”
姑娘话还没说完,白秀略低了低头,浅淡而饱满的唇轻轻地掠过姑娘的额头。
姑娘眨了眨眼,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愣了须臾,她忽然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立刻与白秀分开。旋即面色陡然阴冷下来,威仪而震怒的低喝一声:“放肆!”
姑娘到底出自大族之家,又是玉叶金柯,虽然瘦瘦小小身形单薄,可面容高贵,气势磅礴。就她这一声戾然低喝,若是一般人,早吓的跪地不起求饶不跌。
白秀曲起腿来,与姑娘面对面,似笑非笑的乜眼问:“怎么,这就翻脸了?”
姑娘正色道:“你可知我是庆王妃,你身在庆王府?敢跟我玩,你输不起。”
白秀不正经的样子魅惑无敌,他眯了眯眼笑了起来,慵懒的神情里带着倦色道:“是吗,那娘娘要我该如何,给您下跪磕头吗,再领了赏高高兴兴的去买酒喝?”
“完了。”姑娘失笑的撇开脸去,不再与白秀强强对视,“你这个妖孽,我家王爷怕是弄不住你。”
白秀也笑:“你家王爷我甘愿臣服,至于娘娘你,还是对我尊重些。”这大约就是穿越者与本尊的极大不同吧,本尊白瞎了倾世容颜却是个小正经,而穿越者荤素不忌杀伐不避。
“好吧,我错了,我再也不会把你当成伶官儿一样的轻浮调戏了。”姑娘倒是个极会低身下贱的,变脸如翻一页纸,轻描淡写的道歉,云淡风轻的不提。
白秀见好就收,诚心道:“多谢娘娘了。”
“不过,你可知我家王爷为什么要留下你?”姑娘也不等白秀问,就自己答道,“因为我家王爷把你当成了个玩意儿来哄我开心的。”
“小气!”白秀“嗤”笑一声,忽然对这个姑娘爱了。大约早就爱了,她可是纠缠着白灵风的姑娘啊。
“对呀,我就小气。王爷还叫我给你起个名字,他说你不喜欢别人叫你白秀,更讨厌别人叫你薇仙,那么……不如你叫花潼吧?‘沫潼潼而高厉’,这般容颜配得上一个花姓,啧,我怎么这么有才!”
白秀想翻白眼。
“我叫韦捷。一度我特别厌恶,讨厌我的姓,讨厌我的名字。后来……我就爱大声的宣布,是的,我是韦捷,这世界独一无二的韦捷。”姑娘自我介绍,“曾经我有一个名字叫罗青,如今还有人会这样叫我。我家王爷有一位良人叫罗缨,她不是我的梦中人,但这个名字却因我而来。”
“你家王爷很爱你。”白秀说。
“我知道啊,爱我的人可多了,虽然我不是配得上水月观音的红粉骷髅,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有很多人爱我,轻易的就爱上我,一如昨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心惊了。”
白秀不屑的冷笑一声:“你不也心惊了吗?”
“你知道真正的大美人长什么样吗?”韦捷神神在在的问,说着指了指白秀,“就像你这样,男生女相,或者女生男相。我曾经爱上一个人,直到已经爱上了,我才知道她是女人。可是怎么办呢,虽然生气又懊恼,可爱都爱了,总不能因为她是女人就不爱了吧?”
“哈!”白秀不可抑制的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韦捷翻起白眼来倒是跟白灵风很像,“少见多怪!”
“不是,”白秀几乎失笑,“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咱俩还不熟吧,这对你而言应该是个——大秘密!”
“不算啊,我家王爷知道,我跟他讲我喜欢女人。”韦捷无辜的眨眨眼,狡黠的像只狐狸精。
“哈!”白秀感觉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韦捷嘟了嘟嘴,嗔道:“你又笑什么?”
“不是,”白秀捂住自己的嘴,嗫嚅道,“我跟你家王爷讲我喜欢男人。”
“啊,这样啊!”韦捷一拍自己的大腿,不自觉的抻了抻腿。
白秀惊了惊,她裙子里面竟然没有穿裤子,袜子系到脚踝,小腿都露出来了。瘦的就是根骨头杆,比自己要黑了两个色号,而且毛孔也不细腻,汗毛也蛮重。
“不过我家王爷可不好骗哦,他能对我的谎言不拆穿,可不见得对你也同样的包容。”韦捷说着又冲着白秀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说谎啊,我真的喜欢男人。”白秀说。
“啊,那你不喜欢我喽,难道一直都是我自以为是的错觉吗,以为大家都爱我?”
“喜欢啊!”白秀点点头,逼自己承认事实,“只是……不是上床的那种喜欢。”
“呜……”韦捷突然嚎了一嗓子,丧着脸,“果然,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话,所有爱我的人都不想上我。恭王说的好听的,说我是诗经三百零五篇,我还傻的问他为什么,他忍着笑说我思无邪。我他妈要邪,能不能稍微对我起点邪恶的心思,不要那么纯洁的看我?”
“更可气的,遇上打劫的,宁愿把我捆着,搜遍我全身的钱财,也不愿顺便劫个色,占一点点小便宜。我这么丑吗,丑的丧尽天良了吗,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白秀很不厚道的打量她,插刀道:“可是你没有胸啊,比对A还平,又这么瘦,还小还黑还……你看你这头发黄的,怎么这么枯燥呢?长得也不行,最多五分,其中有六分还是加给你的这双眉眼的,要不然你都是负的。”
“啧,一起睡觉的话,夜里挣开眼来会被吓着吧?所以你只能独守空房。真可怜那些伺候你的丫鬟,得要多大的胆子啊,磨练几年守墓也不怕了吧?你知道《山海经》吗?你应该去翻翻,看看你跟里面的哪一页长得比较像,说不定有亲缘关系。”
都奚落成这样了,一般姑娘听了肯定会生气,可是韦捷却一脸苦丧的摸着自己的平胸,对白秀的第一句话耿耿于怀,虚心的讨教:“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二两肉?或者四两,八两,甚至一斤两斤……”
“呃……”白秀有点被辣到眼睛了,咳嗽了一声,“不啊,我喜欢男人的胸,结识的,硬硬的,紧绷起来满是力量感!”
韦捷的目光又闪过了一丝狡黠,她在度量白秀话中真假。好男风也算不得稀奇,高门人家养几个娈童也正常,可就这么不遮不掩的直接说出来实属少见,同为男人,没谁是真的甘愿屈居人下曲意承欢的。
白秀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反问道:“干什么,因为我长得好看,就非得要是那个□□的?”
韦捷一愣,脸登时红了,这人明明是一副人间殊童的模样,却不想攻欲之气如此霸道,节节败退下来,把她这历尽千帆的老脸都给逼臊了。
“那就非得要是男人吗?”韦捷这下是猎奇了,“那些……其实我也是不忌男女的。”
白秀也有点架不住这位姑奶奶了:“也不是非不行,以后有机会试试。”
“这就说明你已经跟男人试过了?”韦捷脸色带着红润,却又狭促的憋着坏。
白秀:“……”怪不得白灵风会说他们是一路人了。
魁拔好凉啊,只可惜我也很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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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水月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