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就算了,叫本座哥哥就行。”白灵风盯着白秀的脸,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有意思的表情。方才脾气没控制住拿白秀撒火,其实他也是有歉意的,结果发现这人还挺大气,一点都不跟他计较。
“滚,我比你大,叫爷爷可以叫哥哥不行。”此时马车已经走起来了,这辆车用了两匹马,具是高头骏马姿态非凡,脚程优秀,卷起一地尘土,引来街道两旁怨声载道。嗯,坐在上面有了一点当豪横霸霸的赶脚!
“哦?”白灵风扬了扬眉尾,请他解释。
“叫爷爷是对恶势力的一种暂时屈服,不可耻。可对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哥哥,是对尊严的践踏!”白秀朝着白灵风握了握拳头,腰带系的有点紧,勒着了。主要是这种好日子还没怎么体验过,吃了就睡,睡醒了又有的吃,太不真实了。
“你怎么确定我比你小,说不定比你大呢。”白灵风笑的有些狭促,伸手开始脱衣服,感觉是要比一比的意思,随后又道,“本座驻颜有术,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已。”
白秀瞥眼看看放在一旁的华丽服饰,知道他是要换衣服,只是这动作……还他娘的有点苏。白灵风也就解开了上衣,露了锁骨和一点胸肌而已,可是白秀却迟愣了好一会,让开目光感觉自己好娘气,不让开吧,又总有一种要被吓死的恐惧。
也就这么一会儿,白灵风已经站起来把裤子脱了,连脚上的袜子都蹬掉了。
“哎,你特喵还真要比一比啊,那你先把我变回来。”这种情况下白秀是不会硬的,他就是有些慌而已,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白灵风无力的瞥了白秀一眼,然后开始穿衣服,穿着穿着就头疼了,皱眉问白秀:“要不要帮忙?”
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白秀打了个响指:“看爸爸的!”
白灵风把白秀一推,扬眉含笑问:“要不我带你一起去见见咱爸爸?”
白秀被推的歪到一边,半边身子麻的有些莫名其妙,缓了半天才骂了一声:“滚!”这是个妖道,一定是给老子下了幻术。
汉服的样式很多都是考古而来,所以跟古人的服饰不会有太大的差距,何况男装往往比女装要简洁的多,更容易上手。这一套已经类似于冕服了,白灵风自己穿好了素纱中单,白秀过来给他上衣下裳穿好,然后挂蔽膝缠绶带佩金钩玉环,还伏下身来给他穿袜子套靴子。白秀做这一切时,他也没觉得怎样,态度很像一个金牌柜姐。
“道长,头发要不要重新梳一下?”给白灵风换好衣服后,白秀换位到了造型师。
“听你的,薇仙兄。”白灵风似乎很享受白秀给他穿衣梳头,连脸上的那种隐隐的烦躁都看不出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确定比你大了,因为从咱俩刚见面,你就主动的叫我哥。”薇仙兄薇仙兄,可不是我逼你的。
白灵风:“……”想说脏字。
“哎道长,我还是给你把头发编起来,然后汇总到头顶怎么样?你这玉龙冠太长了,又重,只怕多动几下会承受不住,而你的头发也顺滑,散了就不好了。”白秀还真是心灵手巧啊,欻欻两下就给白灵风做了个酷帅的发型,道簪不用了,换上了玉犀簪,瞬间贵气逼人。
白灵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放心的以为白秀给他搞怪,结果发现是小人之心他也丝毫不惭愧:“薇仙兄也不用叫我道长了,法衣脱下我就不是道门中人。”
说着又摸到了自己额角的那颗血灵上,突然,伸手用力一抠,直将那颗血灵珠给抠了下来。他低了低头,就见血滴答答的往下流,明显自己也很疼,脸都白了,虚汗也下来了。
“你干嘛?”白秀赶忙要去给他按住伤口。
白灵风沉着脸让了让,再次变得严厉:“不是跟你说了,不能碰,找死!”
“哎你……”白秀已经不想计较他的坏脾气,盯着他的额角一看,“咦,这什么操作?木有了!”
“我这里以前受过伤!”白灵风没好气的说,“灵蛊种在了疤痕上,把疤抠了,血灵会暂时的隐下去。我离家时额角上没这颗痣,问起来又是话多,不想跟他们废话。”
白灵风说谎也不怕被拆穿,明明白秀见过他的梦境,被那小女孩打爆头时他的额角就已经有一颗朱砂痣了。
“……”白秀撇了撇嘴,知道他这伤的由来,那位小姐骂他“傻逼”的时候,白秀一局外人都能领略到那种屈辱感,“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吗?咱俩是穿一条裤子的。”说着抻了抻自己的腿,喏,你的裤子。
“好吧,所有人我都不在乎,我只……本座就是故弄玄虚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已。”论口是心非,白灵风还真是翘楚,但他随即脸色一变又严肃道,“我这颗血灵还没成熟,你非纯阳之身真的不能碰。听到没?”
白秀也懒得多扯什么,刚要准备翻白眼,白灵风杵到了跟前认真问白秀:“听见了没?听到了就回答我。也不要好奇,等它成熟,我会给你的。”
“嘁,我要这个干嘛,又不是什么宝贝!”白秀把翻一半的白眼翻完。
白灵风急了:“认真点,答应我!”
白秀一看他这样,连忙举手投降:“好好,答应你,我以后要敢碰它自己就先把手剁了。”
白灵风还威胁了一下,指手道:“最好说话算话。”
白秀眨眨眼,鬼使神差的也伸出食指在他的指尖上点了一下,结果这闪电的一触差点没把他给麻死。尼玛,他这是犯什么贱,这家伙就是再好看也下不了嘴呀。赶快把理智拉回来,拿出专业素质认真仔细的端详着白灵风得仪容仪表,检查细节。
穿越者以前还开过一段时间的直播,就是汉服古装这一扒的,刚开始的时候成绩还不错,但很有可能是他的那些儿子们给刷出来的,后来……妈的后来变成鸡窝了,真他娘的这年头玩什么到了最后都变质。
尽管白灵风脸上干净无暇,皮肤白皙通透,眉眼间还带着几分英气,但少了额角的那点朱砂红,好像瞬间没那么妖邪了,也没那么容易被蛊惑了。白秀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问道:“我不叫你道长那怎么称呼?”
“看不见吗?”白灵风展了展衣袍,“我的俗家名你又不是不知道。”
“四殿下,前面马上就要到宫门口了,庆王府和恭王府的都在等着您呢,请坐稳当些。”车夫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那两匹烈马跟疯了一样在疾驰狂奔。
像是看到了白秀脑门上的问号,白灵风眯着眼笑道:“看见了吗?这就是典型的下马威!”
白秀挑起帘子对着外面看了看,远处是有好几辆马车和一堆的人,只是一看那土不拉鸡的城墙和低矮残破的宫门,脑门上的问号更大了,我擦,这也叫皇宫?再穷的剧组也不敢这么拍!
“南川并非是严格意义上的都城。当初战乱之际,都城是临时定下的,所以皇宫建造一应从简。立了储君之后,太上皇一心要退,只将心思用在了德寿宫。当今圣上又是个不喜奢华的性情,所以在位之初,也不过是简单修葺,之后也未有大兴土木的打算。圣上感念太上皇让位之恩,反倒将德寿宫年年加新,亭台楼阁建了一座又一座。重华宫如此简陋,也是时刻提醒着上位者不忘旧耻,收复河山。”白灵风挑了挑眉,像是在问白秀,懂了吗白痴!
“从太上皇往上,帝位都为太宗一脉,到了圣上这里,又重回太祖血脉。中间隔了七八代,所以圣上与太上皇的亲缘真的是比水还稀了,还不如那一位。”白灵风说着不屑的翻了个大白眼,“太上皇没有子嗣,连个帝姬都没,至于圣上……虽然后面续任了两任皇后,后宫也不乏称心之人,可是再无所出,所以……”
白灵风脾气来的莫名其妙:“算了不跟你说了,你别乱跑,就在车上等我!”
“……”白秀自掐人中以自救:我特么是上辈子欠了你吧?
车夫赶的急,车速太快,一瞬间就已经到了眼前。乍然间停住,两匹马儿同时用前蹄悬空蹬踏,口中发出一阵嘶鸣,这马车里面也抖的厉害。白灵风扶了扶白秀,准备下车前还正了正发冠,问白秀:“怎么样,哥哥这形象有大王风范吗?”
白秀还真的打量了他几眼,心里想着,哎,应该给他眉毛修一下,他这蹙眉蹙多了,眉心悬着一根针,不吉。刀眉太过锐利,要是把眉峰压下去一点,会显得亲和不少,也符合他的气质。随后才反应过来,蛮横的推了白灵风一把:“哥哥个叼,快滚!”
白灵风没收力,被白秀一推还踉跄了一下,下车的时候姿态不太优雅。
低声耳语的人大概想不到白灵风和白秀的耳力,一女子的声音传来:“这架势哪里像入了空门的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凯旋告捷的功臣。”
白秀倒是很想挑起帘子看看,可是……妈的,感觉自己像是被藏娇一样,操,老子……憋屈!
“想不到几位哥哥嫂嫂竟然特意等我,荣幸之至啊!”白灵风先开口,阴阳怪气的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白秀听见有人“哼”了一声,就不再有其他话了,随后脚步声渐渐离远,一个女子说:“我来扶着容妹妹吧!”
白秀认得这声音,是她!
见他们一群人已经走远了,到底忍不住好奇挑了软帘一丝细缝。就看见一个身穿翟衣的瘦小女子扶着一位明显怀了孕的另一个女子,两人一同并排走着。
怀孕女子说:“要夫人受累。”表面上微颤颤的仿佛弱不禁风,手却下死力的掐着那瘦小女子的手面油皮。那瘦小女子明明很疼,却只抿紧嘴唇,一个劲的低着头。咳,这衣服也太不合身了,一不小心就要被绊到。
这是内府宅斗吗?有孕小妾挑衅正妻?白秀都想发个讯息给白灵风,叫他英雄救美一下,正好获得好感,套出真相。
“这位小公子,麻烦您遮一下。”那车夫冷冷的扫了一眼白秀,伸手将那软帘给放好,宫门外还停着好些马车呢,都有仆从在守着。
白秀被人白眼,悻悻的缩了回去,也不知道白灵风要他呆在这干嘛!此刻太阳已经完全高照了,今日还特别应景的异常热,幸好这辆马车不错,通风透气不说,风穿过时还凉丝丝的。还有……说不清的香味,也许是马车木材的香气,也许是四角挂着香袋的气味,也许今日的空气本就是新鲜甜美的,也许……
白秀拿出白灵风换下来的衣服闻了闻,没有之前的那种犀角香的气味了,但他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就是觉得很熟悉,闻了还想闻,跟吸猫上瘾似的。
妈的!!!
白秀突然反应过来,吓得一哆嗦,赶忙把衣服给扔了,还放在脚下踩两脚,踩完又掸了掸,整齐方正的叠好。
妈的!!!
白秀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一时心慌意乱的,赶忙又给拉扯乱了,再踩了两脚,扔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妈的!!!
冷静下来的白秀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有这么自己吓自己的吗?想什么呢,他只是确认了白灵风的身份,所以本能的讨好,想要抱大腿而已。所以,像是为了证明不是自己心虚,再次去把衣服拾起来,掸干净,方方正正的叠好摆正。
妈的!!!
白秀要疯了,就算要讨好也不用这样狗腿的低身下贱吧,他也有自己的气节,也有自己的骄傲。他哪里差了,他前世也是千金大小姐好吧,他现世也不弱啊,他还有挂逼技能呢!操操操,扯乱,再踩两脚!
妈的!!!
白秀扶着眉心冥思苦想的劝说自己,人在屋檐下低一低头也不可耻,大丈夫能屈能伸。人做道长是大宗师,玉鼎府的掌门还要叫他师叔,天门开了叫他上去,人家都能拒绝,这觉悟!人还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天潢贵胄,皇子啊,他前世也就是一豪横土憋,真正的上层阶级都看不上他们,商人在这地位可是最低的。
怎么着,再给拾起来掸一掸叠起来?
大家快来看啊,这有个傻逼,跟衣服都能玩半天,还能把自己玩崩溃!
A few moments later!白秀搓了搓脸,在叠好的衣服上下了一张留声符。诚挚的留言:“道长老弟,说了你可能不信,这身衣服刚刚经历了一场人间炼狱。先别穿了吧,回家多洗洗,再多晒一晒,顺便安抚一下它受伤的心灵。”